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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3

忙忙碌碌,又到一個周末。

萬子昂給杜若打來電話,說大家很久沒見了，一起吃個飯。

六年前那次車禍后，Prime隊中每個人的生活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出國留學了，卻沒有在同一所學校的。

杜若在伯克利讀書的第二年，遇到何,他在斯坦福。兩人在異國的街道上偶遇,才發現彼此進了兩所距離如此之近的學校。

兩人一起吃了頓簡易午餐,也是跟何聊天的過程中，得知萬子昂在加州理工,離他倆很近。涂之遠在伊利諾伊,朱韜在哥倫比亞……把隊里每個人都聊了一遍，就是沒聊景明。分別時留了聯系方式。何說一個生在國外,如果遇到麻煩,記得第一時間找他。

答應了。

但沒遇到任何麻煩，所以沒找過他。

在國的那段日子,所有人都沒刻意約見過。即使如此，也常常在各種比賽學論壇和流會上偶遇。

四年間,漸漸和Prime隊所有人一一重逢。

除了景明。

其他人也一樣，誰都沒再見過他。

都知道他在那兒,卻都沒去找過他。

他也再沒參加過任何大賽,不再有任何公開面，就像從這世上消失了一樣。

兩年前，朱韜等一部分人留在國外,萬子昂何等人重回北京。回國之后大家反而時不時聚一下，閑聊工作和業行。

六年，時飛逝。

國科技行業發展如火如荼，新項目新公司如雨后春筍。市場魚龍混雜，靠科技噱頭拉投資撈錢的數不勝數；認真做實事的零零星星，如沙礫灘上的珍珠。

何萬子昂他們又湊到一起做人工智能了。杜若出于經濟考慮，去了元乾——何萬子昂他們家境富裕，創業頭幾年只投無產出。他們等得起，卻不能。

周末，杜若開了寶馬去赴約，在地下停車場找車位時剛好到何他們。

何腦袋出車窗，沖拋眼：“杜總買車啦？”

杜若：“公司的。”

何：“那是升職了。”

杜若：“我還升職？把易坤踢了嗎？”

何：“你有這能力。我看好你。”

杜若白他一眼，把車停好。

萬子昂涂之遠都從車上下來，四人一道上樓去餐廳。

電梯門關上，幾人的影子映在的電梯壁上。

毫無預兆的，杜若想起了深圳。那次他們十一個人在酒店電梯里，歡笑的影映在金的電梯壁上。

那時的他們，單薄，青，瘦弱，

時間一晃，回到如今，他們肩膀寬闊了，壯實了，面容了，著致了。一年一年，看著他們從年長了男人。

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也變了樣子。

他現在，會是什麼樣子了呢？

怔忡之際，耳旁傳來萬子昂的低笑：“看自己看癡掉了。”

何逗：“杜總別看了，得很呢。”

回過神，理了理頭發，故意道：“我當然知道了。”

也變了。

當年那個豆芽菜一樣脆弱斂的小姑娘，如今變了生意場上爬滾打游刃有余的俏郎。

涂之遠慨：“杜若，你這幾年變化太大。估計朱韜他們回來再見到你，會驚掉下。”

杜若：“你們不都一樣？”

四人出電梯，走進餐廳，坐在落地玻璃窗旁。

涂之遠看一眼窗外熱鬧的商場購區，說：“過會兒吃完飯了，你們陪我去選份禮吧。”

萬子昂拆餐巾：“干嘛？”

涂之遠說：“我一朋友獅子座的，馬上就獅子月了，挑份禮準備著……”剛說出口，察覺到什麼，聲音消弭下去。

何翻著菜單，萬子昂喝著杯中的水。

杜若亦是沉默。

獅子月。

到這個月底，景明就25歲了。

時間怎會過得如此之快。

杜若岔開話題，問：“你們項目做得怎麼樣了？”

“一切順利。”何聊了下他們目前的進度，說，“杜若，真不打算跳槽過來幫我們？”

杜若說：“公司里上上下下一堆的事，走不開。再說，我負責研發的產品也還在進展中。”

何道：“你在那個位置，雜事兒多的吧。能專心做研發？”

“還行吧，就是要多花點兒時間和力。”杜若說。

“不止一點兒吧？”萬子昂蹙眉，問，“你每天工作幾個小時？”

杜若低下頭喝水，小聲咕噥：“早上九點到晚上十點。”

“13個多小時？”何吃驚，吐槽道，“易坤那個變態，這是要把你榨干嗎？你們公司不早就擴招了嗎？還這麼累？”

“不是啦！”杜若擺手，解釋道，“因為我還是想做研發，所以自己會放很多時間在那上面。”

萬子昂眉心仍皺著：“長期這樣，吃得消？你看你都瘦什麼樣子了？”

“我一直都這麼瘦啊。哎呀真沒事。年輕的時候就該多拼一拼嘛。”理所當然地說，又問，“你們呢，做人工智能打算面向的對象是多領域還是……”

何說：“無人駕駛。”

杜若驀然一怔。

何安靜下去：“我這人就這樣。當年那個坎把我摔慘了，不管過多年，我也得卷土重來，非得把那坎踹了。”他默了半刻，低聲，“六年前，我跟在車后邊，親眼看著……直到現在，我還記得李維說，能停下來。……能停下來。……可，為什麼就沒有停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轉頭看窗外，竭力平復緒。

“這事兒沒完。”何用力握了握拳，“我這樣，景明也是這樣。”

這麼多年，他第一次在面前提及那個名字。

杜若頓時啞然。

“他一定會重回這塊領地。”何說，“一定會。”

“可……”遲疑片刻，說，“如果他真的還在做無人駕駛，怎麼會這麼多年，一點兒他的消息都沒有？”

“我不知道。但我覺他在。”

杜若輕聲：“所以你們是在等他？”

面前三個男人不做聲，默認。

有些難：“可你們就沒想過，如果他不回來……”

“他已經回來了。”萬子昂說。

杜若腦子里甕地一聲，機械地問：“什麼時候的事？”

“半年多了。朱韜說的。他沒聯系我們任何人。”涂之遠道，“我們以為他會找你，但……”

沒有。

他沒有找。

六年，能改變很多事。

更何況當年就說得很清楚了，他不想見。或許把忘了也說不定。

可明明已經很努力走向他的世界了啊。

餐廳里新來了大廚，菜品道道，杜若卻食之無味。

飯后，大家閑聊一會兒便散了。

杜若開車回去的路上，不停開小差，差點兒闖紅燈，好在及時回過神。坐在車里看前方，夜幕中的城市燈璀璨，人洶涌走過斑馬線。

面前這條寬闊的大路好似沒有盡頭，無盡的紅綠燈，車流，和過街天橋。

這些年，去過很多城市。發現這世界上，恐怕沒有哪座城市有北京那麼多的過街天橋。

曾經在無數個深夜獨自回家的夜里，覺得這座城市太龐大，道路太寬闊，到都是鋼筋混凝土，冷酷而沉默。可今晚，它似乎有了一異樣的溫度。

他回來了。回到這座城市了。

這一刻，他在哪個角落？有沒有也曾想起？

后傳來鳴笛，已經綠燈。開車過了路口，經過一座又一座的天橋，橋影從擋風玻璃上過，流淌去了后。

日子照常過著，很快到了八月。氣溫稍有回落，出門再不會熱氣灼人了。

七月最后那天，杜若忙于開會和產品檢測，本不知當天日期。過了好幾天后，才想起景明生日過了。

想起時，除了有些怔忡，倒也沒有過多的緒。

畢竟，就算在當天記起又能如何呢。

和他早就斷了聯系。

這些年，和明伊一直有聯絡，但僅限于們兩人之間的，從未提及景明。今年初，一次把這些年的資助還給明伊后，再沒去過景家。仍有電話問候，但刻意減了登門拜訪。

不愿去那個地方再去想起那個人，想起在那個家里發生的一切，徒增傷。

更何況，實在太忙。

八月上旬還沒過，上個月跟萬向談好的合同就出了點變故，得親自去一趟。

郭洪一見到，就了個大消息：“杜小姐啊，真不是我說話不作數，這事兒實在是太突然，我們公司要被收購了。”

杜若詫異極了：“收購？”

郭洪又拍拍的肩，安兩下：“你先放心，這不會影響我們的合作。只不過由于被收購，現在萬向的所有新合同都要擱置一段時間，到時用母公司的名義重新簽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