廖停雁的睡眠質量從來好得一塌糊涂，哪怕是來到了玄幻的世界，還目睹了兩場殺人現場，都沒影響晚上睡覺。

大約凌晨三點，睡得最的時候，房間里忽然響起了細細的嘶嘶聲，巨大的黑蛇無聲無息游走過來，圍在的睡榻邊上。

“嘶嘶——”

大黑蛇對著床上睡著的廖停雁嘶嘶了半天，都沒看到有反應，那碩大的蛇腦袋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尖銳的蛇牙幾乎就在的臉頰上方冒著寒，還是一不。

大黑蛇：“……”不對呀，它存在這麼強，怎麼老半天都沒見人醒過來，不可能這麼沒警惕心的，所以難道是暈了嗎？

大黑蛇是條智商不太行的黑蛇，它甚至不是妖，只是有一年司馬焦醒過來，抓到它這條誤三圣山快要死了的普通小蛇，無聊至極就給它喝了點自己的，才讓它得以在這里存活下來。

最開始黑蛇其實是條花蛇，也就手指那麼，手臂那麼長，后來有幾次司馬焦發瘋起來自殘，黑蛇又吃了點他的，慢慢就異變了，軀變得越來越大，上漂亮的花紋也沒了，黑了一片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它在這里沒什麼吃的，雖然不會死，但一直都覺得很，今天下午嗅到廖停雁喝的竹，就惦記上了，晚上悄咪咪過來想討點吃的。

它的腦子就那麼點大，半晌沒想到什麼好辦法，就吐出蛇信，在廖停雁手上了——它以往實在得狠了，就會下心里的害怕，猶猶豫豫爬到司馬焦手邊，像這樣他的手，司馬焦就會漫不經心用手指劃一劃它尖銳的蛇牙，刺破手指，給它幾滴充。

現在，它又把這方法用在了廖停雁上。

廖停雁在睡夢中覺到了手上的潤，模模糊糊往旁邊一推：“大寶貝，臭狗子，別，走開！”

曾經的室友養過一只狗大寶貝，特別半夜發瘋，跳到床上來一個泰山頂和旋風洗臉。只是這次，手推出去，推到的不是絨絨，而是冰涼溜的東西。

廖停雁睜開眼，看到自己腦袋頂上一張猙獰的盆大口，黑蛇的一雙紅眼睛不帶一溫度地凝視著，仿佛在考慮要不要從頭開始吞。

廖停雁一下子被嚇清醒了，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免得尖出聲。心跳得像擂鼓，頭皮都炸起來，總之整個人都不好了。

大蛇則開心極了，它一開心，就張得更大，而廖停雁更害怕了。牙！你的牙！別再靠近了！我不能呼吸了！

廖停雁躺在床上差點淌出眼淚來，心想，這蛇兄弟是半夜過來吃夜宵的嗎？就不能省著點吃嗎，一共一百個人，一天一個的話能吃三個月，像這樣一天吃三個，也就能吃一個月哪！

然而誤會大黑蛇了，大黑蛇其實不吃人，和司馬焦這奉山一族的最后脈比起來，其他人的都像是石頭木頭一樣，它不吃，只是司馬焦討厭尸隨便丟在那里，要它收拾干凈，它沒辦法，只能自己充當垃圾桶理尸。

廖停雁還在那進行生命最后的走馬燈環節，走了半天，這一輩子二十幾年都回憶完了，大蛇還沒開吃。

所以，蛇兄弟，你到底吃還是不吃？

大蛇也想問，朋友，能不能給點吃的？

可它又不會人話，也沒有聰明到能準確表達出自己想蹭點吃喝的意思，于是一人一蛇僵持住了，燈籠眼對燈泡眼，各自炯炯有神看了大半天，雙方都到很憔悴很無助。

最后，大蛇嗅到一點點味道，把廖停雁打翻在睡榻底下的一個竹筒銜了出來，放在面前，又朝晃了晃尾。

這竹筒是放竹的，廖停雁突然間機智了一回，試探著拿出了另一筒竹。這東西是清谷天最普通的飲料，只要有一截清靈竹，就會源源不斷生出竹，因為還喜歡喝，所以備了不清靈竹，竹當然也有不存貨。

剛把竹拿出來，就看到蛇搖擺尾的頻率加快，甚至搖出了呼呼風聲。

可是，蛇類表達開心興，似乎不是靠搖擺尾的吧？祖宗養的這條大蛇，怎麼有點像……狗？

能把一條巨蛇養狗，祖宗真不愧是祖宗。

蛇喝水是不用蛇信的，它的腦袋都扎水里，所以廖停雁心地給它換了個大盆，坐回床上聽著黑蛇噸噸噸狂喝竹。

媽耶，好像撿回了一條命。汗，躺回了床上。

從這天開始，連續好幾天，大黑蛇都半夜過來討竹喝，廖停雁給它一個盆，每天睡前倒幾筒竹進去。

“蛇兄，咱們打個商量，你晚上來了就自己喝，別醒我了行不行？”

蛇兄聽不懂太復雜的意思，依舊我行我素，非常懂禮貌，晚上吃夜宵前，都要喊醒主人跟打個招呼。

再一次被大黑蛇從睡夢中喚醒，廖停雁勉強睜開一只眼睛，敷衍地嗯嗯了兩聲，轉頭繼續睡過去。

這幾日沒出去，每天就是安生地待在這，睡睡午覺，看看夕，徹底貫徹了度假的標準，也沒和其他人來往，所以并不知道這短短幾日功夫，百人團已經出局了二十多人。

老祖宗司馬焦，是個別人不去招惹他，他心不好也要搞事的，更別說百人團里還有些不甘寂寞的野心家，上趕著給他送菜。

其中以云汐月為首的高干子弟派，出局最快最多。云汐月作為老大，當仁不讓，首先出局。

在廖停雁沒看到的第三日，帶著兩位同派系師妹，前去中心塔求見師祖。如果廖停雁看到的行為，肯定會夸贊勇于直面死亡。

司馬焦見了們。

“你們來干什麼？”他問。

云汐月而溫馴地低頭道：“弟子是來侍奉師祖起居。”

司馬焦走到邊，他走起路來，和那條黑蛇一樣沒有聲音，寬大的袍子拖在后，就如同蛇尾一般，目也如同蛇目一樣冰冷。

云汐月繃著子，努力不表現出任何異樣。司馬焦緩緩朝出手，一指虛虛點了下的眉心，然后再度問道：“你是來干什麼的？”

云汐月不自覺張開，說出了和剛才完全不同的回答：“我是來為師祖侍妾的，我要得到一個有司馬家脈的孩子，一旦奉山一族的脈有了其他延續，就能困殺師祖，為庚辰仙府解決一個大患，我們云之一族所在的宮也能為庚辰仙府的主人……”

面驚恐之，想要停下，卻毫無辦法，仿佛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將心底掩藏的想法原原本本地吐出來。

司馬焦聽著云汐月的話，毫不意外，甚至臉都沒變，只是又朝另一人點了點，“你呢，來干什麼的。”

那子同樣是滿臉的恐懼與抗拒，可是與云汐月一般，本不能控制自己說出了真話，是個和云汐月差不多的說辭。

還有一人，則不能控制地說：“我是來搶奪云汐月的機會，為莫家取得另開一宮的契機，超越云家。”

云汐月恨恨地瞪視，若是能彈，恐怕恨不得立刻一劍殺了這往日看上去老實的跟班。

“怎麼過了這麼多年，他們還是這個沒長進的套路。”司馬焦語帶譏誚，瞧著們三人神，掌大笑起來。

“司馬家就剩我一人了，我一死，庚辰仙府都完了，什麼宮主，什麼脈主，你們所有人，整個庚辰仙府都得陪我一起死，知道嗎？”

三人瑟瑟發抖，仿佛看到了他話中那個可怕的未來。不過，們終究沒看到，因為司馬焦笑完，就隨手將們三人都提前超度了。

燈閣的命燈一下子滅了三盞，接著就在眾人沉沉的目下，又陸續滅了好幾盞。

“這個魂魄已經散了。”說話的人臉不太好，的兩個弟子過去都死了，那可是心挑選培養的！

不甘道：“師祖……司馬焦，他就真這麼毫無顧忌嗎！”

“呵，他如今還有什麼顧忌，如果不是現在他還未恢復，無法從三圣山出來，恐怕……”老者雖未說完，但未盡之言眾人都明白，一時沉默。

廖停雁是去取水的時候發現人了。們在這里生活，當然需要水，而這座大宮殿里面，發現的只有一活水，所有人都在那兒取水。數來數去，發現好像了十幾個人，心里就有些的。

除了第一天那兩個人，之后都沒再遇見過一個殺人現場，因為對這里不好奇，對師祖和其他人也不好奇，只是來孤獨假期。

事實證明，沒有好奇心是一件很好的事，不知不覺就茍了好幾天。

“你怎麼還沒死？”一個略眼的師姐看到廖停雁來取水，很是驚訝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