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醉立馬搖頭。
他相信他只要點一下頭,對方會把粥倒掉笑著留下個空碗,告訴他不滿意就別吃了。
賀山亭看著坐在床上的宋醉,不知道年默默沉思什麼,手拿起細柄的勺子喂粥。
宋醉回過神接過碗勺:“我自己能吃。”
他還沒到飯都不能自己吃的地步,剛接過去就聽到男人輕嗤了一句。
“這個時候知道客氣了?”
宋醉聽著這話不著頭腦,他什麼時候不客氣了,他晚上睡覺都注意分寸不踢被子,誰和對方似地不知道客氣兩個字怎麼寫。
他下疑喝粥,本以為是寡淡的白粥,誰知里面還切了極細的,浸著恰到好的鮮,完全不會膩,他不知不覺把整碗粥都喝完了。
男人看著他把整碗粥喝完了,自然地用紙巾過他的,在珠的地方似有若無停留了一陣。
當對方端著空碗出去,宋醉沒忍住抿了抿,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今天的阿亭對他格外親昵,大概是他多想了吧。
他喝完粥手腳沒那麼無力了,能到在慢慢恢復,只是仍有些懨懨的打不起神,他走下床到樓下活。
宋醉坐在沙發上用逗貓棒逗宋天天,忽然見男人拎著置架上的花盆走到院子角落,把原本在盆里仔細打理的玫瑰種在了土里。
他在心里長長舒了口氣,終于可以不用看那株玫瑰花了,但他想了想自己這個想法比較惡毒,裹了厚披肩走過去做作評價:“種在外面太可惜了。”
“你真這麼想?”
賀山亭打開水龍頭洗干凈花盆,用布拭著沾上的水滴慢條斯理問向年。
年下意識點頭,點完頭察覺對方似笑非笑看著他,生出種不太好的預探頭探腦問:“我這麼想有什麼問題?”
“你忘了昨天說了什麼?”
這句話讓原本懨懨的宋醉清醒過來,他全然不記得昨天的事了,更別說自己說過的話了,只覺有柄墨的刀刃抵住他屁,岌岌可危站在懸崖邊。
盡管頭還是有些昏昏沉沉,他迅速在腦海里回憶,不會是他在病里說什麼了吧?不是沒這個可能。
他覺自己的面子岌岌可危,努力把面子往回拉:“說了也是胡言語不能當真,你不至于當真吧?”
賀山亭瞄了眼理直氣壯反問他的年,果然病好就翻臉不認人了,他聽不出緒哦了一聲,反手將洗干凈的花盆扣在了年的頭上。
渣男年。
他扣完就轉進了房子走上樓。
不知道被冠以渣男年之稱的年把晃悠悠的花盆從自己頭上拿下,他要花盆做什麼?這肯定是完完全全的報復。
*
正在年站在原地思考他哪里惹到對方時,小院子的門鈴響了,他捧著花盆去開院門。
打開門吳縝和委站在門外,宋天天親熱地在吳縝腳邊打轉,吳縝蹲下把帶來的馬鮫魚罐頭喂給小貓,小貓吃出了豬。
委把用竹子扎的水果籃子遞到他手上:“這兩天你沒來學校,吳縝說你比賽完就冒了,我們代表班上買了些水果過來看看你。”
委的視線疑落在年手上的花盆,宋醉淡定放下花盆接過水果籃子:“太破費了。”
“這不算什麼。”
委連忙否認。
宋醉以為是客氣的話也沒多問,大概人在生病的時候都會兩分,看到同學上門看自己他心里驀地溫暖,將人帶到沙發坐下。
委怕他不知道昨天運會的事大談特談:“昨天你不知道我們班在院里創了記錄,是團項目拿獎牌個數最多的,院領導講話都特意提到我們班,這多虧了你。”
宋醉擰開保溫杯喝了口水,不明白跟他有什麼關系,他昨天睡了一天連運會現場都沒去。
吳縝見宋醉沒什麼大事放下心,打量著明亮干凈的房子,窗外是花枝搖曳的院子,生出強烈的疑。
以他對宋醉的了解不可能租這麼貴的房子,說每個月房租也要兩三萬,正在他不解的時候抬頭瞥見二樓的椅子上坐著一個混面容的男人。
吳縝認出是兩次三番找上宿舍門的東歐野模,他逐漸回過味了,肯定是對方一哭二鬧三上吊讓租的,養野模可真他媽燒錢。
以防委撞見這一幕,校報上登出清純大學生包養男模的花邊新聞,吳縝趕拉著滔滔不絕的委回學校了。
宋醉關了門坐回沙發上,他盯著茶幾上的水果,突然覺和人拉近距離也不是什麼糟糕的事,生病了有人關心自己,不用一個人躺病床上。
準確地說他也不是一個人,如果不是阿亭的話他可能會一個人捱過發燒,沒有人給自己喂藥,也沒有人給自己熬粥。
想到這兒他決定不計較花盆的事,見樓上的人走過去大度說:“這兩天謝謝你的照顧了 。”
賀山亭意外別扭的年突然轉,像是上炸開的狐貍一下子服帖了,他平靜合上偽裝雜志的公司文件:“想謝的話幫我個忙。”
“什麼忙?”
宋醉不用想也知道是幫買東西,希不要是太貴的東西,論文都快寫不過來了。
誰知不是買東西而是詢問他的建議:“你說表白在什麼地方好?”
宋醉剛涌起的那點兒消失得無影無蹤,敢他在生病這人在思考怎麼追人,他腦子里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穿白服的那個小人說喜歡一個人就應該祝他幸福呀,穿黑服的小人說去他媽的幸福,最終黑服的小人矜持開口:“隨便找個地方吧,太正式把人家嚇跑了。”
男人平淡頷首。
“那什麼時間好?”
“晚上。”
宋醉裝作確信開口,實際上他想的是隨便找個地方黑燈瞎火表白不失敗才有鬼。
“晚上的話用不用準備煙花?”
“太俗氣。”
他本來擔心對方會起疑,可男人卻毫無防備一一應了,年心里怪不是滋味,準備去床上躺一會兒,忽然男人掀了掀眼簾開口。
“那我布置下家里。”
宋醉有口氣堵在口,跟孩子表白就算了還大大方方帶到家里,可他又沒什麼資格生氣,只能回床上自己的口,告訴自己不生氣。
不知過了多久他躺在床上盯著潔白的天花板,那個生要來了吧,他鼻子有些悶,呼吸的頻率十分緩慢,緩慢到他以為自己是只不會的小僵尸。
宋醉覺自己的病又加重了,可他在床上呆不下去了,裹著厚厚的針織披肩出了房間,爬上了屋頂。
他坐在圓形屋頂上,纖細的小半懸空晃著,俯視著散落一地的薔薇,月灑在他上,就像自己世界的君王。
只可惜他剛坐到屋頂上就有不速之客跟了上來,宋醉別過臉不想理會,反正他現在是病人,病人心不好太正常了,他還能傳染疾病。
邊的男人卻自顧自開口:“我喜歡一個人。”
他無語扭過頭,我他媽知道你喜歡一個人,快說了八百遍了,只是在回頭的一霎那怔了一兩秒。
男人姿態隨意靠在他旁,今天的月是淺的,男人的眼睛也是淺的,襯得容燦爛明亮,深重的影將下頜線勾得利落分明。
宋醉冷漠轉回了頭,仗著這張臉勾搭小姑娘,他不想聽下去了,然而對方依然在對他說。
“雖然他別別扭扭不說話,說不定心里邊怎麼罵我,以后可能還有家暴傾向,只知道看書不知道看我,但我還是很喜歡他,是想藏在心尖上的喜歡。”
宋醉不清楚自己是什麼覺,只覺一句句話像是扎在心臟上綿綿的刺,當時不疼之后生疼。
如果對方真這麼喜歡那個生的話,他止不住后悔自己的做法,不知道現在說還來不來得及,他扭過頭正要開口時臉上多了雙冰冷的手。
他們上籠罩著淡淡的油月,藍的風車在屋頂上吱吱呀呀搖晃,風里飄著濃郁的花香。
男人捧起他的臉凝著他認真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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