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已是深夜，他上的西裝仍舊平整得未起一褶皺，人也仿佛不知疲憊。

而方碩早已困到眼皮不斷小啄米。

但他沒膽出聲，老板不下班，他只能隨時待命在旁邊。

方碩自然察覺到了，他今晚緒不很穩定。

否則也不會突然讓他搬這麼多并不急的文件出來。

某人恐怖如斯，像是要將整年的工作到一夜理完。

平常秉持今日事今日畢明日事今日計的原則。

誰知現在變本加厲，直接變了明日事也今日畢。

方碩猜想，原因逃不過。

他在心里犯嘀咕，人家小姑娘都這麼哄你了，還生氣，你不單著誰單著……

這時，被扔在桌角一整晚都無靜的手機，突然間響起兩聲微信消息提示音。

江辰遇指尖筆一頓。

古井無波的眸幾不可聞波了下。

隨后他充耳不聞，繼續落筆。

似乎是心思不在了，寫了兩分鐘后他又頓住。

江辰遇側目了眼靜躺遠的手機，最后還是擱下筆，取過來。

小哭包：……

小哭包：你在嗎？

江辰遇沉默良久：嗯。

對面也停了一會，大概難以啟齒。

小哭包：那段語音，你聽了嗎？

江辰遇面不改：嗯。

也許是他的反應有點冷淡。

小哭包：那你可以假裝沒聽嗎……

毫無底氣：我發錯了……

腦中已然浮現出那張瑩白如玉的臉蛋。

乖乖靜靜的，容易慫怯，尤其在他面前。

想到這，江辰遇無聲暗嘆口氣。

他將已經敲下的“嗯”字刪除。

而后重新說：好。

他意想不到地好說話。

小哭包：……就沒了？

江辰遇：沒了。

小哭包難以置信：就這樣？

江辰遇無奈：不然，你還想有點什麼？

這話看著怪怪的。

對方不假思索：沒有，我什麼都沒想。

頓了一頓，僵回：我是以為你會問點什麼。

江辰遇輕抿了下。

以假真反問：都沒聽過，怎麼問？

小哭包：……

沈暮這會坐在床上，窘迫到想原地消失。

他越是配合，反而越發恥。

若不是和喻涵十多年的閨關系，親如雙胞，“老公”這個稱呼，是真的喊不出口。

沈暮投降：好吧，不你了。

咬繼續叩字：其實是想發給朋友的，……

敲到一半，沈暮又頓住。

都說男人的腦回路和人大相徑庭。

萬一他不理解生之間喊老公的梗，還誤會是蕾邊怎麼辦？

上回在九思，那個化妝師阿珂看們的眼神就怪怪的……

原諒，就是個容易胡思想很多的人。

經過深思慮，沈暮咬牙將這句話刪除。

還沒放棄掙扎：你別誤會，是在開玩笑。

不打自招后停了一會。

靈機一，想到那個全世界最百試不爽的借口。

沈暮假淡定：其實，是我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

這句發送出去后，沈暮心跳得飛快。

真的是一說謊就張的格，還好隔著屏幕瞧不見彼此的神。

看到對話框里新彈出的幾條消息，江辰遇極不經意地頓了一頓，按捺不住失聲笑了一下。

這個說辭實在是不高明。

眼底郁猶在，但淡擰的眉不自覺微松。

江辰遇收斂些許淡漠：知道了。

小哭包試探：你是不是不信？

江辰遇拿并沒有辦法：信。

小哭包：[小熊貓扯了扯耳朵.JPG]

這姑娘很有靈地把這尷尬的話題轉移開。

小哭包：有個問題想問你。

江辰遇看破不說破：你說。

小哭包：我有一個朋友。

江辰遇微愣，猝不及防有點想笑。

又是常見的“無中生友”開場白。

江辰遇繼續不點明，等講。

小哭包：今天分手了，被渣男劈。

小哭包：呢，是個不喜歡把真實緒表出來的人，怕邊的人擔心。

小哭包：但想想都知道，真心付出四年的是這樣的結果，心里怎麼可能舒服呢。

江辰遇眸敏銳一凝，神若有所思。

那邊的姑娘還在繼續。

小哭包：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小哭包：看上去什麼事都沒有，但肯定很難，說不定現在正躲在房間里哭。

小哭包：你說，要怎樣做，才能盡可能快地從痛苦里走出來呀？

江辰遇思量須臾，深邃的眸漸漸染上幾分了然。

他兩指住鏡，慢慢摘下金框眼鏡置到一旁。

而后側首掠了旁邊那人一眼。

他的目突然橫掃過來，方碩呼吸一窒，還以為他又要安排雙倍工作量折磨他了。

就在方碩脊椎發涼時。

只見他那一整晚凜不可犯的江總，神竟眼可見地舒展開來。

完全是大火后的廢墟，修繕后重回金碧堂皇。

從郁結于心，到春風得意。

江辰遇略一揣度，不急不徐開口：“孩子失了，要怎麼安？”

方碩被他意外的反差弄懵：“哈？”

話題轉變太突兀，他需要緩緩。

而且人家失了，您這麼開心干什麼……

其實方碩很想問是誰，但不敢。

他琢磨了會，認真說：“別忍著，使勁哭，再放縱吃一頓，就會好很多。”

江辰遇想了想，垂眸接著打字聊天。

語氣不咸不淡：“你下班吧。”

方碩：“……？”

江boss越來越讓那他看不懂了。

方碩只能一臉迷惘地回答：“好的。”

然后猶猶豫豫準備走。

“等等。”

剛轉，就被辦公桌前的男人住。

方碩回過頭：“江總還有什麼代。”

江辰遇指尖慢條斯理叩在桌面。

略酌措辭：“安排秦教授學生到九思工部實習的事，怎麼說。”

方碩想起來他先前的吩咐。

立刻如實回答：“噢，已經跟工部組長打過招呼了，莫安前輩回復說，沈小姐答應下周一過去上班。”

江辰遇不聲“嗯”了聲。

方碩離開辦公室后，手機連響好幾聲。

江辰遇合上面前的文件，隨意放到邊上，后靠椅背看起手機。

小哭包：[和誰聊天不回我.JPG]

小哭包：[麻煩理我一下不然我很尷尬.JPG]

小哭包：[在約妹妹打王者嗎.JPG]

小哭包：[沒事你玩吧.JPG]

小哭包：[我和別的小哥哥先睡了.JPG]

他回消息慢了會，就氣勢洶洶來討伐。

江辰遇極淡抬了下角。

當看到最后一張表包時，薄又下意識抿起來。

坐在他的位置，手底下有無數子公司，每日不是在預測市走向和審批項目報告，就是在接各種國際會議，網絡流對他而言，完完全全是在涉及知識盲區。

江辰遇微微低著頭，額際碎發自然垂落，虛掩著那雙漆黑邃遠的瞳眸。

他眉宇間似非：你還有別的小哥哥？

小哭包：嗯？

江辰遇學截圖，圈起關鍵部分，然后發給。

小哭包：……

小哭包：沒有別的小哥哥啦！

江辰遇俊眉皺起：？

小哭包被迫解釋：他們管這玩梗。

有點點無語，忍不住吐槽：叔叔，你是2g沖浪嗎？

江辰遇啞然：2g沖浪？

小哭包徹底無語了：……

從商人明的邏輯思維來看。

沒有別的小哥哥，換言之，就是有一個小哥哥。

江辰遇緩緩說道：所以你的小哥哥是誰。

小姑娘似乎被他問得發窘。

小哭包：別問了……

江辰遇凝眸：哦，是我不能知道的男人。

沈暮正窩在枕頭邊。

看到這句曖昧不清的話時，心跳猛地一怦，白皙的雙頰驟然飛紅。

沈暮了自己滾燙起來的臉蛋。

又在床上連捶帶滾了幾下。

在為優秀網民這件事上，以為自己已經夠落伍了，沒想到他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沈暮半嗔半地豁出去駁他：哎呀都說了沒有沒有，我目前單，也不養魚啦！

Hygge：養魚又是什麼意思。

Hygge：你們小孩還有這麼多暗語。

沈暮：……

暈了。

討厭死了，突然不是很想跟他聊天。

沈暮平復呼吸：不是在說分手怎麼走出影嘛……

反咬一口：你是不是也不懂，才試圖扯開話題？

聊天框靜默須臾，他的回答頗為鄭重。

Hygge：建議開始一段新。

沈暮怔愣一瞬，坐起來。

隨意抓兩下蓬松凌長發：可是談了好多年，哪有說別人就別人的。

Hygge沒有直接接這句。

而是淡然反問：你喜歡什麼樣的男朋友。

沈暮耳朵也跟著熱起來：說我朋友呢，干嘛問我……

Hygge很配合：好。

又約像在敷衍：那請問，你朋友喜歡什麼樣的男朋友。

沈暮沉思片刻。

想到喻涵吃蛋糕的時候說——

“我悟了，以后的目標必須是江總那樣的。”

得出結論：江盛集團的江總那樣的吧。

但對于喻涵錢不人的觀念。

沈暮還是認為不可取。

沈暮問他想法：你是不是覺得過分夸張？

帶著社死后癥強調：我是想都不敢想。

Hygge：好的。

他很平靜說：可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