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跑到路邊的攝影車上找到鄭副導：“鄭導，這個環節明明是按先來后到挑選任務的，怎麼指定任務了呢？這可是最累的任務啊，是不是弄錯了啊？”

鄭副導白了他一眼：“這種任務你讓誰去做？陸影帝、蘇天后還是趙越？別說我沒告訴你，杜若松可是臺長好朋友。”

所以臟活累活就落到素人頭上了嗎……

齊可覺很無力，他委婉勸道：“B組人手太了，這邊又催得急，棚子搭得慌慌忙忙的，我覺得有安全患……”

“停！”

鄭副導打斷了他：“你是導演還是我是導演，別以為上次陸影帝護了你一下你就金貴人了，趕快回你的地方去。”

齊可沒理會鄭副導的話，向后院走去。

“這齊可反天了啊。”

鄭副導不敢相信地對著旁邊的工作人員說道。

*

季維踏進院子，陸影帝正在制筆師傅的指導下選，看見他來后斂了斂眸。

季維抿了抿。

走向一邊的棚子，走到最深后，俯彎下腰，試著把滿滿一筐的筆抱起來。

有點沉。

不過還好，他能抱得住。

季維抱著竹筐轉，沒想到陸慎行出現在了他后，男人黑白分明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不知道來了多久，像是有話對他說。

這樣復雜的目讓季維忽然想起了早上不算愉快的談，他微微對陸慎行頷首，然后抱著竹筐從陸慎行經過。

忽然，他聽到“咔噠”一聲，隨即胳膊被男人一扯，他被重重地錮到男人懷中，力氣大得讓他無法呼吸，像是要把他進里。

于是，手上的竹筐哐然墜落。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接著聽到更猛烈地一聲，鋼管搭的棚子驟然坍塌，兩個人都被在了鋼管之下。

這一切只發生在幾秒之間。

快得季維有些茫然。

直到他看到手上的，一滴一滴的、紅的。

不是他的，是陸慎行的。

陸慎行把他護在下，承了所有沖擊，他仰頭，他從來沒看見過陸慎行這麼脆弱的樣子，

一張蒼白的、毫無的面容毫無防備地出現在了他眼前，男人的額頭上因為疼痛滲出了細的汗滴。

他都不知道陸慎行是否清醒。

一想到這種可能，季維鼻子猛地一酸，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流出來了，然后他聽到男人在他耳邊很低、很低地說了句：“閉上眼。”

“別怕。”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國風》中斷了直播。

但直播間的觀眾都看到了陸慎行被鋼管砸倒在地的畫面, 流了一地，卻護著季維。

微博崩潰了。

過了五分鐘，數以萬計的微博才加載出來。

【斷劍殘夢】臥槽！太可怕了，流這麼多看著都好疼啊, 我記得陸影帝的背原本就有舊傷的吧？

【千層蛋糕】對, 拍《秦風》的時候, 被鋼筋砸到了脊骨, 節目組搭建場景的時候不考慮安全因素嗎？！我都不敢點開陸影帝被砸傷的視頻

【陸慎行方后援會】請大家放心, 醫療直升機已到了綏海, 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但請《國風》節目組給出合理的解釋！

網上群激，燕城電視臺的高層馬不停蹄地開了急會議, 一直到下午四點的時候, 《國風》博終于發了一條萬字長文。

長文的開頭表示了深深的歉意，愿意承擔陸影帝治療期間一切治療費用和損失，然后解釋了事故發生的原因。

——設計棚子的時候沒有考慮到地勢的傾斜程度，導致地基不穩

節目組發文很誠懇，沒有推卸責任，事故的主要負責人被停職理, 并愿意把《國風》開播以來所有收捐獻給貧困山區兒，評論底下只有數人表達了質疑。

【芒果冰】從攝像機的機位看是有十五度左右的傾斜，但這是仰視角度, 實際地面最多五度的傾斜

【六味地黃丸】我仔細看了一遍視頻, 棚子不是從下往上塌的, 而是邊上有什麼東西掉了才塌的，機位離得太遠，看得不是特別清楚

【西瓜霜】《國風》的公關很厲害啊，把所有收捐出去，這真的不是道德綁架嗎？

齊可鼓起勇氣走到臺長的辦公室，敲了敲門。

臺長剛和一眾高層結束會議，顯得很疲憊，見到他來仍笑了笑：“你是上次的小齊吧，有什麼事嗎？”

齊可謹慎地關上門，走到臺長面前：“臺長，這次事故并不是設計的問題，B組這邊是鄭副導統籌的，我看過他的采購單，鋼管質量低廉，本來預備的人手應該是三個，但他為了克扣經費只雇了一個人……”

齊可來之前，想過臺長的反應。

可能是震驚的，可能是失的，但他唯獨沒有想過臺長的反應是平靜的。

“小齊啊，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臺長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對他做出了停職理，電視臺近年的況你也知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好嗎？不是什麼事都要爭個對與錯。”

齊可抿了抿，走出了辦公室。

臺長著他的背影，舒了口氣，年輕人總會長大的。

他坐下開始工作。

可他沒想到的是，半小時后，齊可又回來了，年輕人雙手遞給了他一份辭職信。

臺長沒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好了嗎？你知不知道以你的學歷，很難在一線電視臺找到工作，連實習生別人都不會要你。”

“知道。”

“知道你還……”

臺長不是很能理解他的選擇。

“可抱歉臺長，可我就是想爭一個對與錯。”

齊可把信放到辦公桌上的那一刻，臺長知道，燕城電視臺完了。

晚上六點的時候，一個國風實習生齊可的微博號發了一條震驚娛樂圈的長微博。

長微博里細細闡述了國風事故的真實原因，不是什麼地勢傾斜，是副導貪|污！

這篇微博證據清晰、邏輯嚴，由陸慎行方后援會第一個轉發，在網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檸檬水】最年輕的三金影帝啊，很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我他媽想找這個垃圾導演索命！

【娛樂圈實時報】我雖然是一個營銷號，但我不恰爛錢，陸慎行經紀人應關霄一直守在病房外，沒時間理網上的事，燕城電視臺今天下午的時候買了不水軍

【灰的天空】我今天看新聞圖片都要哭出來了，燕城電視臺居然還想著包庇兇手，燕城電視臺你沒有心！從今天開始不看燕城電視臺了

【棕櫚葉】 1

……

因為微博上轉發評論齊可的人越來越多，燕城電視臺迫于力，臺長不得不出來道歉，并宣布了開除鄭副導的決定，并永遠不會錄用。

但對于燕城電視臺的打擊是巨大的，原本穩穩保持在第一的收視率斷崖式下，《國風》的廣告商也終止了合作。

齊可關掉手機，給自己煮了一包泡面，他口袋，想煙，發現空的包里，一只煙都沒有了。

…………

臨州，東南軍|區總醫院。

季維低著頭等在手室外。

經歷了幾個小時的手，幾名外科醫生從病房里走出來，他趕上前問：“醫生，請問況嚴重嗎？”

“幸好脊背只是輕微傷，不然可就麻煩了，部傷失很嚴重，大骨打上了鋼板，一兩個月就能出院了。”

聽到醫生的答復，季維靠在醫院的墻壁上，長長地吐了口氣，襯衫背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被汗水浸。

護士把陸慎行轉移到了VIP病房，應關霄出去買東西了，他發了條短信通知了應關霄一聲，然后進了病房。

男人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眉目依然英，但皮接近妖異的蒼白，看起來和平常不太一樣。

他走到病床前，準備給陸慎行洗點本地櫻桃，忽然瞥見男人眼尾有一不明顯的跡。

季維猶豫了一會兒，出紙巾，俯給陸慎行拭去，他的作很慢，連呼吸也小心翼翼的。

忽然，男人睜開了眼。

兩人的距離極近，季維毫無防備地與陸慎行的視線撞上，然后停住。

病房里異常安靜，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地搏，他不知道陸慎行是否也能聽到。

“謝謝。”

他很慢地說出兩個字。

半晌沉默。

男人抬眸著他：“你就只會說謝謝嗎？”

一瞬間，季維愧得無地自容，如果不是陸慎行，現在躺在這兒的就是他了，確實說什麼都太輕薄了。

男人瞥見他另一只手上端著的一盒櫻桃，斂了斂眸：“我想吃櫻桃。”

“我正好買了！”

季維松了口氣，到水池里把櫻桃洗干凈了，回到病床邊，忐忑地把一盒櫻桃遞到陸慎行面前。

沒接。

季維又往前遞了遞。

還是沒接。

季維疑了。

男人注視著他的眼睛：“我傷了。”

所以？

季維等著他下一句話。

“喂我。”

男人低低地說道。

季維這才反應過來，陸慎行是個病人，他“哦”了一聲，在床邊坐下，摘出一顆櫻桃遞到陸慎行邊。

男人咬得很慢。

溫熱的不可避免地過他指腹，一瞬間產生電般的覺，讓他頭皮發麻，可季維又不能回手，只能任由男人作，指尖微微發抖。

應關霄進病房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明明只是喂櫻桃。

季維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像是做什麼壞事被發現一樣，猛然回手，飛快從椅子上站起來：“應哥好！”

應關霄笑瞇瞇地看著他，遞給了他一個裝潢的飯盒：“維維好啊，給你買了份鰻魚飯，今天累壞了吧，趕補補。”

陸慎行朝他看過來。

應關霄：“別看我，你只有青菜白水粥了。”

季維看他倆有話要談，走出病房去吃飯了，病房只剩下陸慎行和應關霄兩個人。

門輕輕地關上了。

陸慎行半坐在床上，神變得冷漠：“查清楚了嗎？”

“查清楚了。”應關霄把飯盒放在茶幾上，一一拿出來，“鄭賀克扣經費慣了，棚子做得缺斤兩，他那人膽子也小，不敢讓你們去冒險，就讓季維去做那什麼任務，即使出事也不是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