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寢宮室的一面墻壁上，此時出現了一道暗門，沿著階梯下去，便是一不大的暗室，而這暗室里頭，四面墻都擺著多寶架，多寶架上或是放著各種材質的馬鞭，或是放著各種款式的玉.勢，或是擺放著各種瓶瓶罐罐。唯有一面墻的架子上，擺滿了完整剝下來的子臉皮，一共十九張，張張都用玉盤托著，在昏暗的燭火之下，看得人心里發寒。

“大人，這里還有一通道。”

“去看看。”

眾人順著通道過去，走了約半盞茶的功夫，就看到了盡頭。啟開關出去，卻是攜芳院。

季安民看著這已經荒涼下來的院落，嘆了一口氣，道：“回吧。”

暗室中的各種件全部仔細封存帶走，離開時季安民與太子肩而過，見他臉鐵青，低低道了一聲：“殿下保重罷。”

……

東宮發現的件，全都呈給了安慶帝。安慶帝雖未言語，只臉十分難看。

聽說安慶帝當晚就去了太后宮中談，之后皇后也被召去，只是再離開時，昔日端莊高貴的皇后娘娘神頹喪，臉上赫然還有幾道掌印。

東宮的事乃是皇家丑聞，并未大肆宣揚。但當時人多口雜，消息靈通的便都知道了瞧著斯斯文文的太子，竟然喜好殺子取樂，且每殺一個子，都要將那可憐子的臉皮剝下來收藏。更嚇人的是，那些腌臜東西，竟然都藏在太子妃寢宮的暗室之中。

一時之間眾人又是唏噓又是同。唏噓這太子怎麼就養了這樣，同好好的太子妃，在那日之后都給嚇病了。

至于太子，被皇后召進宮中后，便被安慶帝悄無聲息地了起來。

這回趙太后再沒有出面求，朝堂之上趙氏黨羽竟無一人為太子求。倒是幾個老臣，開始陸續上折子，言太子無德，嗜殺殘暴，不堪為儲君。請安慶帝廢太子。

季安民帶了頭，三皇子黨羽隨其后，之后便是那些昔日親近太子的臣屬們，個個上奏努力與太子撇開關系。

廢太子的聲浪一日高過一日，安慶帝思慮了數日之后，以太子失德為由，廢黜長子蕭祁桉太子之位，終幽皇陵。

太子妃及一干眷屬，卻沒有被累及，只是搬出東宮。仍然得以保留皇子妃的份。

這個結果同安長卿上一世聽說的差不多。

他坐在蕭止戈親手做的秋千上，腳尖在地上用力一點，便高高起來，說話的聲音也變得飄忽：“斬草要除，廢太子不會甘心就此幽皇陵的。”按照上一世的軌跡，廢太子一定會暗中勾結褚安良和師樂正，再次起兵殺回鄴京奪位。

“那不是更好？”蕭止戈站在他后，防止他不慎摔下來：“就怕他□□分了。”

“嗯？”安長卿停下來，轉過去瞅他：“你是不是已經有計劃了？”

他今日穿一淺青裳，墨發用白玉冠束起來，扶著秋千繩擰看人時，眼底仿佛映著璀璨天，得灼人。蕭止戈結滾一下，微微瞇了瞇眼，低低“嗯”了一聲。

“什麼計劃？”安長卿這回徹底被勾起了好奇心，手去拽他的角。卻不防秋千一晃悠，他重心不穩就要往下摔，手里下意識抓住了蕭止戈的腰帶。

蕭止戈穩穩接住他，卻借機抱著人不放手，微熱干燥的在他鼻尖一即離：“喏喏想知道？”

這個似曾相識的語氣……安長卿立刻警惕起來，從他懷里掙出去重新坐到秋千上，撇撇道：“現在不想知道了，你說不說。”

見人沒上當，蕭止戈小算盤落了空也不失，只道：“太子被廢是個好消息，正適合喝酒賞月，晚上賞月時再說與你聽。”

安長卿輕“哼”了一聲，心想我不問你還不是要說。

只是等到了夜里，他喝了幾杯酒，暈乎乎地被男人抱著坐上秋千時才悔不當初……院子里只有一盞昏黃小燈，約可見晃的秋千上人影重疊，靜謐的夜里，一道帶著清淺鼻音的聲音罵：騙子，混蛋。

另一道聲音低沉沙.啞，愉悅地將這些罵人的話都吃進了里……

***

蕭祁桉被廢，安慶帝卻沒有再著急新立太子。但他不立，這些朝臣卻總要選一邊站隊，安慶帝一日不日一日，說不準能撐多久。但這膝下的子嗣，卻只剩下北戰王和三皇子。

三皇子年，但舒貴妃得寵，舒家實力亦不小。太子倒后，有一部人便投向了三皇子。

而剩下另一部分人，觀一陣后，卻是偏向了北戰王。

自古以來，帝王立儲，不立嫡，便立長。北戰王雖然沒有強大的母家，但他手握兵權，戰功赫赫，又占著一個“長”字，這立儲之事顯然很難越過他去。

一時間北戰王府門庭若市。只不過安慶帝畢竟沒有放出立儲的風聲，他們也不敢太明目張膽，便委婉地派了家中年輕子弟前來攀。若是換別的皇子，他們可能就得派家里的夫人出面結，但北戰王府主事的是安長卿，眷反而不便親近，便干脆派了年紀相仿的子弟來邀安長卿去赴宴游玩。

安長卿看著堆積的拜帖，挑選了幾家可以結的赴了宴。

都是年紀差不多的子弟，雖然份有別，但說笑起來也并不拘泥，安長卿赴了幾場宴，倒還真結識了幾個相投好也差不多的好友。

他從前在丞相府時極見人，也因此并沒有機會結什麼朋友。后來親，蕭止戈境艱難，更不宜與人結。最自在放松的日子反而是在雁州的那段時。等回了鄴京，只能又謹小慎微地過日子，連出門都，說起來都快趕上大步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小姐了。

但了好友后卻不同了，安長卿尋到了好看的書，可以邀人一起來讀。或是有了新奇的點子，也能與人一起探討，集思廣益，反而又開闊了思路。

當然，朋友多了，難免應酬就多了。原先蕭止戈下朝回府，安長卿不是在亭子里乘涼，就是在書房里看書。如今下朝，五回里有四回尋不到人。再一問王妃在何，管家多半要答“哪家的小公子又邀王妃去吃酒/游湖/登山去了”。

北戰王覺得自己像個深閨怨夫。

問了管家今日又是哪家小公子邀了人，蕭止戈騎馬憑著記憶尋了過去。

這一日是孝文伯家的二公子攢的局。孝文伯沒什麼野心，靠祖宗蔭庇領了個虛職，沒什麼實權。在朝中也甚站隊，安安分分地過日子。不過他發妻的胞弟，卻是大理寺卿。

能順利地搜集太子的罪證，這一回大理寺卿出力不。大理寺卿雖然沒有明面上表示親近，但孝文伯的次子主親近安長卿，便已經是個信號。

而且據安長卿說：這位小公子頗多奇思妙想，兩人也十分合得來。

蕭止戈尋到了湖邊，遠遠瞧著畫舫上喝酒游湖的一群公子哥兒們，在其中搜尋到安長卿的影后，角便忍不住翹了起來。但瞧著安長卿神采飛揚的模樣，又忍不住有些酸溜溜。

他酸溜溜地在一旁瞧著，也沒有主過去。這樣的場合，他若是面，多半就該冷場了。

只是他不想攪了安長卿興致，其他人卻沒這麼有眼了。

安長端一連往北戰王府遞了四五張帖子，卻張張石沉大海。耐著子等了些時日后，打聽到安長卿今日在此游湖，便忍不住找了過來。

安長卿在的那艘畫舫已經被包了，他上不去，只能邀請了另一群人，包了一艘畫舫，裝作是偶遇。

兩艘畫舫漸漸靠近后，他裝作不經意間瞧見了安長卿，一點都不見外地揚聲道：“三弟？你今日也來游湖啊？”

他第一聲時，安長卿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是他。畢竟他與安家已經許久沒有往來，對安長端的聲音早就陌生了。再就是，從前安長端可沒這麼熱地過他。

在安長端又了一聲后，他才反應過來。緩緩轉過去，微微瞇起眼問：“你在我？”

安長端僵了一下，才調整好表接上道：“是啊，許久未見三弟可好？”

安長卿一瞬就想明白他這熱是打哪兒來的了，不咸不淡地應付道：“如你所見，我沒什麼不好。”

安長端被他噎了一下，又覺到他明顯疏離的態度，便有些怨懟。若是從前，他早就不耐煩了。但想起父親的囑咐，只能生生又出個熱的笑來：“好就好，父親和母親都甚是想念你，我問問你何時有空回家，我們一家人都許久沒團聚過了”

誰知他說完，安長卿卻不接他的話，莫名地看他一眼道：“你這話說錯了，如今北戰王府才是我的家，我與王爺才是一家人。游完湖我自然會回家去，就不牢安二掛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