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方發現,要改正習慣有多難。
其實,每個人,都有一些習慣難以改變,不是嗎?
安縣,位于巽、夜兩國的邊境,也是夜國主道旁的小縣,每逢趕集的日子,兩國的百姓常互通商貿。邊境貿易因此十分的興隆。
這,也是安縣最主要的經濟來源。
駕臨,自然讓縣丞大意外,忙率所有衙役、下人想要出來迎接圣駕,但先行宣旨的李公公卻說,皇上不愿意驚太多人,于是只得做罷,僅在縣丞府里,進行簡單的迎駕儀式。
隨行的萬余軍除一部分移巨石,剩下的大部分都遵旨在安縣外就地扎營,只有五百軍隨駕進縣。
軒轅聿進得縣府時,已是酉時,縣丞待要大擺宴席替皇上洗塵,軒轅聿見夕雖蒙著面紗,神仍能辨清,是倦倦的,遂吩咐僅要簡單的民間粥菜送到房。
為了迎駕,縣丞特意辟了上房,用不多的時間裝飾一新,以候帝駕。可,他沒有料到隨行還有一位娘娘,而上房是獨進院,如此,夕就要屈就在一側的廂房。
但,夕卻欣然地接這個安排,只說倦了,想回房歇息,軒轅聿瞧的臉確實是不好的,允了之請,讓離秋先伺候回房不提。
其實,有著自己的計較,眼瞅著,若他恤,那同一進,惟有和他共歇一房,可,的睡相,再不要在他面前展示,車上那數十日的展示已讓十分難堪了,這會子是寧愿睡小廂房,都是不要了。
即便,這象征著又一次和帝君獨的機會。
只是,本無心于此。
哪怕太后囑咐殷殷,也是的義務,總不,自己主去邀得這圣恩雨吧。
是做不出來的。
夕略用了些晚膳,雖是素食,卻是清爽可口,并且竟還有一碗甜點。
是極其喜歡的湯圓,輕輕咬一口,瑚珀的玫瑰餡從薄薄的雪皮里慢慢地滲出來,淌滿青花瓷的小勺,鼻端縈著糖的氣息,在這樣的時刻,沒來由地,讓覺得溫暖,并且幸福。
原來,只這一碗看似平常的甜食,都能讓覺到幸福。
“娘娘,這是皇上吩咐特地替娘娘做的。”離秋在一旁稟道,“說是,安縣這里最出名的小吃就是玫瑰湯圓了,讓娘娘嘗個鮮。”
“是嗎?”淡淡的說了一聲,仔細地把整碗湯圓都用完。
在宮里,吃的甚,每膳都只簡單用一點,加上月前又為了納蘭祿一事自請茹素一年,是以,所用更為清淡。
巽朝以纖細為,潛移默化地,也刻意節食,保持嬛腰一握,所用的束帶是最的那種,今日用了這些許湯圓,果然覺得略,繃得十分不舒服。
離秋是識眼的,輕聲道:
“娘娘,既鄉,不如隨俗。適才,縣丞老爺準備了幾套安縣的服飾獻于皇上,都是民間的手工繡,極是致,不如娘娘換上試試。”
夕起,離秋已奉上幾件看上去很鄉土氣息濃郁的服飾。
從小未穿過這類民間服飾,家小姐,哪怕著不如宮里規矩大,但,款式花紋也是有規定的。
除了上元節那晚,換了小廝服,這是第一次,有機會可以再穿這類服飾。
現在夜已深沉,既然穿著宮裝不舒服,換上,也無妨吧。
選了一件鵝黃的衫,轉到屏風后去換,甫系好帶,就聽得外面響起通離秋跪地的聲音:
“奴婢參見皇上。”
一愣,旋即下意識地用手去夠已經換下來,掛在屏風上的宮裝。
“既然穿了,何必再換?”
他的聲音過屏風,悠悠傳來。
反是拘束起來,這安縣的服飾,腰部收得并不,只拿系帶隨意綁了,確是舒服的,但,擺也不似宮裝那樣的寬大,反是得很,讓有些窘迫起來。
可,想來也是,民間子哪能穿著寬大的擺呢?這樣于做事顯然是不利的。
猶豫了片刻,稍理了下發髻,還是走出屏風,略低的眸華,瞧到他也換了一民間的服飾。
玄黑的料子,繡著幾枝翠竹,這些許的綠將他的臉襯得十分明朗,了以往的郁。他用同的碧玉簪綰起髻發,他瞧著,眼底,滿是閃閃的碎星,一如,此刻窗外的景致一般。
他向出手,依舊向后退了一退,離秋識趣地低下臉去,方向他走近,手放進他的手心,他用力一收,人被帶到離他咫尺之近。
“不困?”
搖首,是不困,只是覺得疲累。
然,他問,自然有他的用意,僅能順著。
“不會很累。隨朕來。”他好象瞧出所想的,低聲又道。
隨他出得室門,一旁李公公早躬前來:
“皇上,都準備妥了。軍會在離皇上不遠護著,王縣丞讓他兒子王大海替皇上帶路。”
軒轅聿應了一聲,旋即由李公公引著,往偏門行去。
這苑子,是有獨立的偏門通至府外的。
偏門出去,縣丞憨厚矮胖的二公子王大海早在那候著,恭敬地引他們從一側的甬道行去,未幾步,可見一座悠然的青山出現于眼前。
“皇上,這就是夕山。”王大海稍停了步子,稟道。
“啊。”夕發出驚愕的單音節字,很輕,卻還是落進軒轅聿的耳中。
他走在旁,語音里帶了笑意:
“朕也是晚膳時聽縣丞提起,所以才帶你來。”
他在笑?
自出宮以來,他似乎笑了不止一次。
他們隨著王大海上得山去,剛下過雨不久,泥濘的山路有些難走,小心翼翼地稍提起擺,慢慢走在山道上。
他本來走得并不慢的步子,卻突然放慢,使得王大海的速度也一并慢了下來。
可,再慢,對于,要跟上他的步子,還是吃力的。
因為,這不是人工開辟出來的,類似于麝山的那種山道。
原生態的山道,不僅陡峭,而且,遍生荊棘。
他終于轉,遞手予,這一次,沒有后退,手用力地握住他的,借著他的力,往山上行去。
夕山,是不是,就是說,這座山上,遍開麗的夕花呢?
而,夕花,只有在夜晚盛開。
所以,要連夜登山。
雖有他牽著手,卻仍氣吁吁,竭力克制住氣聲,卻還是順著漸起的山風傳到他的耳中。
他停下步子,凝了一眼,旋即略蹲下,沉聲道:
“上來。”
“呃?”
再一次發出單音節字,其實,聽清楚了他說的話,只是,突然間,沒法適應,或者說,心里因他這句話,跳得愈加厲害。
“朕背你。”他簡單地說出這三字,撤開牽住的手。
“這——”
“這是口諭。”他加了這一句。
“諾。”
低低應了,長這麼大,沒有人背過,因為,本就屬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
因此,甚至連如何趴到他背上都不知道,倒是王大海停了步子,笑著道:
“娘娘,您的手搭住皇上的肩,然后,稍稍跳一下,就行了。”
這種背人習俗在安縣是常見的,雖然他想上前幫一把忙,可他也知道,對于宮里娘娘的千金*,除了皇上和太監外,任何人是不得的。
所以,他能做的,只是口述要點。
夕照著說的做了,才夠到他的肩,突然,軒轅聿的子直立起來,嚇得喚了一聲,他的手已穩穩扶住的。
臉有些紅,隔著不算薄的服,他手心的冰冷沁的。
的手有些不敢夠他的肩,但也知道,如果不借點力,的份量再輕,還是會到他吧。
“朕原以為是不累的。”他低低說了這一聲,帶著一,直抵的心里。
“是臣妾太沒用了。”
他沒有再說話,只背著,快步往山上行去。
有些擔心他的子,畢竟,兩次了,他發作那種怪病。
縱然,這月余間,竭力回想醫書里記載的病癥,卻還是沒有找到相似的。
也真是傻了,僅憑一本醫書,難道就真的以為擋得了全部的疑難病癥麼?
聽到他不算平穩的呼吸聲,還有,即便保持距離,趴在他的肩膀,仍能看到的,他額際垂落的汗珠子,下意識地用袖擺替他去拭那些汗珠,甫一拭,他墨黑的眼眸凝向,袖擺下的手一,有些尷尬地僵住,卻看到他的笑渦現。
這一笑,的邊也浮出一道輕淺的弧度。
想回帕子,手卻是不由自主地替他繼續拭去額上的汗珠。
他的笑渦愈深,不過略側了一會臉,依舊別過去,背著朝山上登去。
再走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眼前的景致驀地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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