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專用的水山莊,是在禹京城郊最大最好的一座避暑山莊,山莊架空在水面上,又因爲地勢和環境原因,在炎炎夏日異常涼爽。離供應禹京的三個冰窖所在也非常近,用冰最是方便。
如果不是這裡離禹京終究還是有些遠,而上輩子的柳清棠則是一心關心國家大事關心皇帝外甥,覺得自己需要在禹京坐鎮,不然一定年年都會來此一番。
即使如此,柳清棠前世也是特意出時間來過幾次的,只是最近的一次已經是幾年前,對水山莊的印象都有些模糊不清了,只依稀記得這裡有大片的接天蓮葉映日荷花,有曲曲折折百轉千回的橋廊,有重重疊疊錯落有致的畫樓宮殿,有別一格獨匠心的水上花園,還有無數畫舫小舟……確實是個很的地方。
柳清棠一個人攤在臨水的竹臺上,隨意手拈起寬席旁玉盤裡的一顆葡萄塞進裡,頗爲無聊的盯著不遠山間颯颯作響的大片綠竹看。水山莊建在湖畔,大半宮殿都在水上,而這個湖又在一個三面環山的地方,周圍的山上都長著大片的綠竹,映的整個大湖都是一片綠意。
景確實很不錯,也很喜歡,但是,來這裡的初衷是秦束啊,可是秦束連到了這裡也不消停,整日忙上忙下的都見不到他是怎麼回事。柳清棠把眼睛從山間翻起綠波的竹林上移開,又盯著竹臺上微微浮的竹簾和發出清脆鈴聲的金鈴發起呆。
重生一回,怎麼覺得自己突然變得這麼閒了呢?柳清棠仔細想了想,發現自己上輩子可能是自找的。
開始不說,後來有秦束幫忙後還是很忙,因爲不信任秦束,或者說在宮裡除了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桃葉綴,以及看重的皇帝外甥,誰都沒真正信任。那時候總是懷疑秦束的盡心盡責有什麼企圖,他做了事總是要自己事後檢查覈實一番,這樣疑心怎麼可能不忙。而現在本就是和上輩子相比走上了另一個極端,什麼事都放手讓秦束去做,當個甩手掌櫃,一點都不懷疑。
秦束那子,這樣子放權給他,他就一定要事事做到最好最妥帖,能不閒下來纔怪了,可與此相對的,秦束就忙起來了。一個人閒有什麼用,秦束那傢伙怎麼就不明白,那死腦筋一心想著替做事分擔,估計要不明明白白和他說一回,他是不會清楚的意思的。
想到這裡,柳清棠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霍的坐起來。可是起到一半,又想起上回讓秦束約束監督那回事。有些事好像就算和他說了,他也有本事和的想法背道而馳還讓生不出氣來,誰他一切都是以爲重的考慮呢。
於是柳清棠又頹喪順了一把頭髮,慢吞吞的睡了回去。在檐下的金鈴叮叮噹噹聲音裡,柳清棠獨自苦惱的翻來覆去,最終終於忍不住小聲咕噥了一句:“那傢伙該不會明天還忙不完吧,我的生辰如果敢不面,看我怎麼收拾他。”
想著想著,終究還是意難平,柳清棠朝著湖面就大聲喊了一句:“笨蛋!”
山間的回聲就一聲聲的傳回來,笨蛋兩字迴盪在耳邊。聽著柳清棠自覺舒心許多,搬著個玉盤子,一心一意的吃起裡面的葡萄。
有守在外面的宮戰戰兢兢的進來詢問有什麼事,柳清棠淡然的揮揮手,一點不見剛纔的懊惱煩躁,“哀家無事,退下吧,沒有傳喚不用進來。”
“是……是。”小宮便又頭也不敢擡的退了出去,生怕被好像有點喜怒無常的太后娘娘遷怒。
正在不遠一個宮殿裡坐著的秦束也聽到了這聲笨蛋,他側耳仔細聽了聽道:“是……主子的聲音,誰惹生氣了?不如我過去看看?”
正在上下翻飛繡著一件紅的綴兩人頭也不擡的拒絕了他,“沒什麼,主子估計是自己無聊喊著玩的,因爲就算有人惹,也是不會這樣大聲的。”
桃葉也拿著紅一角在繡,還特地擡頭似笑非笑的瞟了坐立不安往外看的秦束一眼,一針見的道:“我估計啊,主子裡那個‘笨蛋’指的就是你啊秦束。”
“我?”秦束一愣,隨即想到什麼似得站起來說:“我今日還沒有去給主子請安,現在……”
“主子生你氣不可能是因爲這個原因,你還是乖乖待在這裡吧,等到了晚上你就能穿著那服去見主子了。”綴比柳清棠年紀還大,平常看著就穩重,現在更是毫不留的鎮了秦束。
說來也怪,們姐妹兩個開始也覺得秦束沉不好相,可是後來眼看著他爲主子做了那麼多事那麼努力,也漸漸覺得這人不錯了,便越發真心實意的爲他和主子的事著想。
見秦束那顯然在因爲晚上的事兒張,明顯的都讓人看出來的樣子,桃葉還好心的安了他一句,“等晚上我們支開所有伺候的人,你就穿著那裳在橋上等著主子。你儘管放心,相信我們沒錯,就算主子真生氣,到時候啊看到你那裳就怒氣全消,什麼火都沒了。”
桃葉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家主子和秦束說不定是天生一對,因爲主子在悉的人面前那種無賴和在外人面前端莊的樣子,跟秦束在主子面前溫馴在其他人面前沉冷漠的樣子,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隨著秦束掌管慈安宮越來越得心應手,還有宮獄也漸漸爲了宮中奴才的噩夢,宮裡越來越多人害怕起這個雖然年輕,但是卻雷厲風行手段狠辣的秦大總管。但是桃葉們跟在主子邊看著,看著秦束對著主子時截然不同天差地別的表現,倒是覺出點好笑的意味,也就不覺得這人有多可怕,反而有些理解爲何主子會單單看上他了。
天漸漸暗下來,桃葉綴兩人停了手,將手裡的紅抖開看了看,還算滿意的好好疊了起來放在托盤上。
“我們先去給主子準備晚膳,等主子用完晚膳我們會負責支開所有伺候的人,把帶到那裡,你就在那裡等著,到時候一切就都看你的了。”綴將遞給秦束,再次和他重申了一遍。
桃葉見他那麼個平常只要不在主子面前就絕不顯山水的人,現在張的拉拉上的紅,深吸一口氣才接過們剛剛爲主子改好的紅,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了聲。
“主子一定會高興的,這是的願不是嗎?秦束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裡,拿出你平常沒見到主子時候的秦大總管氣勢來吧。”說是這麼說,可桃葉臉上滿滿的看好戲的期待神簡直毫不遮掩,最後還特地加了一句:“你在這等著的時候也吃些東西吧,不然到時候……要做一些事卻沒力氣可不行。”
面上還算鎮定,裡已經慌得不知道該怎麼是好的秦束點點頭,其實他本沒聽到人家說了什麼。
桃葉綴兩人走了,秦束穿著一紅,手裡還託著剛完的紅,頗有些手足無措的覺,好半天才輕手輕腳的把手上的東西放到桌上,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看看外面的天,有些張的握住了自己的手。
再說柳清棠,用晚膳的時候還沒看到秦束的影,想著明天就是自己的生辰,不見他問一句就算了,這會兒連個人影都沒有,還是開口詢問道:“綴,秦束還在忙嗎?”
綴論起撒謊找理由來比不過桃葉,柳清棠自然知道,所以纔會詢問。可這會兒見到綴只是點點頭說了聲是,而桃葉立馬上前來笑嘻嘻的接過話頭,柳清棠頓時就在裡面嗅出點不一樣的味道,們一定有事瞞著。
桃葉還在像模像樣的道:“主子,附近的一些避暑山莊上那些朝廷裡的大人夫人們知曉主子在這裡,著人送了許多自家莊子上產的瓜果,秦總管親自去接見,還著人清點準備著回些東西呢。”
耳中聽著桃葉的話,柳清棠毫沒出懷疑的表,心裡卻在猜測們究竟瞞著在做些什麼。其實這事也好猜,明日是的生辰,不管們打算做些什麼估計都和這不了關係。這樣一猜測就很容易知道秦束這幾天究竟在爲什麼忙了,只是不知道秦束被這兩個誆著做了些什麼。
心裡有了底,柳清棠頓時淡定下來,乾脆配合們裝作不知,只等著看們究竟給準備了什麼出人意料的禮。說起來,這麼神神的,還真是讓有些期待了。
晚膳過後,兩人又建議去賞月。柳清棠本以爲這個驚喜會在明天的生辰上,可看到們這樣刻意的強調賞月,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大概們今晚就已經準備好了,於是便帶著期待十分配合問也沒問的答應了去賞月,然後被們引著到了一道長廊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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