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辰聽到后，其實猶豫了一下，才告訴慕明棠：“凈厄丹……即便帶著也沒什麼用。”

慕明棠疑：“什麼意思？”

“這個丹藥雖說是為我特意研制的，但是并沒有完全功。它有很嚴重的副作用，最開始服用有效，但是下一次發病會更加猛烈，而且間隔時間也會短。時間長了，會形依賴，漸漸上癮。”

慕明棠聽到這里完全怔住了，本沒想到，凈厄丹的實，竟然是這樣的。

那也就是說，凈厄丹其實并不能治病，只是在火上澆油罷了。更可怕的是，這種藥還癮，一旦服用的次數多了，之后發病越來越不可控制，后面即便想扔開，也不行了。

慕明棠一下子急了，飛快地朝后瞄了一眼，低聲音，急急對謝玄辰說道：“那我上次還取來丹藥讓你吃了，豈不是適得其反？”

慕明棠說著想起更多，許多之前覺得迷的地方也一點點連線。怪不得謝玄辰將凈厄丹扔在庫房，任其落灰，怪不得謝玄濟看到取藥回來，一點都不阻攔。

慕明棠串聯起來的事越來越多，口吻也越沮喪：“我明明該想到的，如果藥有用，你的病一定治好了，為什麼還會越來越嚴重？而且擺明了是有人在香料中手腳，他們怎麼可能讓真正的解藥存留在世？都怪我給你吃藥，百無一用，反而凈添。”

慕明棠沮喪，謝玄辰聽到臉微變，看著有些生氣了：“這和你有什麼關系？你當時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我卻一清二楚，是我自己決定要吃藥的，與你何干？我知道凈厄丹有問題，也是因為之前試過，多一次一次又沒有區別。”

謝玄辰說完后，拍了下慕明棠發頂，說：“不要胡思想，誰說你凈添的？你站在這里，就已經幫了大忙了。”

這話并沒有安到慕明棠，依然心低落，連謝玄辰拍頭頂都沒有計較。緒低低的，過了一會，問：“那你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當著眾人的面不好說，但是你可以拒絕。你怎麼還吃了呢？”

“這有什麼妨礙。”謝玄辰語氣隨意，道，“你遞來的藥，就算是毒也照常吃，何況只是有些許副作用的丹藥呢？”

他的口吻太過自然，慕明棠一時都愣住了。抬頭，瞳孔都微微放大：“你……”

謝玄辰低頭看：“怎麼了？”

春滿園，到都是鮮而明亮的，謝玄辰置其中，像仙又像妖。他的長相過于漂亮，那雙眼睛卻拒人于千里之外，時常都是殺氣滿滿的。眾人看到他，都會被他的名聲和眼神嚇跑，但是此刻他眼中卸去了所有殺氣和防備，清濯黑亮，宛若浸在冰水中黑曜石，好看的驚心魄。

那顆淚痣點在眼下，宛如畫龍點睛，風流絕艷，脈脈含。這樣的一張臉，說他一句禍水，完全當得。

慕明棠很想問他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可是對著這樣一言臉，哪里還能記得自己要說什麼。支吾了一下，好容易找回神志后，發現自己忘了。

正經事問出來煞風景，那些邊邊角角的小心思，又問不出來。

抿思索，謝玄辰就等著。只見慕明棠費勁想了好一會，悶悶說：“我忘了。”

忘了？謝玄辰掃了慕明棠一眼，沒有破，點點頭道：“好，忘了就忘了吧。既然忘了，就一定不要。”

于是兩人繼續在花園里散步。現在還是早春，許多花草并未蘇醒，花園里遠不到熱鬧的時候。兩人靜默地走了一會，慕明棠走下臺階，站在鵝卵石小道上，謝玄辰問：“你不開心？”

慕明棠幽幽嘆氣，不想細說，就推給后面的人：“后面那些尾一直跟著，太煩人了。”

謝玄辰抬頭朝后面掃了一眼，臃腫的丫鬟、侍衛隊伍雖然和他們隔了一段距離，但是一直綴在他們后。

現在見他們停下，侍從不明所以，領頭模樣的丫鬟悄悄皺起眉，眼睛一不地盯著他們。

確實煩人的。

謝玄辰收回目，漫不經心對慕明棠說：“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們甩開他們吧，去外面逛逛吧。”

慕明棠悚然一驚：“你說真的？”

“當然。”謝玄辰說著就出手，說，“跟我來。這里蔽多，他們反應不過來，我們一起甩開他們。”

慕明棠回頭了一眼，才剛將手放在謝玄辰手心，就到手掌被攥，接著被一個強勢的力道拽走。

后面的丫鬟一直盯著，他們本來以為謝玄辰和慕明棠只是停下來說話，可是眼看王爺瞧了們一眼，王妃又瞧了們一眼，王爺突然拉著王妃跑了。

侍從們嚇了一大跳，慌忙追上去喊道：“王爺！王妃！”

謝玄辰說要甩人，果然毫不含糊，慕明棠跟著謝玄辰在穿過竹林，繞過好幾道月亮門，還從回廊上橫穿了一道水面，果然很快就聽不到后面的靜了。慕明棠繞過游廊，提著子走上一座小拱橋。見后已經沒有靜了，死活不肯再跑了：“不跑了，我跑不了。”

停下來后，扶著橋欄慢慢氣，一邊累一邊覺得好笑：“我們怎麼就和要私奔一樣？”

“這回你說的沒錯，還當真是私奔。”謝玄辰停下來等慕明棠，他見慕明棠緩得差不多了，手指向另一面墻，“看到沒有，前面就是王府的后墻，我們從這里出去，就匯了景明街后巷。”

慕明棠聽到十分吃驚：“我們真的要出去？”

“當然。”謝玄辰輕輕挑眉，“我只要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做到。你莫非這麼不相信我？”

“可是我們突然消失了，皇帝那里恐怕……”

“無妨。”謝玄辰說著低聲嗤了一聲，嘲諷滿滿，“他算什麼東西。”

謝玄辰說完，看向慕明棠，眼尾微微含著笑：“慕小娘子，前面就是外面了，你愿意隨著我私奔嗎？”

慕明棠抿著輕輕笑出來，點頭道：“好啊。”

這麼好看的小白臉，勾引哪家小姐私奔，恐怕都是的。

謝玄辰和慕明棠下了橋，一齊走向角門。這個角門連著大花園和后巷，并不常用，連著守門也是個閑差。

守門的婆子百無聊賴，瞇著眼坐在下，一丟一丟地打盹。突然聽到腳步聲，猛地驚醒，一睜眼發現竟然是王爺和王妃。

婆子都以為自己睡迷糊了，用力了眼，見這兩個人影還好端端地停在面前，忽地嚇了：“王爺饒命，王妃饒命，老奴只是不小心丟了個盹，并不是故意怠慢差事……”

謝玄辰嫌棄地嘖了一聲，說：“行了，沒人問你睡覺的事。相南春你有事，讓你去前面找。”

婆子雖然不聰明，但也自認還沒老糊涂到這個程度。先不說相姑姑堂堂府總管為什麼會有事找一個看門老婆子，單說奴婢有事，卻由主子來傳話，就不太對勁兒吧。

慕明棠出一種不忍直視的表，礙于眼前有人，生生忍著。婆子狐疑地看看謝玄辰，又看看慕明棠，最后心想謝玄辰一個王爺有什麼可圖的，反正門上也掛著鎖，到前面瞧一眼，也不礙事。

婆子想妥了，哈腰笑著說道：“謝王爺不殺之恩，謝王妃。”

說著，就顛顛朝另一邊走去，一離開謝玄辰的范圍后，立刻跑了起來。

等婆子走了，慕明棠才輕輕推了謝玄辰一下：“你說你有辦法，結果就是那麼爛的借口？”

“容有什麼重要的。”謝玄辰渾不在意，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借口蹩腳，“反正我無論說什麼，他們都不敢不聽。”

慕明棠噎住，竟然還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放棄和謝玄辰較真，而是上前拿起鎖仔細瞧：“這是什麼鎖眼？”

慕明棠一邊看一邊嘆自家王府真有錢，連一個偏僻的、本用不到的后門，竟然也用的是最貴的重鎖。慕明棠看完之后，不覺擰眉：“開倒是能開，就是沒有趁手的工。”

慕明棠說著四下看，尋找周圍有沒有什麼鐵、鐵鉤之類。慕明棠一邊找一邊懟謝玄辰：“你也幫我看看，要細長又堅的東西，鐵鐵網都可以。可惜我今日沒戴那細簪子，上這些簪子略有些，開鎖用不……”

可是謝玄辰卻不。他上前拎起銅鎖看了看，然后扔到一邊不管，直接用手指掰著后面的鐵鏈，慢慢將鐵環拉直。

為了保險，后門是用鐵鏈套住門栓，然后再在最外層掛鎖。慕明棠本來尋找趁手的東西開鎖，招呼了好幾聲都不見謝玄辰作，奇怪地回過頭去。結果這一回頭，就看到謝玄辰把鏈子上的一串鐵環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