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黃昏時分,天邊的雲霞還未散去,那紅霞和被夕餘暉渡上金邊的雲朵糅合在一，看上去格外瑰麗，遠遠去半個天空都被似是被火燒灼了一般。

街上此時已經是人流如織，多是爹孃帶著孩子,一家人說說笑笑的走在街上。被娘牢牢牽著手的孩子小牛犢一樣高興的往前衝，又被拉回來叮囑別跑得太快。還有年紀更小一些的孩子坐在父親肩頭四顧，然後指著某發出歡呼，讓他的爹孃都搖頭失笑。

也有許多男手裡提著花燈走在一起，或是靠近著喁喁低語,或是隔著一步相顧不言。臉上都帶著有些傻氣的笑容,那種相的氛圍讓周圍的路人都投以理解善意的目。

南朝對子的拘束遠沒有周邊幾個國家那麼多,再加上這種一年一度的佳節，許多未出嫁的閨閣子都走出了家門到街上賞燈，所以也不乏三兩羣的豆蔻。雖然有些拘謹，但是一雙雙明亮的眼睛藏著好奇，洋溢著青春的氣息。上掛著香囊荷包配飾，頭上戴著珠花髮帶，從邊走過都能帶去一陣香風。

街道兩旁早早的就點上了許多的燈，有平日就有的用作照明的，有每到節日特地增添的大紅燈籠。還有商鋪在這一日用來招攬生意，特地訂做了放在店鋪前面的花燈，當然不了的就是在空地上擺攤專賣各花燈的攤子。

無數盞燈使夜市變得明亮，橘黃的芒驅散了冬日殘留的寒意。

“小姐，走的太快後面的人會跟不上。”穿著改好的袍，像個平常人家公子的秦束追著腳步輕快走在前面的太后娘娘，看了一眼後，發現桃葉綴以及那些護衛已經落後了一些，不由開口說道。一邊說還一邊努力爲太后娘娘和周圍的人隔開距離，免得被擁的人羣撞倒。

“桃葉和綴待會兒會自己去找地方玩，不用在意們。至於那些護衛，他們可是從小就跟著我來過許多次的，都悉了怎麼會跟不上。秦束你還是擔心自己吧，可別被人散了。”

柳清棠一還在閨閣時的打扮，穿著最普通不過的鵝黃衫，頭上著銀質的釵，一頭長髮也用紅的髮帶綁著垂在後，臉上未施脂。沒有故作的板著臉端著架子，笑起來就像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一派狡黠天真。

“來，拉著我~”柳清棠說完就手拉住秦束，不由分說的帶著他往人羣隙中去。

見太后娘娘興的和個半大孩子似得，直往人羣裡鑽，也不管周圍的人會不會撞著，秦束只能忙的跟著，用空著的一隻手努力護著。

這時不知道是誰吆喝了一句：“舞龍來了！”本來就擁的人羣起來，紛紛往前。秦束本來還和柳清棠隔了一些距離，被周圍的人羣一，整個人都上了，再加上先前要護著的姿勢，幾乎將柳清棠整個人抱在懷中。

這種時候不能逆著人羣，又不能從包圍圈中出來，兩人幾乎是被人流帶著不知道往哪裡走。

柳清棠見秦束在這種況下還在想給騰出地方，很是辛苦的扛著周圍的力，乾脆放開他的手，直接摟住他的腰鑽進他懷裡。秦束愣了愣，隨即想也沒想的一手摟著的腰一手環著的肩，把完全護在自己懷中。

周圍人羣擁嘈雜，但是柳清棠將頭抵靠在秦束的肩膀上，被他整個抱住，只覺得一瞬間就和外面的世界隔開了。能覺的到他心臟跳的起伏，一下一下，跳得有些快。不知不覺的將本來正常的心跳，也帶的同樣快速跳起來。

秦束抱著懷中的人，藉著周圍的人，第一次毫無顧忌的用力抱著，地，好似永遠也不願意放手。柳清棠被他抱得有些不過氣，但是沒有開口提醒，安靜的被秦束抱著，邊揚起一抹溫的笑。

漸漸地，人羣安靜下來，也不再那麼擁。秦束手中的力道放鬆下來，然後將環抱著太后娘娘的手移開。柳清棠也退後了一步離開他懷裡，還不等秦束到失落，就又順勢拉住了秦束。“今晚要一直拉著我，不然會走丟。”

“是，小姐。”秦束看著太后娘娘在燈下朦朧又溫暖的笑，覺心中被一種突如其來的滿足充斥。就像今夜的燈火輝煌照亮了整個禹京，他的心也被太后娘娘照亮著。如果……一直能像今夜，能像剛纔那樣抱著太后娘娘，那該多好。

“啊秦束你快看！舞龍過來了！”

兩條上點綴了無數閃片的龍，被幾十個頭戴汗巾穿喜慶紅的男子舞的生風，那巨大威武的龍頭，追逐著前面一個系滿了綵帶綢的紅球，你來我往，倒真有幾分龍戲珠的靈氣，看的周圍的孩子們歡呼驚歎不已。

秦束沒覺得有什麼，但是家娘娘卻和那些小孩子一般，發出了驚歎和歡呼。

“小姐，不是曾見過這舞龍？”他記得每年的元宵，宮中也特地有請人去舞龍舞獅，那場面可比現在要華麗上許多，可也不見坐在上首的太后娘娘有什麼喜的表。他還一直以爲太后娘娘，不喜歡看這些。

柳清棠踮著腳往前看，頭也不回的回答道：“還是外面的舞龍有趣，大家一起看又熱鬧。哪像以往幾年在牆裡面，坐的高高的遠遠的，看都看不清，偶爾見到有趣的作還不能大聲歡呼，簡直憋得慌。”

“舞獅舞獅~”柳清棠說著看到舞龍走過後又來了六個舞獅的，不一下子忘記了那些不滿，搖著秦束的手激的讓他看。

秦束哪裡是來看舞龍舞獅的，他從頭到尾都在一旁盯著太后娘娘生的表，本就沒有移開過眼睛。被太后娘娘這一搖，簡直搖的他心神晃，堪堪錯開一下目，看了幾眼街上正走過的舞獅。

舞獅比起舞龍要小，兩人一組，足足有六組。看起來也更加靈活，一下子跳躍騰轉，一下子打滾搖頭，那眼睛還能眨，大張的裡竟然還能吐出花來，逗得人們開懷大笑。還有幾頭獅子舞著舞著就纏鬥在一起，一個疊一個的，還有繞著一顆紅球團團轉怎麼都抓不著的，看的周圍人鬨笑。

柳清棠正看得津津有味，一轉頭髮現秦束眼都不眨的只顧盯著自己看，不由好笑的曲起手指敲了一下他的額頭道：“看我作甚，這種時候看舞龍舞獅看花燈纔對啊。”

秦束趕移開目看前面，但是隻一會兒又悄悄看向旁邊的太后娘娘。柳清棠覺到他的目，也不管他了，自顧自看舞獅過後的花燈車。這花燈車上鋪了紅毯，兩旁的欄桿繫上紅綢，中間放置著一盞巨大華麗的花燈，足足有兩人多高。燈的八個面各畫著一個人，這八個人乃是南朝自古以來出名的八大人。

柳清棠自己被稱作書畫雙絕，自然看得出來這畫是請了名家畫的，倒還算不錯。花燈車過去了，後面便是吹嗩吶喇叭，還有雜技舞蹈的。雖說柳清棠在宮中看過的每一場舞蹈雜技都比這要好，但是氛圍不同心不同，還是更加喜歡如現在這種。

長長的一隊走過去了，有還沒看夠的就跟著車隊繼續遊行，看夠了的就自己散去接著看路邊花燈逛市集。柳清棠則是自己咕嚕嚕喚的肚子，興沖沖的拖著秦束去吃元宵。

走了好幾個攤子，那些桌子都已經坐滿了人，柳清棠隨便找了一家人最多的攤子，對著忙碌的店家喊道：“兩碗元宵。”

那店家笑瞇瞇應了聲，又埋頭看著鍋裡白白圓圓的元宵，等它浮起來後，拿過旁邊放著的碗盛上兩勺，讓夥計端著送到等著的客人那裡。

柳清棠站在旁邊等著，發現店家作練，一勺舀上八個，兩勺就是一碗，數都沒數卻從來沒錯過，不覺得有趣，盯著他每次舀好的碗裡數。

那店家笑瞇瞇的，作越發快，就是從沒錯過數，讓柳清棠忍不住讚了一句。

“小老兒做了幾十年啦，閉著眼睛都能覺到手裡舀上來多個。”他說著，給柳清棠兩人的碗裡各多加了一個。

等他們的兩碗弄好了，柳清棠直接多給了些銀子，讓秦束端著人家的碗走了。也沒走遠，就在小攤旁邊臨著河的一清靜草地上坐下來。

後面跟著的那些護衛沒有吩咐不會隨意來打擾，不遠不近的跟著。坐在這裡，也讓他們剛好能在攤子上吃碗元宵填肚子。

悠悠的河水向東流去，一直流向看不見的地方。兩人坐在河岸上，雖然這邊沒有花燈，卻有著溫月。上元，本就是一年中的第一次月圓，此刻蒼穹上的一明月灑下了銀白的輝芒，映的河上一片粼粼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