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一番作不小，沈淮也不過是狀似不安穩的挪了挪腦袋，翻了個背對著季蕭睡去了，將那抿笑的神避過了季蕭的目。

季蕭扶著床柱站起來，他看著在角落里睡得四仰八叉的阿元，又看著幾乎與昨天夜里睡著時一個姿勢沒有彈的沈淮，心中不由生愧，難道是自己睡到了滾到了沈淮的懷里？

想到這一重可能，季蕭不免慶幸先醒過來的是自己而不是沈淮，否則那可怎麼說得清楚？

季蕭臉上燒紅，隨意找了一服換上便快步出了門。留下屋里一個深睡的，一個裝睡的。

沈淮昨兒個晚上隔一會兒親一口，逮著機會又兩下小手，總之一晚上沒消停，算是吃盡了豆腐。季蕭卻不知道，還反以為是自己失禮了去。等準備好早飯將一大一小醒吃飯時，都沒好意思與沈淮對視。

沈淮坐在床邊，里的扣有幾個沒有扣上，一壯的理便若若現的在季蕭面前晃來晃去。他呆坐在那兒，瞧著季蕭給阿元穿服，盯得季蕭實在不太好意思了，這才避開他脖子以下的位置將視線定格在沈淮的下上，底氣不太足的問，“晉和，昨，昨夜睡得可好？”

沈淮大尾狼裝的像模像樣，他打了個哈欠，含糊道，“不太好，半夜不知給什麼東西著了，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興，興許，”季蕭不太會說謊話，更不說這會兒要掩飾自己的尷尬刻意編謊，著急起來說的斷續結，“阿元睡著了便不太。安分，許是他半夜……”

季蕭說到這里，低頭正對上他懷里阿元聽見自己名字抬頭他的純凈眼神，剩下的半句話便卡在了嗓子眼里，實在不知怎麼說出來了。

自己失了禮數，扯謊的時候怎麼還要將阿元帶上。

季蕭自覺愧，頭都快抬不起來了。

人一早便面頰緋紅，含帶臊的站在自己面前，沈淮喟嘆一聲，心間麻麻的，實在舍不得讓季蕭再為難半分，于是開口為他解了圍，“也說不準的，我在外頭慣了，睡眠一向不好，到哪里都是一樣的，阿蕭別往心里去。”

明明是自己怠慢了晉和，他還如此善解人意為自己解圍，季蕭心里覺得激，更又覺得沈淮實在是穩妥細致。

只阿元躲在季蕭懷里，一雙黑的眸子眨眨，一瞬不瞬的盯著沈淮，將沈淮瞧出了一心虛。

“爹，”阿元忽的出一個指尖，直直的指著沈淮，他一邊開口一邊歪過腦袋回向季蕭，“誰，”

沈淮一愣，笑罵道，“好啊，不過一晚上的功夫，阿元竟不認得我了？”

他說著往阿元哪里去，出手要撓阿元的。

阿元眼睛瞪大，字正腔圓的吐出一個“壞”字，他的小撅的高高的，足能掛十幾個醬油瓶。

阿元被兩個大人利用來利用去，怎麼說都是最委屈的。又因著季蕭與沈淮都對此有愧，此時對視一眼，俱又匆匆的別開了目。

“開門，快開門！”院外忽然傳來用力砸門的聲響，外頭的人毫不客氣，氣勢洶洶。

第19章 哼，罵人

拍門的是孫牛氏，氣吁吁，發散，雙目之中卻滿含怒火，一雙手將季蕭家的院門敲打的如天雷般震響。

弄堂巷子里不人家因著這靜探出頭來瞧，一見是孫牛氏，無不挑眉咋舌，又訕訕的將頭回去，不想有一點兒牽扯。

孫牛氏兩天不見兒子，心中著急，昨天夜里便的去了縣太爺那兒。縣太爺原本支支吾吾是不愿與說的，不過三杯兩壺酒下肚，兩人又在床上滾過兩遭。迷迷糊糊間，縣太爺也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孫劉得罪了大人，恐怕得不了善終，怪就怪他點兒背，怎麼那時候去季蕭院里？

原話是這麼說的，孫牛氏自然不知道孫劉得罪的大人是誰，能找的便只有季蕭了。

“爹！”阿元對前兩天的經歷還心有余悸，此時以為又生了事端，嚇得立刻抱了季蕭的手臂，將哭不哭的苦著臉。

季蕭心里惴惴，卻不得不先安阿元。

沈淮冷下臉站起來快步往外走，邊走邊對季蕭道，“你先在屋里別出來。”

“季蕭，你快給我滾出來，你個混賬東西，將我兒子害去了大牢里，自己反倒裝作個沒事兒人一般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好你個季蕭，看我不弄死了你！”孫牛氏罵的滿臉漲紅，氣急敗壞的用腳踢門。

王婆子捧著一只粥碗正在喝粥，此刻站在自家門口張頭張腦的聽著，全將此事當了一件熱鬧。陳江川起了個早，聽見這聲音也跟著出來瞧瞧，一件孫牛氏是在罵季蕭，他便急了，徑直要往那邊去。王婆子連忙拽住陳江川，著道，“你去做什麼？那妖不知惹了什麼禍患，你可別去瞎摻和，左右你不是說季蕭家里住著一位爺？”

“娘，你不知道……”

陳江川很是無奈，正要解釋，便聽孫牛氏在那邊又罵道，“你個賣屁的，日日撅著腚給誰瞧？也不知勾搭了誰，將我兒子害了那副景！”

這話是說季蕭勾搭上的那個“大人”，可聽在本就疑竇重重的王婆子耳里便不是一個滋味。

雙目一瞪將拿著筷子的手猛到空中，對著孫牛氏破口大罵道，“你別滿放屁！倒還怪上季蕭了，你那兒子是個什麼貨誰不知道？破落戶家里還能出龍子不，也不拿鏡子瞧瞧自己是個什麼模樣，半只腳進棺材的人了，日打扮的同那青樓頭牌一般，全不管臉上的褶子能藏人了！”

孫牛氏罵的氣吁吁，也沒想到半路能出一個王婆子攪合，給氣的差點兒仰倒，孫牛氏手扶住木板門，正待歇一口氣再罵，不想院門從里頭被人猛地拉開，一個沒站穩，哎呦一聲把肚皮磕在了門檻上，一時疼的站不起來。

此時季蕭匆匆從屋里跟出來，一見孫牛氏這般模樣，面也跟著不好起來。

沈淮一手將他往后攔，一邊低頭瞧著孫牛氏，涼涼的開口問道，“你是個什麼東西？”

孫牛氏說的斷然不會是什麼好話，可沈淮因著聽不懂平縣的方言而有些不著頭腦，孫牛氏的那一段話里，他只聽懂賣屁與季蕭的名字，兩個連起來便知道不是什麼好話。

“你，你又是哪個？”孫牛氏抬頭，見沈淮面孔生疏，上的氣度卻是不凡，更不說著配飾與他們這些平頭百姓的天差地別了，的氣勢一下就給沈淮住了。

沈淮渾戾氣，看著同個閻羅一般。孫牛氏更怵，正要后退，王婆子撇下粥碗跑來，十分解氣般的看著大笑道，“你這婆子，好歹有了教訓！”說著看了一眼沈淮，像是故意說給他聽似的用磕磕的話道，“這位爺，你是不知道哇，這婆子平素便囂張得很，咱們這巷子里，就指著最會欺負季老板，更不說那兒子，嘖嘖嘖，一樁樁一件件，我數都數不過來！”

孫牛氏氣急，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的道，“王婆子，你說兩句還能多活兩天！”

王婆子的脖子朝天一歪，重重的哼了一聲。

沈淮盯著孫牛氏，“你的兒子，是那個孫劉的？”

“是是，”孫牛氏局促不安的立著，見沈淮發問，連忙跪下，匍匐到他的腳邊，抱住他的腳面哭道，“大人，我們孫家只這麼一條，可萬萬不能斷了啊！”

“滾遠些！”沈淮一腳將孫牛氏踢到墻邊，極厭惡的看了一眼。

孫牛氏被這一腳踢去半條命，歪在墻角聲著氣。

陳江川匆匆跑來，見狀一驚，他見沈淮緩步朝著孫牛氏而去，以為他還要手，連忙攔在孫牛氏前，對沈淮拱手道，“大人，鬧出人命恐是不好。”

沈淮厭煩的瞧著他，正要抬手將他拂開，便聽后季蕭急急地道，“晉和，別，阿川哥說的對，鬧出人命是很麻煩的，”他一邊說一邊快步上前扯著沈淮的袖子將他拖到邊上小聲道，“你是跟在平王邊的，如今初來乍到在平縣，不過兩日就鬧出人命來，到時候有說不清，莫要因此耽擱了你的前程。”

沈淮低頭著季蕭的瞳仁，見里頭一整個都是自己，心里便飄滿足起來。其他人算些什麼，他的阿蕭可是全心全意為著自己著想的。

因此他假意拉下季蕭扯住他袖的手，實則是了那小手，并笑道，“好吧，都聽阿蕭的。”

這話曖昧不明，季蕭被沈淮專注的目盯得有些不知如何舉止，連忙像是被針扎了一般收回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