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荔著急了，拉下蘿的手，出那雙紅腫的眼睛，“蘿，我發誓，我會回來找你的！”

“我們還是一顆蛋的時候，就在一起了。現在，哥哥卻要走了。”

“不會的……”荔抱住蘿的肩，“只是沒有尾而已……況且，也不需要我常常化形……只是以后，沒法幫蘿孵蛋了……”

違心的話，說出來也讓人心酸。

“哥哥還不明白嗎？”蘿笑中帶淚，“那個許君，他、他只是個騙子啊……他是想要哥哥死啊！斬尾什麼的……哥哥……你會死的……”

“息郎在否？族長大人有令，姒族的送親使者已到，請息郎速去覲見……”一個奴隸跑了進來，嬉皮笑臉地說。

“沒看見哥哥還傷著嗎！那麼著急做什麼！”姜蘿正在憂心之中，聽及此言，瞬間發怒。

“小的不敢瞞，只是姒族的聘禮已經抬了進來，好幾十抬，大人們可都等著吶——”奴隸一臉喜。

一支小箭疾速發出，直接到了奴隸的腳邊，差點沒把他的腳個穿。蘿拿著荔放在床邊的弓，一臉怒。奴隸吃了一驚，在地上滾了幾圈躲避，尖道：“主這是何意？這是族長大人的命令，您可別拿我出氣啊！”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那許君的走狗！”

“蘿——”姜荔拉住了，“別臟了你的弓。”

“滾吧！”

奴隸連滾帶爬地跑走了。

荔把腳放到地面，扶著蘿的手，試圖站起來。可剛一用力，足下就如針扎一般地疼痛，疼得他差點就摔倒下來，還好有蘿扶住：

“哥哥！”

“沒事——扶著、扶著我。”

走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刃上一般，才走了幾步，荔的上已經汗出如漿，整個下，都陷在痛之中。蘿實在不忍心，心痛地說：“哥哥，讓我去吧……他們本來想要的也是我……”

“不、不行。”姜荔面有戚容，目卻溫：“你有你的使命，我亦有我的誓言。我絕不會讓阿蘿離開這里。你是姜族的脈傳承，是未來的文姜。在你的腹中，會誕生下一代的姜族人，你，不能離開這里。”

“但我，必須去。”

姜荔走進宮殿的時候，面淡然，只是后背的衫，了一大片。他看起來與往日一樣，只是臉蒼白了許多。沒有人知道，是站著，已經讓他疼痛難忍，時刻提醒著他，也許失去的，不僅僅是尾，還有很多，其他的東西……

殿站了幾個陌生的白發人，正與姜族管事清點著聘禮的數目，見到他，用打量貨一般的眼神上下掃視著。

姜荔目不斜視，走到母親座下，跪了下來：

“母親。”

見到姜荔，季姜神復雜，原本，對這個兒子不甚在意，又給找了不麻煩……只是沒想到，事最后竟以這種方式解決……想到此，季姜心里多多有些愧疚，畢竟，因為戰敗，而讓自己的兒子斬尾，的確是一件很丟人的事……于是，親自把姜荔扶了起來，慈地問到：

“息郎，可好些了？”

姜荔的父親來自息地，荔自然繼承了他的封號。

“無事。”姜荔搖搖頭。

“我兒，你苦了。姜族上下，會記住你的這一份大恩的！”

季姜牽著姜荔，走到幾箱打開的妝奩旁，只見里面嫁紅艷，珠玉晃眼。季姜說：“我兒，這是姒族送來的聘禮……”

荔一眼未看，說：“母親，我有話要與你說，請屏退眾人。”

“這……”季姜看了看姜荔的臉，便讓眾人都離去了。

白發的姒族人朝季姜行禮告別，又向姜荔行了個禮，說：“如此……婚期就定在三日之后了……姒族靜候季姜大人的佳音……以及，息君的到來。”眼神在姜荔上停留了片刻。

“諾。”季姜說。

屋的族人和奴隸都一一散去，只留下姜荔和季姜兩人，姜荔直接說：“母親，我要窈冥晝晦劍。”

窈冥晝晦劍是姜族重寶，相傳此劍，無形無影、無聲無息，只會在清晨和傍晚時分，在線將明未明、將暗未暗的片刻，現出原形。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能發現它的蹤跡，連神的眼睛也勘不破。

季姜有些驚訝，但好在這要求還不算很過分，雖略有心痛，想到姜荔即將“嫁”去北地，便痛快答道：“可以。如此，此劍就作為我兒的陪嫁之一。”

“還有，我希母親提前為阿蘿加封。”

子在人之際，其家族通常會為舉行加封儀式，此后，其名去，其姓彰顯。只因子養育不易，一旦長，便昭告天下，承認其為重要的家族員，足以繼承家業和代表家族。姜蘿雖未年，但相差無多，提前加封，也不是非常稀之事……

“這……是為何？”季姜問。

荔躬向季姜行了個大禮：“若母親賜予我窈冥晝晦劍和為阿蘿加封，我必為姜族奉上姒族嫡子的人頭。”

“荔！”雖然季姜在心里也過這個念頭，但被姜荔點破還是有些吃驚。畢竟姜荔孤一人，在敵人重重包圍之下，若是功則已，若是一擊不……就是必死的局面。

“母親何必猶豫？以姒族嫡子的命，作為阿蘿加封的大禮，份量夠了吧？”荔的臉上浮現出嘲諷的笑，“我是姜族的第一神手，母親還在害怕什麼？”

“我兒慎言！”季姜驚慌道。

姜荔神冷漠：“姒族遠涉千里，長途奔襲到此，耗費也是巨大，回歸之后，短時間定然無力發二次襲擊，母親不必憂心他們卷土重來。姒族只是趁我姜族不備突然襲擊，若姜族嚴陣以待，他們沒那麼容易得手。”

“您放心，若是失敗，我絕不會給姜族帶來任何麻煩。”荔將手放在左上，這是一個宣誓的姿勢，“吾妹將為‘文姜’，為文姜而死，是吾的榮。”

季姜神凝重地看著姜荔，回想著原來傳承中的警告。斬尾不詳，而姒族竟會同意以姜荔相替，這也是未想到的。原想著，把他遠遠地送走也就罷了，但現在，荔的這番話又切中的某個心思。

為姒族所敗，是老婦人心中一口咽不下去的氣。姜荔所言，為的失敗找了一個借口，又提供了一個讓扳回一局的方案，季姜不由得一口濁氣吐出，心思一：

“我兒大才！”

季姜走下王座，拍著荔的肩膀：“我可以答應給你窈冥晝晦劍和為阿蘿加封，但是，我有也有一個要求——”

“我會把你的名字從姜族譜系中除去。姜族，不能再承額外的風險。”

姜荔心中一跳，雙拳握：“可以。”

“大人不可！”許君忽然從屏風后走了出來，滿臉急切，“這、這不合祖制啊！”

見到許君，季姜的臉冷了下來：“我不是讓所有人都離開嗎！？”

許君跪了下來：“大人恕罪……只是，下仆聽得著急……既無特殊緣由，何必提前為蘿姐加封呢？這、這與禮制不符，恐上天降罪。”

若是上天降罪，此刻罪便已經到了！季姜心想，此刻，滿心為姜荔所描繪的勝利前景所吸引，因此，大聲斥責了許君一頓，并令他一月之，不許再外出一步。

姜荔只冷眼看著這一切。有人聽，又如何？有些話，本就是說給別人聽的。

“通稟天地，敬告先祖，有文姜，靈慧秀麗……”

金子纏著翠的晶石，做姜族郎的頭冠。姜蘿頭戴金枝纏翠冠，披黑綢金禮服，在禮的帶領下，一步步走向祭臺。祭臺之上，旌旗飄揚，獵風陣陣，穿著寬大麻的巫者在起舞，待宰的奴隸被捆在一旁，一會，他們的頭顱就會落下，鮮迸出，獻祭于天地。禮服之上，人蛇尾的圖案栩栩如生，金線耀目，翠玉閃爍。頭冠之中，長蛇、白鷺、蛇蛋的形象巧華，講述出一則連綿不絕的故事。沉重的金冠得姜蘿雙目閉，神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