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非

大四的開學，餘皎拿到了自己的N2證書。

這個學期的課更，幾乎長住在家裡，偶爾才去學校上課。

另外報了補習班，不僅補日語，也補文化課。

大四的上半學期過完後，就把西餐廳的工作辭去，開始專心備考。

十二月，終於踏上了考場。

上一次考研還是在夢裡，而這一次，雖然心裡沒什麼底，但至沒有那麼虛。

鐘霈從來不以為自己會把餘皎忘掉。

他們在夢境裡的相知相實在是太真實、太難忘。他甚至考慮過，和這樣在一輩子也很好。

可是餘皎對他說分手，然後他就醒來了。

從此再也見不到。

為什麼？為什麼在他以為他再也夢不到的時候，這個本來隻應該存在於自己夢境中的人，居然出現在了現實世界。

而在現實中見過一面之後，竟然再也沒有遇上過。

他不甘心。他不辭勞苦開車來到這所地區偏遠的二流大學，但是卻再也沒有遇見過餘皎。

的大學不輕易放人進去，他就開到附近的商區一圈一圈逛，但是卻沒有找到。

他們的時間就此停滯在了那個充沛的下午。

第一個月，他沒遇見、也沒有夢到。

第二個月，他沒遇見、也沒有夢到。

第三個月、第四個月、第五個月……等到秋風漸起的日子，他終於察覺到，他們可能不會再見面了。

鐘霈沒有夢到餘皎的第一個半年，他習慣了刷牙時把牙刷沾。他記得餘皎那天刷牙不小心噴髒鏡子。以為自己糗到，其實他覺得很可。

鐘霈沒有夢到餘皎的第二個半年，他時常會在下班之後開車去商圈吃炸。他坐在他們曾經一起坐過的位置，他才發現有很多人都在看他。

鐘霈沒有夢到餘皎的第三個半年，他偶爾會去到那個場走路，大學生們活力滿滿跑過他。他抬起頭來，總是看不到月亮。他記得夢裡的那個晚上也沒有月亮。

鐘霈沒有夢到餘皎的第四個半年，他看到夢裡餘皎的社區裡的一座房子在出售，於是他買了下來。那間房子和餘皎的家裝潢很像。偶爾，他會去那裡睡一晚。他還記得餘爸爸的廚藝，他會做很好吃的菜。

鐘霈沒有忘記餘皎。

鐘霈非常想念餘皎。

他幾乎快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他總以為自己和餘皎談了大半年的，那些點點滴滴被他反復咀嚼，就像剛剛發生一樣清晰。

他幾乎要以為，那個下午的講座，他見到的不是餘皎，而是他的幻夢一場。

時間終於來到了那一年的那一天，在那一場，對於他來說其實並不是什麼重要的會議上，鐘霈近乎坐立難安等著餘皎的到來。

他頻頻看表，時間掐得很準，那個組長後跟著的人形微胖——他盯著那個人。

直到那個人抬頭，他才發現，那不是他的皎皎。

他的皎皎不在那個公司。

他的皎皎不見了。

*

鐘霈發瘋了似的想念餘皎。

他的理智告訴他，這個人或許真的不會出現，或許並不存在，或許那天下午只是他看錯了。

他心不佳，開車繞城逛了一圈又一圈，最後不知不覺，竟然停在了餘皎的家樓下。

天已經很晚了。

他下車，點煙。微弱的火在黑暗中若若現，他深深吸了一口，煙氣滲進五臟六腑，似乎這樣能給他帶來安。

他抬頭看著六樓的那個房間。他記得那個房間的燈是什麼，黃黃的、暖暖的……就像餘皎本人一樣。

和在一起，他總是覺得很溫暖。

是讓他對「」有了一個朦朦朧朧的認識。

「」是什麼？

是一碟炸、一個笑容、一個擁抱、一個為了等你回家而留的燈、一桌熱氣騰騰的飯菜。

是餘皎。

……

鐘霈掐滅了煙頭，縷煙霧飄散在空氣中，最終被晚風吹散。

那個房間整晚都沒有開燈，也沒有那雙不算纖細、但泛著暖意的手出來掛服。

鐘霈知道這一切。

因為他站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