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手指過「鐵疙瘩」表面的紋路,心裡有了計較,「有人知道這個人的名字嗎?」
村長見余年鄭重,連忙道,「我記不清,我去幫你找村頭兒的老頭子問問。」說完就快步走開了。
見余年蹲著,小心地拭鐵疙瘩表面的灰塵,袁跟著細看,但怎麼看,也只看出上面髒兮兮的,還有些奇奇怪怪的紋路。
不知道怎麼的,腦子裡突然就跳出余年「撿巔峰」的事兒,袁裡髮乾,「年年,這東西有來歷?」
「還不確定,表面鏽蝕和灰塵都太多,但看形制和材料,有點像簋。」
「鬼?」
余年解釋道,「竹字頭,中間良字一點的艮,下面是皿的皿,是青銅禮的一種,用來祭祀的。 」
常識還是有一點的,袁倒吸一口涼氣,「青銅?」
「對,但還不確定這是近代做的仿舊的青銅,還是真品。」見袁驚訝得都合不攏,余年笑道,「以前不是還有,用《永樂大典》來做鞋墊的嗎?」
沒多久,村長就回來了,他告訴余年,「問清楚了,那個讀書人傅博彥,哪幾個字不知道,還有個什麼字,字、字賢——」
「賢遠。」
「對,就是字賢遠!」村長高興,「余老師知道啊?」
余年視線落在院子裡放著的青銅上,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這件東西是什麼。
外公曾在他小時候提起過,京城傅家有個驚才絕豔的人,傅博彥,字賢遠,天資聰穎,十八歲開始,醉心於甲骨文研究,到二十七八,已經有大。後來戰,更是散盡家財,多方奔走。
這個人最後的消息,是某地發現了一件三千多年前的青銅利簋,不知道真假,傅博彥千里迢迢車馬輾轉趕了過去,從此卻再沒了音訊。
而無數年後的今天,這件青銅利簋重見天日,但人卻早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余年下複雜心緒,問村長,「村長,這件東西應該還有個方形的底座,您有印象嗎?」
村長肯定地搖頭,「一直就沒座子,那個斯文人把東西帶過來時,就是這模樣。」他用糙的手指了指,「我瞧見過,就這兒,有個斷口,估計另一半斷了不知道在哪兒。」
村長笑呵呵的,接著道,「這東西估著貴重,余老師,您走的時候,就順便把這東西帶走吧。」他盡量把話也說得文雅些,「您教村裡娃娃們讀書寫字,幫村裡修水車,我知道,您是個好人。這東西在我們這兒,也就只能個榨菜壇子,要不就堆倉庫邊上落灰。您帶了去,說不定還能有什麼大用。」
余年沈默許久,認認真真地朝老村長鞠了一躬,「謝謝您。」
老村長嚇了一跳,後退兩步,連忙道,「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哪兒得起您的禮啊!」
余年揚起笑容,「得起。」
這時,方文拿著手機快步過來了,在院牆外面就在喊,「年年,我剛跟牛叔從縣裡回來,刷微博刷到,郁青打人這話題上熱搜了!」
他把重要的都截了圖,遞給余年看,語速飛快地道,「消息是昨晚出來的,料的人莊荷娜,提供了自己詳細的傷照片。對著鏡頭哭訴,稱郁青掌摑,被打得牙齦出,頭髮暈,耳朵也難。我把視頻下載下來了,你可以看看。」
視頻點開,一個穿著白上的年輕孩兒左臉微腫,有明顯的指印。在鏡頭前哭花了妝,一副可憐的模樣,控訴道,
「……我知道,你一直擔心我會分走你父親的注意力,怕我懷的孩子是男孩兒,會搶你的繼承權!我一心一意想跟你好好相,卻沒想到最後得到的,竟是這樣的待遇!
先不說我是你父親現在的往對象,就算是陌生人,哪兒有不就扇掌的?你是盛家大小姐,你有權有勢。是著名歌手,是厲害的演員,有捧著,在娛樂圈橫行霸道。但這些,也不是你可以隨便扇人掌的理由!」
視頻結束,方文道,「最開始的評論,都在說郁青的子太蠻橫,沒家教,扇人掌真的太欺負人了。但後面,評論漸漸就這樣了。」
余年點開圖片,全是熱評截圖。
「——我理理!這視頻信息量也太大了吧!這個莊荷娜,就是個十八線,曾經在微博各種曬奢侈品,估計是傍了大款被包養了。然後有小報,說莊荷娜現在的金主,是盛氏集團的董事長盛勳堂,莊荷娜長得又年輕,估計能嫁豪門。
可是,誰能跟我說說,這視頻裡,莊荷娜對郁青說,我是你爸爸的往對象!如果我的閱讀理解沒錯,郁青就是傳說中的盛勳堂的獨,盛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出生就擔起了百億家產重擔的盛大小姐?」
「——臥槽臥槽,我青姐才出道時,背的包都是十萬起步,開的車全是限量超跑,那時候,多人檸檬上,說我青姐是被包養了?結果,臥槽,盛氏集團的大小姐啊!竟然一點風聲沒有,我了這麼多年的人這麼牛我竟然不知道!不對,青姐一直很牛,這我還是是知道的哈哈哈!」
「——怪不得娛樂小報營銷號三天兩頭討郁青的世背景,都解析不出來,一直以為郁青姓郁,沒想到其實是姓盛!」
「——視頻裡這個誰,戲有點多。裝白蓮花非常在行啊,來我給諸位路人逐字逐句地解釋一下:我一定會分走你爸的注意力,我生下男孩兒,一定會搶你的繼承權,把你趕出家門。我表面一心一意跟你相,實際上恨死你坑你,只要你手了,我就能潑髒水淹死你!你強你牛,我弱我有理,你打我了,我賣慘買水軍噴死你!青姐小心啊,白蓮花裡都是黑寡婦,劇毒!」
余年看完,「謝謝你特意截圖給我,那我姐有回應嗎?」
「不用客氣的,」方文抓抓後腦勺,「郁青那邊暫時還沒有回應,不過大家的目,都被吸引到郁青的世上去了,莊荷娜說郁青打人這件事,反倒沒多人在關注。」
見余年有些出神,他斟酌道,「我不太會說話,但我覺得吧,這背後肯定有。那些豪門電視劇裡不是經常都這麼演嗎,被養在外面的人故意激怒原配的兒,然後可憐兮兮地賣慘,坑害原配的兒,自己上位。說不定莊荷娜就是走的這個路線。」
余年回過神來,笑道,「謝謝你,我姐神經,我晚點打個電話給問問。」
決定暫時先不想這件事,余年準備先去把水車修好,再把青銅上的土灰除掉,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確定這個青銅簋的來歷。
余年和村長在前面,抱著木板往水車的方向走,方文把手機放回口袋裡,想了想,跟上去小聲問負責攝像的袁,「欸,我說,余年和郁青是什麼親戚關係來著?」
袁扛著機,也思索了好一會兒,「這個真記不清了,不過郁青是獨,一個姓郁,呸,一個姓盛,一個姓余,應該只是什麼遠房親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