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忍抿抿角，他知道這話不可能是孟聽外婆說的。老人家疼自己外孫，只會希有人好好孟聽。

說這些都是為了哄他開心。

孟聽知道他最近不太順利，所以變著法子讓他高興一點。

他什麼都沒說，一把將抱在懷里。

男人上酒味很重，但只是笑著環住他的腰，臉頰近他膛。

“江忍，喝了酒不許開車。讓人來接你回去。”

“好。”

“我過完年就要回學校了，你好好的，要按時吃飯，工作別太辛苦。”

他的落在發頂，聲音帶著笑意：“好。”

他說：“去年我告訴你，等你大二我養你。這話一直作數，別整天瞎想，沒什麼大事。全都是小麻煩。”

輕輕拂過他的眼角：“你能告訴我，為什麼最后放棄高考選擇創業？是因為我嗎？江忍，你有沒有期待過大學生活啊？”

孟聽從趙暖橙那里聽說賀俊明的事，心里有個突如其來的猜測。

江忍上輩子高三回了B市，也沒有參加高考，幾年后他就了優秀的企業家。

男人瞳孔漆黑，半晌道：“想什麼呢，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念書，期待什麼大學生活。高考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反正早晚要做這個的，不如早幾年。”

他說得輕描淡寫，孟聽卻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想。

年前去外婆家的時候，外婆和談到了霍一風和：“人的分等級，如果可以打分數，那麼所有人相互的分數都不一樣。比如我和你外公這輩子，一百分的，如果說我最他的時候有八十分，他最我的時候就有九十分。我和他結婚之前喜歡過一個人，那時候滿懷歡喜以為能在一起一輩子。后來還是分開了。”

外婆笑得豁然：“和你外公結婚，我也以為這輩子黯淡無了。可是后來就漸漸喜歡和包容他。你外公從來沒有把表現得多深沉，有時候男人是會說謊的，我也是后來生了你。媽媽才明白他的。我不評判你和江忍，但是聽聽，本來就不平等。你覺得你喜歡他，和他喜歡你是一樣的嗎？”

是一樣的嗎？

孟聽以前覺得是的，可以不介意江忍心理疾病，也會在見到他的時候心跳加速。可是很去試著了解江忍的生活。

他強勢霸道，是英雄，也是逐者。江忍怕看到他的狼狽和不堪，也怕和講述艱辛和難過。

興許江忍早已明白，如果有一百分。

他達到了滿值，卻始終在懵懂之間徘徊。所以江忍害怕失去。

開春去學校之前，孟聽去見了一次賀俊明。

賀俊明見到很高興：“你說忍哥啊，當時他多努力你是不知道，簡直要笑死我們。我們班第一名都沒他努力，下課就在那兒看書。一本練習冊他做了三遍。整整大半年沒有去打過籃球，我們當時都以為他瘋魔了。”

“那你們想上大學嗎？”

賀俊明撓撓頭：“不怕你笑話，想肯定是想的。我還見過忍哥拿手機查大學介紹，他肯定想過的。只是后來沒去高考。他太拼了，像在追趕時間一樣。”

追趕時間。

孟聽怔然，似乎猜到江忍上輩子高三為什麼離開了。他同樣想做出一番事業，或許是回家和他父親談過了，或許是開始接手公司。

上輩子不喜歡他，他心想來沉重而低落，什麼辦法都用完了。最后想變得優秀一點，希在沒有喜歡上別人之前變得更好。結果他走后，孟聽被大火燒傷，離開H市。

“你可以帶我去看看江忍嗎？”

賀俊明很為難：“別啊，他在請那幾個老頭吃飯呢，帶你去忍哥會打死我的。這個月請三回了，你不知道那幾個老頭子多過分。”

“我遠遠的看一眼就好。”語氣輕，眼里帶著粼粼水。賀俊明輕咳了一聲，最后還是同意了。

“不過說好啊，你別和他說你來過。永遠別說。”

賀俊明本來是不打算去的，他就怕他這暴脾氣沒忍住把那幾個老頭子打一頓，攪黃了忍哥的生意。

他都無法理解忍哥是怎麼平靜的。

他開車把孟聽帶到小港城：“我給這里的人打聲招呼，你去包間等等，那里有雕花隔窗，說不定能看見他出來。”

孟聽長得惹眼，賀俊明讓把圍巾往上拉一拉，又給找好了小包間。

孟聽道謝以后，賀俊明就去找江忍了。

孟聽在這里坐了好一會兒，才聽見隔壁起哄的歌聲。一首歌詞十分低俗的歌，卻聽見了江忍的聲音。

那樣低沉好聽的嗓音，曾經哄著喊寶貝，也霸氣得不可一世。

可他現在卻在隔壁包間平平靜靜唱歌。

知道他的驕傲。

可是他的長，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他的病是不是早就好了？亦或者，才是他最大的疾病。

捂住，眼眶了。

隔壁一會兒鬧一會兒安靜，等到半夜，那個人才陸陸續續離開。江忍還沒走出包間，就把胃里的酒吐了出來。

他扶著門框，高義攙著他。

江忍了，眼神有些微渙散：“放手，我自己走。”

他直脊背走出去。

賀俊明說回來拿鑰匙，然后回去找隔壁包間的孟聽。

小臉上滿是淚痕。

賀俊明有些慌：“哎哎你別哭，忍哥也說沒什麼了。主要是這些人以前是駿的生意對手，在B市做不下去了，才在H市發展的。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地頭蛇嘛，談好了利益還是沒什麼關系的。”

孟聽低聲道：“我知道。”

沒讓賀俊明為難，這一晚的事誰都沒有說。

睡覺前給江忍打了電話。

江忍捂住不太舒服的胃接起來，他平眉心，若無其事笑著說：“怎麼還沒睡？”

低聲道：“睡了，做噩夢醒了。”

“還是怕鬼嗎？乖，把燈打開，還害怕的話我過會兒來找你。”

“不用。”掩蓋住嗓音的哽咽，“我就是想你了。”

江忍耳有些熱。

他彎了彎，孟聽鮮說話。他覺得新奇又珍惜，低笑了聲：“我也想你，很快就忙完了，忙完給你買禮好不好？”

臉頰埋進枕頭里，淚水浸沒進去：“好。”

賀俊明說，他和忍哥這樣的都是俗人。不會說太多話，也不會哄人開心，可是有什麼就想給什麼。江忍似乎總給給好多好多，他心里才覺得踏實。

這樣的，既俗又簡單。可是燙得心尖微。

江忍確定沒有害怕噩夢才掛了電話。

他覺得不可思議，孟聽才去大學的時候，他其實知道說不上想他。孟聽像一只孤鳥，有人愿意保護，會抬起小腦袋打量可不可行，可若是那人離開，一個人撲棱起翅膀，也會飛向天南海北的遠方。

第一次主說想他。

開春時，孟聽要回學校，江忍那邊的事也迎來了轉機。

做生意無非就是利益。他們不遲遲不愿意和江忍簽合約，那肯定有更大利益。在等著他們。

江忍最后一次請他們吃飯的時候，他翹著，笑容淡淡：“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再這麼拖下去可沒意思，我工程搞到一半這麼拖下去也不是辦法，你們覺得呢？”

陳平率先沉不住氣：“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江忍理了理領帶，“陳總養小三的事，你老婆恐怕還不知道。”

“你威脅我！”

“談不上威脅，只是陳總前兩天喝得高興，自己不小心說罷了。”他淺淺地勾，“至于方總，去年好像撞死了人卻跑了。我沒有威脅大家的意思，畢竟在H市，你們是長輩。買賣不仁義在，只是聞睿到底給你們說了什麼呢，讓我猜猜。”

陳平臉都綠了。

這小子前幾天還各種殷勤，背地里卻把他們查得一清二楚。

“你們當然不會聽他的，可聞睿天鵝小筑項目的錢賺得不，我爸估計一分錢沒要。那些錢流進你們口袋了。”江忍端起酒杯，淡淡道，“他舍得。”

天鵝小筑的項目搞了四年。

聞睿哪怕再沒用，在房價上漲的趨勢下也會賺得不。那些錢估計比他們能賺這批建材的錢還多。

三個人面面相覷，都沒說話。

江忍笑了：“沒關系，就當我江家孝敬老總們的。所以現在這筆‘你們瞧不上’的微薄利益，幾位是賺還是不賺？”

陳平沉著臉：“加一的錢。”

江忍甩了兩張照片過去，是他小三挽著他手購的照片，他輕笑：“低一唄？”

陳平拍案而起。

江忍不為所：“明天簽約，合作愉快。”他替每個人倒了酒，又當著他們的面把照片底片燒了，這才笑著說，“別生氣，低一是開玩笑的，該什麼價，咱們還是什麼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