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佔奴才啊……說起來前世一直就謹守本分,現在想來實在是無趣。人一生最好的年華都枯萎在了這道宮牆裡,真是不值當。
手下的那骨節分明的手沒有僵多久,很快就放鬆下來,比起上午現在看來他倒是習慣的快。有些可惜秦束心態恢復的如此好,柳清棠用了些力道教他怎麼研磨後就放開手坐到位置上。沉下心看摺子,柳清棠就再也沒有閒心想那些雜事。
旁邊的秦束看似從容,實際上這會兒見邊上的人沒有再看他才暗暗在心中舒了口氣。方纔的手搭在他的手上面,帶著他磨墨碇,他簡直連呼吸都忘記了。咬著裡的舌頭費了多大的勁才讓自己冷靜下來。就是現在,爲了不讓太后娘娘發現他的異樣,他還是咬著自己的舌頭埋著頭不敢作聲。另外一隻手在袖袍裡都在抖。
控制自己,他必須好好控制自己的反應,絕對不能被看出來,不然,這麼接近的機會就再也沒有了。秦束雖然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忽然得到太后娘娘的青眼,但是不論如何這次機會他一定不能放過。
若是隻能遠遠看著,也就不會生出這許多綺思,一旦接近了,就再也不想離開這人的側。能站在旁本就是他這許久以來的願,如今他才發現自己想要的更加的多了。可是這種大逆不道的心思只能藏得深深的,不讓任何人看到才行。
他死不足惜,但是他就算是死都不想看到,太后娘娘知道他的那些齷齪心思之後,會出的薄鄙神。被心中珍藏著的人用那種眼神看著,恐怕比讓他著這殘疾的軀被衆人議論還要來得讓人愧死。
鼻尖充斥的墨香和旁的太后娘娘上傳來的幽蘭香混在一,有種獨特的馥郁。秦束覺得自己跳過快的心慢慢沉靜下來,在一片靜謐中他有種得浮生的滿足。還有什麼能比現在更好的,他們離得如此近。
手中的墨磨得差不多,秦束悄悄收回手退後一步,靜靜佇立在柳清棠的左後方。聽著摺子翻的聲音,秦束終究忍不住悄悄擡起頭看向那個埋頭批摺子的人。
從他的角度,剛好能看到修長而形狀優的頸脖,烏髮被手巧的宮一一盤起在腦後堆出雲鬢。巧的首飾點綴其中讓看上去雍容華貴,讓人不敢生出高攀之心。低著頭出毫無瑕疵的側臉,細眉因爲摺子上的容微微皺起,素手執著硃筆輕掃過紙頁,行雲流水的在上面留下一些批註。
宮裡人人都道太后娘娘一手行書寫的堪比前朝那個著名大家雲懷起。秦束從未有機會見過,如今一見只覺得那些字比起他偶然在書上看到的好上千倍百倍。
窗櫺上映著竹影,有風吹過就響起一陣沙沙聲。不遠的香爐上緩緩升起白的薄煙,在這安靜明亮的時候,人素手揮墨,冷香悠然。此此景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畫,秦束忽的低下頭掐住了自己的手腕。一較之往常更加強烈的自卑在他心中升騰,讓他連看都不敢去看那好的人。
柳清棠毫不知道秦束的掙扎,將手邊批好的摺子都放在一起,放下筆活了下手腕。
“太后娘娘,藥熬好了,現在是不是要用?”外間的綴趁著放下筆的時候問道。
“拿進來吧。”聽到喝藥,柳清棠下意識的一皺眉。從小到大最討厭的事裡面就包括喝藥,可是大概是思緒過重,子確實不太舒服,乘早喝藥也省的病加重。人活於世就是有這許多雖然不喜歡但還是要去妥協的事,不過能活著已經是世間最好的事了,再也不想嘗試一次死去的覺。
垂下眼乾脆的端起碗喝乾,又用茶漱了口,還是覺得一子苦味縈繞不去。綴適時的端上餞,含了一顆在裡這才讓柳清棠眉頭鬆了鬆。
說起喝藥,倒是讓柳清棠想起一件事。上輩子的因爲過度勞總有些小病,後來不記得什麼時候開始,常常能喝到許多味不過的藥膳,那之後的慢慢的被調養的越來越好,那些擾人的小病也了。
有一日好奇之下詢問了才知道是大總管秦束四尋來的民間方子。當時是覺得秦束這人心機頗重,知道不喜喝藥就到尋了藥膳方子來討好,如此諂說不定是有所圖。現在回想起來,到底是對他有不偏見。
大抵人都是如此,不喜一個人就覺得他不論做什麼都有目的有所圖。現在發覺他的好之後,那些曾經證實他“心機深重”的事就全都變了真心實意爲著想,細細想來倒也真真是可笑。
綴又退了出去,柳清棠本想接著批摺子,又因爲想到了那些事看向站在後悄無聲息的秦束。
“秦束,你上前來。”
一聽到太后娘娘這麼說,秦束就明白恐怕又要做什麼讓他覺得既期待又害怕的作了。的親近讓他覺得歡喜的同時也痛苦煎熬著。
“這餞不錯,你也嚐嚐?”
“奴才份低賤,不敢……”秦束下意識答道。
“行了,哀家知道你一向恪守規矩,但這是懿旨,你想抗旨不?”本沒有給秦束任何拒絕的機會,柳清棠興致的親手拈了一顆餞對他勾了勾手指。
秦束是個識趣的人,見狀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只小心的上前傾湊近有點看好戲意味的太后娘娘。
柳清棠看他痛快的上前不再聒噪些禮法之類的,心中滿意,只不過把餞遞到他邊見他還是有些遲疑的只張開了一點,便催道:“快著些,哀家舉著手累。”
秦束定定神張開口,輕巧的銜過那兩芊芊玉指夾著的餞,馬上又退開一段距離。甜滋滋的味道在口中炸開,那被他自己咬的發麻的舌頭一瞬間恢復了知覺。
在柳清棠的注視中,秦束儘量鎮定的小口嚼著裡的餞果子,吞嚥後這才恭敬的一禮道:“謝太后娘娘賞。”
“哀家覺得你不錯,想要提拔你,日後跟在哀家邊便不用這麼生分。”柳清棠一邊慢悠悠的說,一邊漫不經心的巡視著秦束的臉,最後停留在他的脣上。
秦束的長相算不得俊俏,但是卻意外的耐看,屬於細看越覺得舒心的。至柳清棠覺得現在的他看起來很順眼,即使還是那張沒有太多緒沉沉的臉。但是的心變了,看法自然也就變了。
就是這張不是多出的臉上,卻有著形狀不錯的薄脣,據說脣薄的人也薄,看來也不對。秦束意外的執著深,柳清棠就會過了。
“秦束,你可願伺候在哀家邊?”
被太后娘娘看得渾不自在的秦束忽然聽到這麼一問,立刻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奴才願意……能在太后娘娘邊伺候,是奴才前世修來的福分。”還想再說些什麼表達自己的衷心,但是腦子裡好像被放空了什麼好話都想不起來。
秦束有些想要苦笑,面對其他人他都能好好周旋,但是一旦在太后娘娘跟前,他就變得不善言辭,明明這種時候比任何時候都想要表現自己好的一面。
“前世修來的……福分嗎。”柳清棠被這句話,喃喃重複了一遍忽的笑道:“那你前世定是吃了許多的苦。”
“以前哀家從不相信因果,可如今倒是信了。”柳清棠靠圈椅上,將方纔拿了餞沾上些糖漬的手往秦束面前了。
秦束只愣了一愣就會意的上前一小步,小心的托起那隻素手,用旁邊放置的揩手溼巾包裹住的手指,輕的爲去上面的糖漬。
柳清棠注視著面前彷彿在做一件極爲重要的事的秦束,發現他的耳後悄然的泛出些紅,不由驚詫了一瞬。莫非秦束這是在……害?還以爲秦束大總管從來不會臉紅,沒想到臉皮竟是這麼薄。
一想到以前或許他曾經因爲的一些不經意的事而到,但是沒有發現,柳清棠就有種自己好像吃虧了的錯覺。
因爲覺得有趣,柳清棠又用托腮的右手拈了一顆餞放進裡,然後把同樣沾了糖漬的右手也到了秦束面前。
“這隻也髒了。”
秦束低低答了聲是,放開乾淨的左手,又給起右手。他的作並不練,至比起那些訓練得當專門伺候吃食的宮們要顯得生疏許多,但是柳清棠意外地他這種生疏又認真的樣子。既然和這人在一起倒是比起往常更加舒心,也許日後可以讓他多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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