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六月初六晚上,確定龍脈的位置后,六月初七,一部分族兵突襲鹿鳴臺,實際卻是掩護兩萬兵往龍脈營救伊瀅。
可惜,龍脈前的云梯竟然斷裂,他們好不容易搭建了懸梯進得時,整座,早燃著濃濃的火焰。
的兩萬兵最后沒能出來,不是死于火中,而是悉數斃命在隨后趕到的巽軍手中。
襲擊鹿鳴臺的族兵雖然殺了不的三國的軍隊,生還者也了了無幾。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場襲之戰,雙方依舊和二十年前一樣,各自元氣大傷。
但,在六月初八,巽帝立刻下了一道詔令,令所有城鎮的兵,悉數誅盡金真族人。
這道圣旨比之當年更為殘忍、腥。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巽帝會突然下次詔令,畢竟,哪怕二十年前,都沒有連生活在巽國手無寸鐵的百姓都下令誅殺。
幸虧,夜,斟兩帝并沒有隨之頒下詔令。
這也使得他們沿途盡量營救在巽國的金真族民,至于在其他兩國生活的族民,風長老下令他們盡快返回西域的疆寧,再由疆寧逐批安排到各座小城。
而現在,他們竟會僥幸救到族長的兒,這對蚩善來說,不啻是最大的欣喜。
夕平靜地聽著這一切,原來,自己真的是苗水族人。
并且,如今,軒轅聿正下令屠殺的族人。
他和之間,因著差錯在一起,到了現在,才發現,他真的是命中的劫數。
不論是哪種份,納蘭夕,或者伊夕,都回不去了。
正說話的當口,忽然,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蚩善向艙室,隨著那急促腳步聲的進室,他一手著左,躬:
“風長老!”
夕眸華流轉,只見,室門,站著一長玉立的男子,他并不如蚩善一樣穿著的族服,著了飄逸的青袍衫,發以鷹狀的綰飾扣住,臉上,帶著鷹形的面,不風地遮住他的大半張臉,僅出,菱角分明的下頷。
看著他,莫名的,覺得不陌生。
眼前的風長老,真的不陌生。
哪怕,按道理說,現在,是他和第一次相見。
可,總覺得,是見過他的。
“蚩都領,不必多禮。
風長老啟,他的聲音卻是夕從沒有聽過的。
疑地凝向他,知道,他也在著,雖然,那鷹制的面將他的整張臉都掩去,看不到他的目,但,憑著覺,知道,他著。
“風長老,這位,這位就是伊族長的兒。”蚩善抑制不住激地道,“長生天有眼,讓我們還是沒有白白來此一趟。雖然,伊族長并不在旋龍,可我們找到了他的兒!”
“哦。”
風長老應了一聲,走進夕,的手驀地握起的手腕,毫沒有避諱。
夕腕上,那道淡淡的月牙形印記落盡他的眼底是,他方松開握住的手。
“風長老,我們苗水族終于找到伊系的后人了,我們現在是即刻返回疆寧再作安排,還是——”
“鄰近幾個縣鎮的族民都安全遷轉了麼?”
“差不多了,但,還有不死于巽兵的手中。”
“苗水族族長在線之日,也是金真族功退之時。”
“您的意思是——”
“既然,伊族長不在旋龍,估計,定是被三國移到了別,所以,不是我們一時所能找到的,既然如此,找到伊族長的兒也一樣,苗水一族歷代都是嫡系相傳,不是麼?”
“屬下明白!參見族長!”蚩善復向夕跪地,叩首道。
夕聽得明白風長老口中的意思,既然苗水一族都是嫡系相傳,那麼,母親作為前任族長的唯一兒,自然在他錮于龍脈后,苗水族不會再有新的族長。
如今,出現了,那麼,不管怎樣,是伊系的后人,由繼任族長,苗水族就可以再現了。
只做權宜之計的金真族自然是不用再存在了。
其實,甚至也希這,母親還活著。
寧愿相信,母親帶著逃出旋龍后,因著種種原因,不得不分開。
可,沒有實據的推測,是不會說的。
“蚩都領,抵達青寧后,我們盡早安排族長繼位的儀式。”風長老吩咐道,“現在,你先退下。”
“是。”
隨著蚩善退出,艙室只剩風長老和夕二人。
夕率先啟:
“不要問我之前的一切,從近日開始,我只是伊汐。”
“我不會問族長你的過去,這也是苗水族的族規,你是苗水族的新任族長,我希,你能振興苗水族,完先任族長心愿。”
“殲滅三國的心愿,是麼?”夕淡淡一笑,緩緩行至窗前,冷聲道,“但,你也知道,憑如今的苗水族,這無疑是以卵擊石。”
“所以,我說得,是日后,眼下,先要做的,除了繼續找尋前任族長之外,是祛除族長上的毒。”
“毒?”夕眉間微調,上中了毒麼?
“是,方才我握住族長手腕查驗印記時,發現族長中了一種寒毒,這種毒名千機,本源自苗水,可,自火長老失蹤開始,解藥天香蠱就失了配方。”
風長老的語音說出這句話時,很低,但,從這份底暗里,夕能聽出沉重的味道。
什麼時候中了寒毒?
聯想到中,那千年蝙蝠及的,吻部聚滿冰霜而死,難道,從那時開始,就中了寒毒麼?
這寒毒,是什麼時候中的,一無所知。
難道——
百里南帶來旋龍谷所下?
銀諦蒼的茶會有苗水族的毒呢?
不知道。
“族長,請安心,我一定盡我所能,替族長祛毒。既然這是源自我苗水的毒,就一定會有配方可解。”
夕只問了一句話:
“倘若解不了,我的命還能活多久?”
“千機之毒,是慢之毒,毒發需千日,毒侵需千日,毒殺虛千日。”
“那夠了。”淡淡說出這句話。
三個千日,就是十年,用十年的時間,足夠了。
“但,恕我直言,族長中的千機之毒,不知為什麼,已是最后的毒殺的日期,恐怕,至多三年。”
三年?
難道說,早在王府之時,就中了這毒嗎?
三年,夠嗎?
不知道。
既然是后期,或許,三年都沒有了。
“有老風長老了,三年的時間,我希,倘若母親還活著,我能見到,并且,三國之中,既然巽國如今屠殺我族人,我希,最先付出代價的,是它。”
他冷冷地說出這句話,未待風長老回答,室外忽然傳來蚩善急急的聲音:
“族長,風長老,巽兵的兵船忽然出現!”
夕聞聲,不知道為什麼,即刻奔出艙,隔著,不算遙遠的距離,看到,一艘船出現在眼簾。
船上,約有明黃的華蓋,矗立著一個悉影。
那影刺痛他的眼睛,不自地扶住船欄,深深吸進的,是咸的海風,還有一種,悲涼的味道。
只看到那個影,其他的,都看不到。
哪怕,那艘船上,并不止那一個影。
他來了。
是想趕盡殺絕嗎?
何不呢?
他不知道,在這樣的況下,那明黃的華蓋多招眼,又有多危險?
畢竟,這艘船上的*****程是完全可以達到那一的距離。
意識到什麼,手輕輕一揮,道:
“不許放箭。”
“族長,可是——”
“倘若你們把我當做族長,我說,不許放箭。”
“是,以我們目前的兵力,并不能船,哪怕,船上似乎有巽帝,但兵不厭詐,萬一只是一個幌子呢?”風長老贊同道,“蚩都領,即可制造濃霧,全力后退。”
“是。”
夕凝著那個影,撐住船欄的手,瑟瑟地發著抖。
軒轅聿,他不會再上他的當,他這麼明的人,怎會親自站在那明黃的華蓋下呢?
一定是謀,倘若這艘船傷了華蓋下的那人,是不是,他就又有理由,誅盡西域金真的族民呢?
只是,連都知道,這不是什麼理由。
他既然能下令誅盡在巽國的金真族民,哪怕,要伐盡西域的金真,還需要什麼理由呢?
不過,是他的剛愎自用罷了!
自以為,他們不敢手。
夕驟然收手,回,不再去瞧向那明黃華蓋下的影。
不想看。
再看,都是沒有必要的。
‘咻’地一聲,在漸起的濃霧中,突然,一道箭破空襲來,正中夕的左肩。
覺到錐心的疼痛,帶進冰冷的空氣,可,不過須臾,在沒有疼痛,僅是,好冷。
看來,他還是發現了,看到沒有死,仍逃出了旋龍,他還是不容活著,是嗎?
左肩在下一點,力度再大一點,這枚箭就會穿心而過。
那麼,的命,就此會終結。
原來,原來!
他來此,只要親手送死,是要親眼看著他死!
這,才是他站在那頂明黃華蓋下的目的!
或許,他早就知道,的份。
所以,才會下那道明君本不會下的詔令吧。
這一次,又是輸給了他,猶如那場棋局,始終輸他一步。
可,下一次,在放手一搏后,不會再輸到仿若那天一樣丟兵棄甲。
一定贏他一次,只這一次的贏,必讓他付出代價。
風長老步附扶上的子,卻倔強地掙開:
“不用扶我,替我拔出來。”
“族長,這——”風長老的語聲里起了一猶豫。
“拔出來。”夕的聲音平靜道仿佛這支箭刺進的本不是的肩膀,“從今日開始,沒有任何人,可以讓我傷。”
說完這句話,他反手用力地握住箭,剛握上,風長老的手卻覆住的,一字一句道:
“是,沒有任何人,能讓你傷。”
語落,箭拔出,濺出,心底有些什麼郁結,也一并地被拔出,再不會痛。
這時,天際突然下起雨來,六月的雨,來的迅速而磅礴。
夕的子,沒有淋到一滴的雨,被風長老帶進艙室。
進艙前,問了一句話:
從今以后,不僅不會再傷,的心底,也不會在下雨了。
不會了……
軒轅聿站在船艙的上層甲板上,明黃的華蓋下,雙眼盯著那艘消失在濃霧中的墨黑船只。
那是傳說中金真族的幽靈船。
為什麼,今晚,他會覺得,那艘船上,站著一個悉的影呢?
那樣的悉,看著那個影,他原本以為痛哭道麻木的心,竟再次清晰地疼痛起來。
是,疼痛。
除了八年前,他曾因愧疚痛過一次,這麼多年,他的心,從來沒有痛過。
可是,這一次,他的疼痛,是這麼清晰。
船的檐上,掛著金質的銅鈴,在凌烈的海風中,咣啷咣啷地響著,每一響,都重重砸進他心的疼痛。
“為什麼不下令?”
他的后,傳來低低的詢問聲,他并沒有回,在這二層的甲板上,就只有他和他倆人,再無多一人。
“朕不認為有下令的必要。”
軒轅聿冷冷說出這句話,他驀地回首,雙眼如寒星微茫,目中的森冷,讓先前說話的那人,不止避開他的目。
“朕,不希任何人騙朕,也包括你。”
軒轅聿的這句話,比他的目更冷。
唯有他知道,哪怕,如今他的手是暖的,心里,卻在沒有毫的暖意。
“你懷疑我?這麼多年,你懷疑我心存不軌麼?”
軒轅聿沒有說下去:
“真的——”
“因被銀啻蒼侮辱,萬念俱灰跳了旋龍谷底,旋龍谷底,死,也不會留下尸,這,你知道的。”
是的,他知道!
心,好似被鈍刀割過,匝匝地,都是撕裂,將斷不能斷的疼痛。
他的目一直凝著濃霧,縱然,那里,再無一艘船的影子。
一切,仿佛是太虛幻境。
可,為什麼,他總覺得,還在呢?
他的夕夕,他的夕夕!
他并不會因為的名節損,有所計較。
甚至于,他還有著一些不該有的慶幸,至,他不再是解藥。
將是完完全全,屬于他的夕夕!
可是,如今呢?
當他終于在旋龍谷中,得到解藥,去了上多年的寒毒,換來的,卻是永遠失去的結局!
倘若那晚,他知道,會這樣,他是否會提前離席呢?
不會,不會的!
如果他知道,代價是失去他,或許,他寧愿不去解這毒。
他真的,永遠失去了。
這一輩子,他第一次想去,就失去的子,不在了……
帶走的,是他人的能力。
他再沒有了,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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