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早已認定會和對方過一輩子,年紀輕的他對結婚沒什麼覺, 只是發愁結婚了有人會變本加厲。
宋醉帶著對未來的擔憂踏上了回山南的旅途,山南雖然修了路但沒有建機場,下了飛機他們只能坐車上山。
山路是坡度大的之字形, 哪怕坐的是底盤高的越野車也避免不了顛簸。
他自小在山里呆慣了, 在車上沒有暈車,但賀山亭模樣發懨臉蒼白,顯然是暈車了。
江城出的方助理也沒好到哪兒去, 著窗吐得有氣無力的,幸好司機有經驗帶了暈車藥,宋醉找出藥遞給副駕駛位的方助理。
可能是他先把藥給了方助理,也可能是賀公主單純不想吃藥, 總之男人看也不看他手里的藥。
他只能讓賀山亭頭靠在他上,男人枕著他的閉上眼, 泛金的睫在皮上投下脆弱的影。
看起來怪迷人的。
宋醉像對方他那樣了賀山亭的頭發, 向車窗外綿延不絕的山, 從沒希能快點抵達山南。
*
車終于在夜里八點停在了山里的小鎮, 這個時間鎮上大部分人已經睡了, 家家閉上了鎖,只有一個人在鎮門口提著燈籠。
宋醉閉著眼睛也知道是自己的發小,他走下車向賀山亭介紹:“這是我發小汪亦然。”
“這是我男朋友賀山亭。”
汪亦然眼里浮出深深的驚愕, 他和宋醉從小一塊兒長大,完全不知宋醉什麼時候喜歡男生了。
大概只有許寧一個人覺得宋醉喜歡自己吧,當許寧把宋醉帶走后全鎮人都無比同,山南那麼多溫姑娘怎麼就看上了不好惹的宋醉。
但宋醉介紹的語氣十分坦然,汪亦然對此也不那麼驚訝了,畢竟宋醉從小就很有主意。
明明比自己小卻要當哥哥,說這樣就能照顧腦子不夠聰明的自己了,如果沒有宋醉寄來的錢他也讀不了縣里的技校。
讀書也是宋醉讓他去的,要不然他現在還在傻乎乎種地,等他畢業就可以領三千的工資啦,所以宋醉說什麼他做什麼。
汪亦然忐忑出手,但這位矜貴好看的男人沒有握他的手,宋醉無奈出來解圍:“他這人就這樣。”
“沒事的沒事的。”
汪亦然連忙擺手。
他雖然見的市面但對方一看就是城里來的貴人,握手弄臟了別人名貴的西服怎麼辦。
汪亦然對此看得很開,但他卻覺得對方對他有點敵意,特別是他向方助理講述他和宋醉小時候去抓鳥魚的事時。
他曉得自己頭腦不聰明,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他走到宋家門口對宋醉說:“我怕你回來晚了沒工夫收拾,下午把你家收拾了一遍。”
“謝了。”
宋醉拍了拍發小的肩膀。
汪亦然又到賀山亭涼津津的眼神,忙靦腆搖了搖頭,再說了他們多年的關系了,收拾個屋子算得了什麼。
他倒是擔憂那位好看的男人有沒有欺負宋醉,看著便是不好相的子,在破舊的老房子里格格不。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男人對宋醉說話永遠是笑著的,即便不想住破屋子但宋醉開口了也沒再計較。
汪亦然突然明白宋醉為什麼和賀山亭在一起了,因為男人在他們面前是冰冷的,但在宋醉面前是溫暖生的。
他看了一眼不敢再看。
他怕城里來的貴人不習慣住山里的房子,拿了抹布繼續打掃房屋,把不要的垃圾堆在了角落。
宋醉和方助理也在清理,只有模樣矜貴的男人獨自站著,汪亦然小心翼翼拭男人面前的桌子。
房子是老房子。
家也是老家了。
布滿裂紋的木桌在拭下發出刺耳的響聲,他見男人不悅蹙眉,一個手忙腳下推倒了桌子。
桌下屜里的照片盡數掉出,有鄧老師過去的教案,有沒收學生的小說,還有張覆滿灰塵的照片。
照片上是七八歲的宋醉,一雙丹眼泛著稚氣,臉上殘留著糖葫蘆的糖漬,坐在校門上天不怕地不怕。
“我來收拾。”
汪亦然馬上扶起了桌子,把東西重新放進了屜里,只不過在慌下把照片掃進了角落的垃圾里。
令他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那個看起來冷漠貴氣的男人彎下腰,用潔白的手帕從垃圾堆里拾起了年年的照片。
因為太過不可思議他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他想說什麼但回憶起男人的眼神,又什麼也不敢說。
而宋醉專心收拾三年沒回來過的屋子,來的時候注意力全放在賀山亭暈車上了,回到老房子他才有種回來了的切實。
他著廳里老鄧的照抿了抿,正在他思緒飄遠時方助理的話把他拉了回來。
“只有抹布了。”
原來是賀山亭要干凈的手帕但屋子里只有抹布,大晚上的哪有地方賣手帕,即便賣以賀山亭的挑剔程度也是看不上的。
汪亦然立馬說:“我去買紙巾。”
方助理向汪亦然投去有前途的目,宋醉看著自己的發小主忙前忙后心復雜,賀山亭總能找到甘心聽話的人。
這個曲打斷了他剛才的念頭,當汪亦然滿頭大汗回來后,他把準備好的禮遞給汪亦然。
雖然汪亦然喊他哥,但三年里多虧了汪亦然幫他盡孝。
“我不收你的東西。”
汪亦然急得連忙就要出去,宋醉把禮遞到汪亦然手里:“你以為我是給你的?我是給阿姨的。”
汪亦然被他的邏輯繞進去了,老老實實提著禮離開了。
方助理和司機去了招待所睡,老舊的房子里霎時就剩下宋醉兩人。
熱鬧的房子安靜了下來,賀山亭走到宋醉的房間,著不大的臥室問:“你以前就住這兒嗎?”
宋醉嗯了聲:“有人住的時候沒這麼舊,房子一沒人住了就舊得快,你看天花板都掉灰了。”
如果不是賀山亭他可能很久也不會回來,他可以告訴自己老鄧還在山南教書,每天教育那些不聽話的小崽子們。
但回來后他發現房子已經不是當初那棟房子了,房子里的人也沉睡在了地下。
他轉頭向廳里的像:“這房子是老鄧為了娶我媽修的,他當初可寶貝這房子了,我在墻上畫個飛機他都能氣得七竅生煙。”
“汪亦然說他有教導主任的氣勢,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對了連汪亦然這個名兒都是他取的,一個理老師會取什麼名字啊,別人找到他又不好意思拒絕,聽說是翻了三天字典取的。”
賀山亭聽著宋醉講自己的爸爸,依然沒半句好話,但年越說低下頭。
“有時候我在想他這麼一個人怎麼說死就死了,他跳下去時有沒有想過我,不過想著氣了他這麼多年也還回去了。”
“算了不說他了。”
宋醉不想哭哭啼啼的要人安,事實上他在爸爸葬禮上也沒哭過,他想不通人怎麼就沒了。
他沒了媽媽又沒了爸爸。
那時的他沒有難過只是不解,甚至沒顧上不解就開始拼命還錢,客氣的說他冷靜不客氣的說他冷。
況且賀山亭從沒見過他爸爸,耐下子聽這些東西也沒興趣,他垂下眼止住了話題。
賀山亭著強忍住難過的宋醉,輕輕拍年得過于直的背:“我沒見過我的親生父親,當我知道他是我父親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我不知道我的爸爸是什麼人,也沒辦法知道他是什麼人,但現在我知道我們爸爸是什麼人了。”
宋醉聽到我們兩個字猛然抬起頭,即便自己也沒有爸爸,但賀山亭想的是安自己。
他隨即又低下了頭,因為怕著對方眼淚會不住落下來,年吸了吸鼻子小聲說:“我去睡了。”
他想時間是最殘忍的力量,明明屋子還在屋子里的人卻沒了,但時間又是最溫的力量。
他邊又有了陪伴他的人。
當疲憊的宋醉在床上睡著,賀山亭在宋醉眼簾上親了一口,替年掖好被角。
然后用紙巾仔細拭宋醉年的照片,打算帶回去和自己年的照片放在一塊兒,仿佛他們從未分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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