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件事已經解決了，蔣太太暗自皺眉，剛才聽蔣明薇的話，還以為那個寵妾還在跳噠呢，沒想到，竟已經被晉王置了。

蔣明薇說話，實在是顛三倒四，含糊不清。蔣太太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問道：“怎麼又和慕明棠扯上關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昨天下午和謝玄辰不知道怎麼了，突然來我們府上做客。我陪著坐了一會，正巧王爺帶著憐菡也過來了。憐菡那個拎不清的真把自己當人，竟然一應一和地和慕明棠說話，被慕明棠當場甩冷臉。之后出門時，謝玄辰也很不高興，明著提醒王爺管好后院的鶯鶯燕燕。”說到這里，蔣明薇撇了撇，酸道，“我說了那麼久他都無于衷，郎心似鐵，可是慕明棠才一變臉，他就呵斥憐菡了。連最后收回管家權，也是因為隔壁那兩位，而不是因為心疼我。”

原來是這樣，蔣太太了然。蔣太太不由想起蔣明薇還沒回來時，蔣家試探地提出讓養代替蔣明薇，謝玄濟一直不置可否，直到隔著屏風看到慕明棠給他行萬福禮，謝玄濟才終于松口。

今昔結合，總給蔣太太一種不妙的預。蔣太太連忙打住，不敢再想下去，還得好好安蔣明薇：“安王和安王妃是客，你卻是晉王的家人，這豈能一樣？當著客人的面，王爺自然要立一立規矩了，但是真論起親疏，外客怎麼比得過你？”

這話聽起來極有道理，蔣明薇很快被說服，連心里莫名其妙的梗意也忽略不計了。不過說起慕明棠，倒讓蔣太太想起一件事來：“昨日你爹特意打發了下人回去請慕明棠歸寧，可是那邊卻回絕了。聽說是安王不太舒服，安王又生病了？”

“沒有。”蔣明薇聽到嗤之以鼻，沒有多想，直接說道，“他昨日才去我們府上了，氣好得很，哪有什麼不舒服。”

這……蔣太太臉尷尬，謝玄辰并沒有不舒服，慕明棠卻推辭不來，那就是自己不想回來了？初二可是歸寧的大日子，慕明棠毫不給臉，打臉打的肆無忌憚，蔣太太臉上一時僵至極。

蔣明薇卻覺得理所應當，這是的家，慕明棠憑什麼回來？蔣太太自己難堪了一會，見蔣明薇還是理所當然的樣子，不知為何在心里嘆了口氣。

若是慕明棠，哪會在明知蔣太太不痛快的況下，還說這種沒眼的話？然而蔣明薇終究是自己的兒，蔣太太不忍苛責，依然盡心盡力地規勸著：“為娘知道你心氣高，好爭強斗勝。但是夫妻之間不是爭強能爭過來的，晉王又是皇子，不會讓著你，你故意和晉王置氣，只會把人越推越遠。反倒是隔壁那位，看起來和安王相得很好。娘不是說你，但是你在為人世上，真該和慕明棠學學。”

這話蔣明薇聽著極不服氣，立刻反相譏：“不過一個商戶，是什麼份，為人世之道哪里能比得過我？”

“你看，你又來了。”蔣太太嘆氣。有時候真為蔣明薇這個子發愁，無論什麼場合，只要讓不痛快了就立即毫無顧忌地嗆話，蔣太太還是的母親呢，蔣明薇都敢這樣。對于份不如的閨秀姐妹，豈不更是如此。

蔣太太苦口婆心，勸道：“凡事不能只看出，人無完人，同樣，份再低的人，上也會有他獨到的閃點。你若只想當個閑散王妃，一輩子靠著娘家橫行宅，作福作威，那看不起其他人無妨。但你若想再上一步，就必須收斂起你的驕橫狹隘，好好發掘其他人的好，廣結善緣。”

蔣太太這些話已經有些重了，蔣明薇腦子慢慢冷靜下來，也發覺自己太過偏激了。其實說任何人都行，唯獨說不如慕明棠，蔣明薇完全沒法忍耐。

這個新年對蔣明薇來說便是連環暴擊，不順心的事一茬接著一茬，實在沒有任何喜悅。蔣明薇痛定思痛，下定決心不能這樣了。

重生時是下了決心要回來當皇后、太后，一路母儀天下的，可不能在王妃時就沉不住氣，斷送了自己的前程。蔣明薇好生捋了一遍前世的時間線和書中劇，握住蔣太太的手，說道：“娘，兒不孝，讓您擔憂了。娘你放心，接下來不會再這樣了。”

蔣太太迷不解，問：“怎麼了？你想起了什麼？”

蔣明薇卻搖頭，不肯再說。事關前世，當然不會告訴蔣太太。

蔣明薇仔細回憶前世的事，雖然前世在北戎，聽不到鄴朝的消息，卻知道綏和四年，北戎頻頻派人來鄴朝打探消息，還在年中時簽訂了合約。只不過天文數字一般的歲貢并沒有滿足耶律家的胃口，議和不到一年，北戎就大舉南下，攻打鄴朝。

這些事是蔣明薇親經歷過的，記得十分牢固。今年便是綏和四年了，也就是說，今年年中北戎和鄴朝會簽訂議和契約，等到明年，鄴朝就要發戰爭了。

前世蔣明薇在北戎，并不知戰爭時鄴朝如何，但是前世臨死時蔣明薇看到了書，才知道原來綏和四年，便是男主謝玄濟正式發家，從皇子上位新帝的關鍵一年。

在這一年，上元節東京失火，三日三夜不熄。大火從東華門蔓延到宮，在大風的助勢下，一間宮殿連著一間起火，宮中踩踏死傷無數，損失的錢財無法統計，連太后所在的慶寧宮都化為一片廢墟。

起火時皇帝率領眾妃嬪皇子在城樓上看燈，再加上城中到都是花燈，紅漫天，人聲喧囂，許久城樓上的眾位主子才得知宮里失火了。

消息傳到城樓上后大嘩，太后得知自己的宮殿著火了，驚慌非常，其他后妃公主也一團，彼此推搡，在城樓上讓百姓看了好大的熱鬧。

等好容易把各位主子護送到地面，事竟然還沒完。此時距離起火已經過去了很久，太監們忙著接送皇帝和眾位娘娘，本沒人管失火的事。由于宮里沒有主事的人，錯過了最佳撲火時機，等眾人騰出手來時，火勢已經控制不住了。

一眾皇室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火吞沒一座又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束手無策，只能被地等著火燒沒了，自己熄滅。堂堂皇后太后被熏得灰頭土臉，十分丟人，許久之后都是外人的笑柄。就連蔣明薇，遠在北戎，份敏，都聽過北戎人編歌謠，笑話鄴朝皇室。

當時城樓上大時，是謝玄濟寸步不離地護著皇帝，后來垂拱殿保全，也是因為謝玄濟當機立斷，讓人把垂拱殿旁邊的閣樓拆除。時出英雄，謝玄濟在皇帝面前立了大功，之后東京重建一事，便給了謝玄濟。

蔣明薇看了書，知道的還要更多一些。得知那場大火并非偶然，而是上元那天有外族人混進來，故意放火。他們本來是打算趁行刺的，可是衛軍里三層外三層，圍的宛如鐵桶，他們沒有找到機會，只能作罷。

所以這場大火是細蓄意為之，已然是國與國之間的較量。這些國家大事蔣明薇不上手，也不明白東京如今有多異族勢力，只知道，綏和四年的上元節，是謝玄濟名的起點。

也是從這一次開始，他逐漸離了兒子的角，慢慢被宮廷眾人視為領袖，連皇帝也日益倚重他。從此之后，他是下一任皇帝的事，正式為眾人共識。

這簡直是天賜良機，謝玄濟本來就對有芥，若是在這次變故中展現出超乎尋常的應變能力，謝玄濟和皇后眾人豈不是對大為改觀？上元節是謝玄濟嶄頭角的時機，為晉王妃，也必須展現出與之匹配的能力。

如果可以，還要比謝玄濟再突出一點。

蔣明薇一路琢磨著上元節的事，坐車回到王府。等蔣明薇回來后不久，慕明棠坐在府中，接到了黃門太監的傳話。

“上元節皇上要去宣德門觀燈？”

“是。”太監垂著手，說道，“家心系百姓，要在上元這天與民同樂。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以及后宮諸妃，重臣貴戚，都會一同登樓觀燈。”

慕明棠點點頭，沒有說話，而是轉頭詢問地看向謝玄辰。謝玄辰對此見怪不怪，說：“難得皇上有這樣的興致，我知道了，下去吧。”

太監應了一聲，就要告退。慕明棠給后的丫鬟示意：“有勞公公辛苦一趟，給公公些茶錢潤潤嗓子。”

太監本來推辭，后來到荷包，也就半推半就地收下來。他又對慕明棠和謝玄辰說了些好話，才躬退出去。

等太監走后，慕明棠問謝玄辰：“宣德門人多眼雜，你去得住嗎？”

現在還有丫鬟在，慕明棠不方便問的太直接，但是謝玄辰還是聽懂了，慕明棠在擔心皇帝趁機下黑手。謝玄辰對此倒不太在意，越是人多，變數越大，反而不怕他來招。皇帝即便要手腳，也不會選在人這麼多的一天。

畢竟他死的無聲無息，不比當眾暴斃強？何況，他現在大概清了為何會失去理智，并不怕皇帝武。真要起手來，指不定誰出事。

皇帝必然明白這一點，肯定不想和他正面沖突。這次，多半皇帝真的只是單純的，想去看燈。又不好意思不他，只能派人來傳話。

謝玄辰說：“上元節觀燈是常有的事，難得能見這種熱鬧，我們去看看也無妨。”謝玄辰說完，想到什麼，問：“你逛過東京的燈節嗎？”

謝玄辰說可以出去，慕明棠立即放了心。聽到謝玄辰問話，期待又靦腆地搖頭。

謝玄辰明白了，笑道：“那正好趁這次好好看看。皇帝攜后妃親臨宣德門，今年的燈節必然要比往年熱鬧的多。你可以一次逛個齊全。”

慕明棠一口應下。確實好幾年沒有安心逛過上元節了，而東京的燈節聞名遐邇，極為出名，慕明棠想著，就已經生出許多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