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蘭馨院出來時,天已重。
明檀與沈畫一道往東花園的方向走著,閑敘了幾句,忽有晚風至,明檀停了扇,話鋒一轉,輕聲問道:“有件事,我有些不明白,昨夜表姐告知我定北王殿下也會去大相國寺,當真只是為我通風報信嗎?”
沈畫倒坦然:“當然不是,我本是防著三妹妹后招,想著四妹妹與我一道前往,說不準能幫上我些什麼。至于后頭我與三妹妹說話,確實未想會被王爺聽到,回程車馬一事更是不知。我雖有私心,但并想過要害四妹妹,四妹妹可信?”
明檀著,點了點頭:“表姐這般說,我便信。”
從前兩人別苗頭,也都是閨閣子手段,從未真正傷到什麼,如今沈畫更是沒有故意拉下水的理由。兩人打著扇,走進了花香深。
這幾日明楚與柳姨娘事畢,府中清凈了不。明檀思春之心復萌,日盯著定北王殿下的那束帶瞎琢磨。
本是想著洗凈熨燙,送還王府,并附上謝信。可又覺得這般主,怕是不免讓定北王殿下想起明楚那日所言之事。
而且就送回束帶,哪能顯出的心呢……再送些別的,不好不好,哪有姑娘家隨隨便便往外送東西的,忒不矜持了,若被人得知,可真是不要活了。
這麼琢磨了幾日,明檀都沒想出什麼既不多送東西,又能讓未來夫君到極為心的好法子。
直到某日翻雜書時,發現上頭記載了個新奇的制香方子,說是這香味道清冽,有驅蟲辟邪之效。
時序夏,蚊蟲漸多,驅蟲辟邪倒是有用。
且歸原主的同時染個香,既落不著私相授的把柄,又能顯出的賢惠妥帖,好極了!
明檀來了神,當下便在照水院里頭和小丫頭們一道忙活起來。
其實明檀做事還是思慮得極為周全的,先是將方子拿給大夫看了,大夫說,這幾位香料藥材配在一起,確有驅蟲之效。
待香制出來后,又拿給大夫看了一遭,大夫說應是確有效用,才給自己的裳浸了此香。
此香味道的確清冽特別,接連兩日穿著浸了香料的裳去園中蚊蟲多的地方,蚊蟲都不近。
安心了,親自將束帶也浸了此香,又挑了半晌錦盒,將束帶熨燙好,規整疊盒中,遣人送去了定北王府。
遣人送去定北王府時,風也正吹窗邊雜書,一直往后吹了數頁,才見上頭寫著:“前載七味香方,皆有同一難癥,香數日后,馨香消,異味漸盛。”
江緒并非鋪張之人,明檀將束帶送回,下頭人驗了,并無問題,他就收下了。至于福叔帶話的什麼驅蟲辟邪之效,他并未當一回事。
江緒平日多著黑,用黑束帶。過了數日,他難得換上一淺長,去京畿大營與將領們相談要事。
談著談著,他便聞到一異味,離他近的將領也覺自己好像聞到了些香中帶臭的味道,但他想著,不上戰場時,王爺素來潔凈。與他一室,連軍中漢子們最常有的汗臭味都沒聞見過,想來應是自己嗅錯了,便也忍著沒出聲。
可不多時,那異味漸重。
江緒稍稍一停,了眼臂上束帶,隨即又慢條斯理地一圈圈地將其解開。
不解開還好,一解開,那子香中帶臭的味道便愈發濃烈,解到最后,營中將領皆是下意識地掩鼻避開半丈。
江緒:“……”
辟邪。
所以他是那個要讓人避開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