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在汗珠淌過的時候,像烙印在霍無咎上的一道兇的紋。
霍無咎半天也沒等來夸獎,低頭看去,便見江隨舟正盯著他那傷口出神。
霍無咎垂眼看了看那傷口,問道:“怎麼了?”
江隨舟頓了頓,沒說話。
倒是霍無咎笑道:“心疼了?沒什麼的,你看看,早好了。”
說著,他握住江隨舟的手,拉到了自己的鎖骨上,帶著他在那凸起的疤痕上了。
“這是什麼時候落下的?”江隨舟不由得問道。
霍無咎輕描淡寫:“就潯的那一場仗。這一刀砍得狠,不過也幸好是在即將得勝的時候挨的,不然恐怕要礙事的。”
疤痕凸起的痕跡到了江隨舟的指腹。此時那兒只剩下溫熱韌的皮的了,想必落下這道傷時,流淌出的能將人衫都浸了。
“快要得勝,怎麼還會傷呢?”江隨舟不解地問道。
霍無咎停頓了一下,一時沒有說話。
江隨舟抬眼看向他,就見他垂下了眼睛,淡淡道:“也沒什麼。那會兒剛找到霍玉衍,他了重傷,不省人事了。尸堆里有個敵軍跳起來襲他,我那會兒來不及,就替他擋了一下。”
江隨舟聽到這話,一時有些愣。
他看著霍無咎,就見他若無其事地笑道:“早知道有這麼一天,我也不擋那一下了,省得給自己找這許多麻煩。”
他語氣輕描淡寫的,江隨舟卻是知道,他在掩飾緒。
他說不出安的話來,沉默片刻,手在霍無咎那疤痕上輕輕挲了幾下。
“倒也沒什麼。”江隨舟溫聲道。“那時候他是你的至親,你救他也無可厚非,更何況……也好看的。”
霍無咎的眼神暗了暗。
江隨舟自是不知,疤痕上新長出的皮,總比原本的皮要些,故而也要敏得多。
下一刻,霍無咎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這回可是你招惹我的。”霍無咎低下頭來,低聲說道。
江隨舟一愣:“什麼?”
不過,霍無咎沒回答他。
回答他的,是驟然間的天旋地轉,以及制在上的溫熱軀。
江隨舟能夠清晰地覺到熾熱堅的某個大家都懂但是不能講的地方,抵著他。
下一刻,吻已經鋪天蓋地地落了上來。
卻在這時,外頭的門扉遭人一撞,猛地開了。
床榻上的帷幔層層疊疊,看不到外面是什麼人,但隨著一陣急迫的腳步聲,魏楷的聲音響了起來。
“將軍,不好了,出大事了!”
親吻戛然而止。
江隨舟覺到,霍無咎停了下來,沒說話,卻是沉沉地了幾口氣。
下一刻,帶著薄怒的聲音,過床帳,傳到了魏楷的耳朵里。
“怎麼,誰死了麼?”
咬牙切齒,帶著沉重的氣音。
魏楷渾一哆嗦,脊背都繃了。
他腦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完蛋了。
——
日頭高懸,萬里無云,是臨安城有的好天氣。
過了正午,正是一日里最熱的時辰。蟬噪聲連片地響,連帶著涼快些的樹蔭下,都因著蟬鳴的聒噪而顯出幾分炎熱。
臨安城西市旁邊的一民宅小巷里,約傳出了摔打的聲音。
小巷里一簡陋的民宅門戶大敞,那摔砸聲就是從那里頭傳出來的。沒一會兒,便有人拿破舊的被單裹著些七八糟的東西,將那些件囫圇扔到了門外的土路上。
頓時,被單散開,里頭是些簡陋的什。其中有兩個舊陶罐,立時摔碎在地上,碎片散落開來。
接著,便有兩人被魯地推了出來。
前頭的那個量高挑拔,著糙的舊布衫,打眼看去,竟就是今日在西市被砸了攤子的書生,名聶淙的那個。
他形很快便穩住,接著一把扶住了后頭那個險些摔倒在地的老嫗。
他回過頭去,便見方才在他家中摔砸的那七八個地,跟著為首的那個走了出來。
“各位爺,小人不知犯了什麼罪過,還請各位爺原諒則個……”
那老嫗兩眼渾濁,目空,只顧著朝發出聲響的方向鞠躬行禮。
為首的那個地啐了一聲。
“什麼爺?老太太,你家里頭的這小白臉兒,招惹的可不止是爺。”
說著,他走上前去,抬手便搡了聶淙一把。
聶淙后退了一步,便見旁邊那盲眼的老嫗索著要上前來扶他。直到此時,方才一言不發的聶淙才低聲開口道:“我無事,祖母。”
便聽得為首的那地又發話了。
“小子,記住了。西市那個破攤子,你肯定是別想再去了。你這兒的這個房子,也不許再住。上頭那位爺已經發話了,再讓咱們在臨安看見你,小子,你跟這老太太的兩條賤命,就別想要了。”
那老嫗聞言急了,連忙上前匆匆道:“爺,這里是小人世代所居的祖產,這……”
那地卻不理,反而走上前去,冷笑著打量了聶淙一眼。
“小子,不是什麼姑娘都是你勾搭得起的。”
那人怪氣地一笑,抬了抬手,帶著那群混混,浩浩地走了。
第117章
而誰也沒注意,在不遠的屋脊上,有風刮過一般的細微響。
那是挾制著婁婉君的霍無咎發出的聲響。
他一手反剪著婁婉君的雙手,一手捂著的,一直到冷眼看著那幾個地消失在了視野之外,才一把松開了。
“你拽著我干什麼!”婁婉君反手過來就要打霍無咎。霍無咎懶洋洋地抬了幾下手,便將的招式全都擋了回去。
“這麼喜歡打草驚蛇?”霍無咎問道。
“驚什麼蛇!”婁婉君急怒加。
“想沒想過,為什麼周圍沒有暗衛,底下的那幾個,又都是街頭的混混?”霍無咎問道。
婁婉君口而出:“還能因為什麼?姓杜的那小子沒把我的話聽在耳朵里,還得再多吃點虧才能長記呢!”
霍無咎神冷淡,半個時辰前被打斷所致的難看臉,到現在也沒緩過來。
他本就有火氣,這會兒更是沒什麼耐心。
“那他們剛才為什麼說他勾引小姑娘?”霍無咎冷臉問道。
婁婉君渾然未覺:“還能因為什麼?還不就是……”
話說出口,才后知后覺地覺察到了不對。
有些震驚地看向霍無咎。
“太子殿下?”詫異地問道。“當時在場的,除了那小子,也就是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干不出這樣的事吧?”
“他敢找這些地來收拾這小白臉,不就是仗著這個?”霍無咎淡淡瞥了一眼。“要不是這個混混快,誰會相信這些人是他找來的?”
婁婉君聞言,有點疑地撓了撓頭。
“不會吧……”道。“太子殿下對我怎麼會有那種想法?”
神尷尬,有點不信。
霍無咎皺起了眉頭。
他被魏楷因為這點破事從江隨舟的床榻上拽起來,已經是藏了一肚子火了,這會兒又是大下午的,日頭毒辣,更曬得他煩躁。
眼下,還要給婁婉君這榆木腦袋解釋霍玉衍對有非分之想這件事。
煩心事都湊到一天去了。
“我聽說霍玉衍過你頭發?”霍無咎打斷的思索,冷言冷語。
“對啊。”婁婉君應聲。
“那如果我你頭發呢?”霍無咎不聲。
婁婉君面嫌棄,險些跳起來:“你惡不惡心啊!”
霍無咎淡淡看著。
婁婉君片刻之后回過味兒來,了一聲氣:“還真是啊……”
“所以,你多看了那小白臉兩眼,霍玉衍就手要把他趕走了。”霍無咎淡淡道。“如果不是我城中的應察覺,讓魏楷來說了一聲,恐怕這人就要消失得無聲無息了。”
聽到小白臉三個字,婁婉君恍然回過神來。
“這事兒放放,你先等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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