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向芋自己顯然想好了怎麼辦,用和剛才,一模一樣的語氣說——
“這麼好,下午咱倆打麻將去吧?”
這麼一想,唐予池終于松氣。
這是想明白了。
他們去的日料店,在帝都市開了很多年,價格不貴,味道卻很地道。
向芋喜歡靠窗的位置,端了一杯清酒,用目挲窗外樹影月。
笑笑地說:“我還記得第一次來,是高中,干爸干媽請客,帶上了咱們倆。”
“你干爸干媽純粹是倆老不正經,咱倆那時候才高一,就慫恿咱們喝清酒。”
唐予池說完,話音一轉,“向芋,那些傳言你別信,甭聽他們嗶嗶,好人不長命,禍害千年,靳浮白哪有那麼容易死?”
這還是唐予池回來這麼久,第一次敢提靳浮白的名字。
忐忑地等著聽向芋怎麼反應。
在向芋眼里,滿室食客像是被人按了靜音鍵,壽喜鍋無聲地煮著上好的雪花牛。
這是帝都市最好的季節,白天溫暖又不會過分悶熱,到了晚上,清風徐來。
想起靳浮白在某年春天里,帶去游泳。
只是穿了一比基尼,就被靳浮白勾著細細的帶子,瞥著周圍的男人們,說,別游了,回房間算了。
向芋發脾氣,我服都換好了,你說不游就不游?
靳浮白這人,掛了滿臉壞笑,我幫你換回去?
周圍聲音漸回,向芋抿一口清酒,看上去沒什麼特別反應:“嗯。”
唐予池勸一句,就老老實實點頭。
他再勸,繼續點頭。
后來喝得稍微多了些,甚至興致,說起同靳浮白在一起的往事。
說那時候住在靳浮白家里,他不知道參加什麼酒局回來,正在看電影,隨口說聞到他上的飯菜香,覺好。
靳浮白問想吃什麼,向芋不過腦子,回答說,要是有方便面就好了。
等看完電影再出去找,發現靳浮白滿酒氣地靠在廚房里,正在幫煮面。
他沒開油煙機,滿室朦朧蒸汽。
燈和,染上他眉眼,他回眸見,輕輕一笑,關了天然氣,說,來得正好,面好了,過來吃。
向芋其實很想問問唐予池,靳浮白骨子里這樣溫的男人,他難道不該被溫對待嗎?
他怎麼會落到,生死未卜的下場?
可沒問,只說:“要不點一份烏冬面吧,我突然想吃面。”
唐予池還以為事就這麼過去。
在人聲漸歇的夜里,他們從日料店出來,向芋喝醉了靠在出租車后座睡著了。
到家時,唐予池拉開車門:“向芋,快醒醒,到了。”
他倆沒敢直接上樓,怕醉意太重惹怒唐母,坐在樓下臺階上,散酒氣。
小區里一片安靜,月籠萬里,向芋才剛睡醒,神茫然地安靜著。
后來,也只是在夜風里,很輕聲地問——
“你說心臟這麼重要的,怎麼就不能進化得更抗擊一些呢?好歹也要長它一圈骨胳死死包裹,免得隨便什麼樹枝,都能穿。”
唐予池嘆了一聲。
他知道,向芋早已經把那些傳聞,一字一句都細細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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