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四了一會，最后舒舒服服地坐到椅子里，桌子上的糕點他也不客氣，隨便挑著吃。反正他不吃，明天就全倒了。

小道士懷著報復的心態了一會，終于想起來自己還是個醫者。他想起留在樓下的慕明棠，畢竟是個子，一個人呆在黑黝黝的室外，真的可以嗎？

鎮青堂是建在湖中心的閣樓殿堂，白日在此設宴賞景自然清幽雅靜，可是深夜出現在這種地方，就有點嚇人了。放眼去四周都是黑不見底的水面，岸邊樹林里時不時傳來嗚嗚的風聲，小道士走慣了山路，剛才站在外面都的。

小道士的良知終于過了他對富人的仇恨，他抱著糕點走到窗邊，想喊慕明棠上來坐一坐。小道士推開窗戶，發現慕明棠已不在原地。

站在窗戶下，面對著屋，清清冷冷的月灑在上，仿佛在肩上落了一層霜。

小道士忽然就安靜了。他記得謝玄辰就把自己鎖在差不多的位置，借著月，仿佛都能看到謝玄辰的影。

慕明棠一不，屋里里面也沒有靜，可是兩人莫名都知道，對方就在一窗之隔的地方。小道士看了一會，默默拉上窗戶。

小道士基本把自己吃了個半飽，他算著時間差不多了，才在袖子里兜了兩塊糕點，慢悠悠下樓。

樓下，計算時間的那柱香果然即將燒到末端。

火星倏地亮了一下，然后就再也不見，慕明棠幾乎是同時跑到門邊，拿出鑰匙開鎖。剛才慕明棠本來想留在屋的，可是謝玄辰卻堅決不同意，還讓在屋外上鎖。如果慕明棠不肯，那他就在屋自己鎖。

慕明棠哪里放心，如果從里面上鎖，萬一出現什麼事，進都進不來。只能按照謝玄辰的要求，關上門，從外面上鎖，現在時間到了，慕明棠立刻跑進來看謝玄辰的狀況。

謝玄辰看起來累極，臉煞白，眼睛都是紅的。慕明棠一看到就鼻子酸，謝玄辰卻搖搖頭，沙啞道：“我沒事。”

他說著想站起來，可是才剛，就猛地頭昏，玄鐵鏈連著后面的重，發出嘩啦一聲巨響。

慕明棠連忙上前扶住他，扶著他慢慢坐回座位上：“不要急，慢慢來。”

慕明棠說完，趕回頭找小道士：“小道長，你快來看看他怎麼樣了？”

小道士在門口嗅了嗅味，見艾草的味道散的差不多了，才慢悠悠走進來。他給謝玄辰把了脈，說：“第一次就算功了。一會我留兩帖藥，每天中午晚上各一次，喝五天后，再著手準備第二次治療。”

謝玄辰連說話的力都沒有，只是點頭。慕明棠又問了些飲食忌諱，才鄭重向小道士道謝，送小道士出門。

慕明棠要留在這里等謝玄辰，小道士知道自己留下來也是個礙眼的，還不如早點回去睡覺，遂很干脆告辭。小道士走后，慕明棠坐到謝玄辰邊，到他手指冰涼，心疼不已：“很難嗎？”

謝玄辰上一點都沒有，只是搖頭：“還好。”

謝玄辰說還好，那就是真的很難了。以毒攻毒這種事聽著簡單，可是其中的痛苦只有當事人才能領會。

慕明棠心里默默難，沒有告訴謝玄辰，只是沉默地將他手上的鎖鏈打開。

鎖打開后，慕明棠本來想自己抱到地上，卻被謝玄辰強行搶走。這副鎖是真的沉，慕明棠想起些什麼，問：“你是怎麼把他們翻出來的？庫房的人沒有懷疑嗎？”

謝玄辰沒有多說，只是含糊道：“他們沒注意到。”

這麼顯眼的東西，會注意不到？慕明棠表示懷疑，可是謝玄辰這樣說，慕明棠也沒有追問，就當做真的只是偶然。

等謝玄辰頭痛的勁兒過去后，他們倆才回玉麟堂。回去時和來時一樣，并沒有驚丫鬟。

或許，未必是沒有驚。

他們離開一次兩次，丫鬟可能還不會發現，但是這麼長時間他們不在屋，守夜的丫鬟真的一無所知嗎？

慕明棠沒有再往下想，謝玄辰沒有說，也就不去問。現在王府的人員分十分復雜，慕明棠也說不清楚，多是皇帝的人，多是謝玄辰的人，多裝聾作啞，又有多暗暗投向了謝玄辰。

這樣治療了幾次后，慕明棠也不知道有沒有起效，可是謝玄辰神逐漸平和起來，不再像曾經一樣敏尖銳了。這樣看來，無論實際上是否有效，能醫治謝玄辰的心病，就已經不虛此行。

時間一轉眼進三月，草木復蘇，繁花盛開，京城中的活也頻繁起來。初五這天，祝太太親自寫了帖子，邀慕明棠去大香積寺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