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顧佩音最後還是去了南蠻，自然，顧婉音也並不敢瞞著宮裡，在答應顧佩音之前，先進宮了一回，將事告訴了周語緋。

周語緋自然而然的便是將這件事回稟了聖上。

最終聖上應了，又做了相應的部署，這才讓顧佩音出發了——護送顧佩音前往的，是聖上邊的近衛，個個功夫了得。當然，他們的職責並不真的是護衛。而是……看能不能捉住李長風。

李長風縱然真的是南蠻之人，可是卻在朝廷裡做出那樣的事，不管如何都是不能姑息的。而且，若李長風真是南蠻之人，那麼李長風的目的……也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這件事到了這裡，自然不是顧婉音番外二能負責的了，接著負責的就是周瑞靖了。

想到李長風的手段，曇華心裡倒是擔憂得厲害。不過卻又堅信周瑞靖肯定能夠平安歸來。

周瑞靖最後到底是沒能趕上顧婉音生產。這一胎仍舊是個兒子。夕照和周元峻都是有些失——他們是想要個妹妹來著，沒想到卻是個弟弟。

不過其他人卻是歡喜——周家向來人丁不旺，生兒子自然是好的。

極是顧婉音，也是希是個兒子的——兒雖然也好，可是在家裡養個十來年，便是要送去別人家裡，是想一想就捨不得了。

顧婉音給二子取了個小名明哥兒。希兒子能夠明理，懂事，眼界清楚。不要被旁人輕易的矇蔽。

尤其是顧佩音的這件事。實在是讓顧婉音覺得心悸。著實不希將來子們也這樣被人玩耍在掌之中。做出糊塗事。

明哥兒滿月的時候，周瑞靖也沒趕上。直到四五個月的時候，周瑞靖終於回來了。一路風塵僕僕，人都瘦了一圈。可是那眼神卻依舊是明亮犀利。

顧婉音笑著將明哥兒塞進他懷裡：“諾，這是你二番外二兒子。”

周瑞靖低頭看明哥兒烏溜溜的眼睛和胖嘟嘟的臉蛋，不由微笑起來：“是我回來遲了。”

周元峻先前還能忍著。這會子徹底忍耐不住，跳著腳一個勁的喊：“爹，爹。”

夕照倒是跟個小大人似的，只是拉著顧婉音看著周瑞靖笑。並不往前湊了——周瑞靖一手抱著明哥兒，一手抱著周元峻，哪裡還有手抱？

顧婉音看著周瑞靖有些疲乏的樣子，忙笑道：“好了。先回去梳洗罷。髒兮兮的，也不怕蹭髒了裳？”

一家子熱熱鬧鬧的往屋裡走，顧婉音也沒急著問其他的事。只等到周瑞靖梳洗之後又換過裳，這才低聲問：“可要進宮去？”

在顧婉音看來，周瑞靖回來之後先進宮去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周瑞靖卻是搖頭道：“消息早就送進宮去了。而且也有專門的人進宮去說這些，至於我倒是不必。”

顧婉音點了點頭，這才低聲問道：“我大姐，可回來了？”

周瑞靖卻是搖了搖頭，言簡意賅：“留在南蠻了。”

顧婉音頓時一愣，有些詫異的看著周瑞靖。

周瑞靖便是仔細的解釋：“南蠻要和西夷聯姻的人你猜是誰？”

“李長風？”顧婉音幾乎是沒有思考的，便是衝口而出。話一出口，倒是連自己都愣住了。隨後看見周瑞靖臉上的笑容，頓時瞪大了眼睛：“竟真是他？”

周瑞靖點了點頭。

顧婉音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了——這個李長風。倒是在哪裡都混得風生水起。

“李長風是新任的南蠻大祭司。他的師傅是上一任的大祭司。”周瑞靖婆娑著下，微微翹著脣角，說得輕描淡寫。

可是落在顧婉音耳裡卻是覺得驚心魄。“什麼？那他對你——”

“他幫助秦王，怕也是想和我做對的意思。”周瑞靖說著，笑著抿了一口茶。“幸而當初他沒選擇聖上，否則今兒我豈不是就慘了？”

顧婉音氣得掐了他一把：“這個時候。還有心開玩笑？快說，聯姻的什麼的，還有我大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周瑞靖這才又忙繼續言道：“聯姻倒也不是刻意爲之，而是偶然。那位西夷公主，自己非要嫁給李長風。李長風怕將來南蠻被我們吞併，而且他做了那樣的事……自然是不敢再拒絕。”

顧婉音眨了眨眼睛，心道：這算不算是不蝕把米？應該算的吧？李長風那人，看著也是十分驕傲的子，被人強著親，怕是滋味不好。不過那位西夷公主膽子倒是大。只是這位西夷公主，會不會將來又是另一個顧佩音？

想起顧佩音，顧婉音忙又問道：“先不說西夷公主，那我大姐呢？”

“你大姐自然也留下了。封了公主。”周瑞靖眨了眨眼睛，說得十分輕鬆寫意：“既然西夷要和南蠻聯姻，那麼咱們自然也能和親不是？”

顧婉音已經說不出話來。周瑞靖的意思十分明白。無非就是一個平衡。不願意看著西夷和南蠻真的聯手，那麼這邊自然也要有相應的對策。

西夷那邊的聯姻不能阻攔，所以乾脆再塞一個過去，也是很好的法子。這麼一來，兩邊都是差不多的關係，誰也不能越過誰去——若是南蠻再有什麼異，那麼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派兵過去。

聯姻，是一種示好，更是一種警告。

至顧婉音就是這樣認爲的。

不過，顧佩音這麼去了一趟，能換來這麼一個結果，倒是讓人覺得有些不可置信。只是……不知道李長風是個什麼想法？

顧婉音覺得，重要的並不是到底是不是夫妻，是不是生活在一起。而是……兩個人是不是一條心的想要過日子。若是李長風還像是以前那樣。相敬如冰，那這樣的日子，過起來又有什麼趣味？

周瑞靖倒像是已經看出顧婉音的擔心，當下淺笑道：“我倒是覺得。可能李長風經過這麼一回的事之後，倒是有了許多改變。對待你大姐也有許多的變化。”

顧婉音看向周瑞靖，微微挑眉——周瑞靖的意思。是覺得那是好事？若真是如此，那倒是讓人放心不了。只是……爲顧佩音有些不值得。到底李長風有什麼好的，竟是值得顧佩音背井離鄉的？甚至當初還做出那樣的事來。就只是爲了得到李長風嗎？

“在想什麼？”周瑞靖微微有些乏了，將顧婉音攬在懷中，下抵著顧婉音的肩膀上，聞著髮髻上清幽的香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聲音也和了不：“陪我睡一會罷。”

顧婉音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推他：“你睡罷。這會青天白日的，讓人見了，不得笑話？而且事還多呢，我——”

話還沒說完，卻是已經被周瑞靖輕輕的將話堵在了脣裡。

最後到底二人還是歇了一會。結果最後顧婉音倒是睡得比周瑞靖更沉幾分。周瑞靖醒來之後，看著顧婉音沉靜的睡，倒是有些心疼——這段時間來，大約是太過辛苦了吧？三個孩子……可是夠折騰人的。尤其是周元峻，正是調皮的時候。

結果這麼一看，最後兩人誰也沒能爬起來。又接著睡了一覺……事後周瑞靖自是心滿意足，顧婉音卻是疲乏得厲害。

第二日在張氏的陪同下，顧婉音的大伯母李氏過來問顧佩音的況。

顧婉音只得如實說了。李氏當時就哭了起來：“這個孩子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兒呢？有什麼看不開的？當時就做了糊塗事，可是了這麼多的苦。遭了這麼多罪，怎麼就還放不下？那個李長風，有什麼好的？”

張氏勸許久，纔將李氏勸住了。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又何必擔心那麼多？有道是千里姻緣一線牽，這或許未嘗不是佩音那孩子的際遇呢？留在京城裡。也是鬱鬱寡歡的，倒不如出去瞧瞧。”

李氏一面淚，一面哽咽道：“話是這麼說，可是在我邊，我好歹能看著些，知道過的是什麼日子。如今離了這樣遠……如何能讓我放心？”

顧婉音嘆了一口氣，倒是也沒勸說什麼。做了母親之後，才更深切的會到，做母親的一顆心。其實不管在邊也好，不在邊也好，做母親的都是會一直擔心的。同樣的，將來若是顧佩音過得好，李氏也會高興的。

只是，倒是有些贊同李氏的話——怎麼就是放不開呢？

張氏看出顧婉音的想法，低聲道：“你想想，若換是王爺，你會不會怕辛苦過去找？”

顧婉音一怔，最後便是明白了張氏的想法。當下也就丟開了這件事不再去想。有些事，不是知道值得不值得，應該不應該就能決定的。若沒有這種執拗，夫妻之間，人和人之間，就沒有這樣深刻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