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執歡莫名心慌, 小跑著跟在程昭后面：“今天雪下得好大啊，不過還好，沒有特別冷, 估計明天就該大幅度降溫了, 對了，家里暖氣費好像要了, 前兩天遇到業的張經理，他跟我說……”

叭叭說了一堆, 卻一直沒換來他的回應, 慢慢的聲音越來越小, 等到副駕駛坐好時, 已經徹底安靜如了。

安靜是安靜了，一雙眼睛卻始終老實不了, 一路上總是忍不住瞄他。程昭似乎在寒風中浸染了太久，不管是眼神還是表，都如攜裹著冰雪一般，哪怕坐在了開足了暖氣的車里, 都沒能緩和他臉上的冰冷。

車子行駛在街道上，車燈照亮的區域里，雪花簌簌的往下落, 按照這個趨勢, 要不了一夜這個城市就會變得白茫茫一片。如果是往常，沈執歡肯定要趴在窗子上往外看, 然而此刻注意力都放在程昭上, 所以也沒心關注別的。

車廂里氣氛安靜又繃, 好幾次沈執歡都想提起話頭，但每次瞄到程昭的表, 到邊的話都會咽下去。這一路絕對是認識程昭以后相最煎熬的時候，以至于車子駛小區停車場時，終于得以放松了。

而這一下放松得太明顯，程昭直接看了過來，訕訕一笑，立刻又安分下來。

車停好，沈執歡顛顛的下了車，看到程昭一個人離開后趕跟了過去。兩個人一起上了電梯，程昭剛要按下自己那一層的按鈕，沈執歡就搶先一步按了一樓大廳的。

“不是要買蠔油嗎？去超市吧。”沈執歡討好的看著他。

程昭淡淡的看一眼，出的手指按了關門鍵。

沈執歡松了口氣，等電梯上一樓后往外走：“馬上就該周末了，我們多囤一點吃的吧，省得到時候還得下來買，廚房還有什麼需要買的東西嗎？”

問完話扭頭看向邊，卻發現空無一人，一百八十度轉個，就看到程昭正一臉淡定的站在電梯里，電梯的門在兩個人之間緩緩關上。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眼睜睜看著電梯門關閉，顯示屏上樓層的數字不斷跳。

沈執歡：“……”這孫子是真能干得出來啊。

在電梯口孤獨無助又可憐的站了三秒，一想到是自己活該，只能認命的自己去超市了。程昭上樓后直接回了臥室，沒多久就收到五六條支付信息，他沒有去看，而是將手機倒扣在桌子上。

半晌，他還是把手機翻了過來，垂眸發了條短信出去。

半個小時后，沈執歡買了一大堆東西，吭哧吭哧的搬回家后，隨手放在玄關，便跑去程昭門前敲了敲門：“快點開門，我有東西要給你。”

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回應，默默握住了門把手：“我數三個數啊，我這回真的會進去的，絕對不是在嚇唬你，三、二、一！”

最后一個音節未落，便猛地往里推門，沒想到臥室里的人也同時開了門，力道沒來得及收，上半直直的往前傾去，一張臉都埋進了程昭的懷里。

空氣安靜一秒鐘，程昭拎著后脖頸的領，仿佛拎小崽一樣把人薅起來。沈執歡仰著頭看向他面無表的臉，突然咧著笑了起來。

程昭沉默一瞬，冷淡的問：“要給我什麼？”

“啊，給你這個，”沈執歡說完兩只手捂住了臉，下一秒突然把手拿開，出一個燦爛的笑，“噔噔！給你一個可的笑臉。”

程昭死亡凝視三秒鐘，扭頭就要走，沈執歡趕攔住他：“別走呀，我真有東西給你。”

“我不要你的笑臉。”程昭淡淡道。

沈執歡嘿嘿一笑：“不是笑臉，是別的，你等我一下。”說完就跑走了沈執歡說完就跑走了，沒一會兒拿了個白菜娃娃回來，“喏，這個，我剛才在超市看到的，應該是上新了，送給你。”

程昭看向手中的布娃娃，正是上次兩個人一起逛超市時，他們讓給那對父的那個。

沈執歡嘆了聲氣，可憐兮兮的跟他道歉：“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就別生我氣了。”

“錯哪了？”程昭目挪到臉上。

沈執歡當即端正態度：“我不該在答應跟您回家吃飯后，又要跟李進步去吃飯，像我這種不守信用的行為，您生氣也是應該的，”說到一半話鋒一轉，著臉笑嘻嘻，“不過我知錯就改，最后還是跟您回來了，您就原諒我這一次唄。”

程昭不語。

沈執歡可憐兮兮的把娃娃往他手里塞，程昭的手立刻往后挪，沈執歡繼續塞，他就繼續挪。兩個人干脆無聲的較上勁了，你追我躲的鬧了半天后，程昭沉默的舉起雙手，宛如投降的士兵，可眼中卻閃過一點勝利的。

沈執歡眼睛微微瞇起，趁他不注意一只手拽住了他的，另一只手直接把娃娃塞到了他下，程昭平坦的小腹突然隆起，仿佛懷了五個月的孕一樣。

“不準還給我了！”沈執歡忙往后跳了一步，一臉警惕的看著他。

“為什麼要跟他去吃飯？”程昭突然問。

沈執歡沒想到這麼嚴肅的戰役中，他會突然問這件事，腦子瞬間打了個結：“就是一些……私人原因。”

程昭靜靜的看著，半晌緩緩道：“你喜歡他？”

“你瘋啦？！”沈執歡一臉震驚，“我怎麼可能喜歡那種混混，跟個四招搖的公孔雀一樣，吊兒郎當的沒個正形，我八歲開始就對這種非主流不興趣了好麼！我這次跟他吃飯，是突然發現他是我妹妹的朋友，所以有點事要問他，可不是因為什麼喜歡！”

“真的？”程昭問。

沈執歡鄭重的點了點頭：“非常真，跟我認識這麼久了，你也該知道，我品味沒那麼差。”

程昭沉默一瞬，突然生出一分愉悅：“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斯斯文文的，能踏實過日子的，”沈執歡順著他的話回答，說完又想了想，補充一句，“最好是公務員之類的，教師也行，我喜歡有編制的男人，比較安穩。”

程昭剛生出的那點愉悅又沒了。

“話說回來，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啊，你還沒告訴我答案呢。”沈執歡催促。

程昭靜靜的看著的眼睛，他能看到張、忐忑、不安，卻唯獨看不到期待。沉默半晌后，他緩緩開口：“不喜歡。”

“真的嗎？你確定？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就放心了，”沈執歡突然放松下來，哥倆好的拍了一下他的胳膊，隨后突然覺得不對，“既然你不喜歡我，那為什麼對我這麼好？董文說了，他第一次見你對孩子這麼上心。”

程昭掃了一眼：“因為我沒見過世面。”

“？”

等程昭轉往床邊走時，沈執歡才反應過來，當即不滿的追過去：“你什麼意思，難道沒有厭癥，你多接幾個的就看不上我了？我告訴你，像我這種長得好看又脾氣好的，你就算見再多的世面也很難找到第二個。”

前面的程昭停了下來，一臉淡定的回頭看向。

“……閉，我不想聽。”沈執歡拒絕聽他說話。

程昭垂眸，淡定的到床上躺下，沈執歡睜大了眼睛：“你不做飯嗎？”

“不做。”

“為什麼？”

“外面的飯好吃，你吃外面的去。”程昭閉上眼睛，一副要跟杠到底的樣子。

沈執歡角了：“……我都為你推了倆飯局，你要是這麼說可就沒意思了。”

程昭不說話，仿佛睡著了一樣，對的話沒有任何反應。沈執歡不滿的走過去，推了推他的胳膊：“起來，給我做飯。”

程昭堅定的將裝死進行到底。沈執歡氣笑了，拉著他的胳膊往后Y，然而程昭存心不起來，哪怕使出渾的力氣，都不能搬他分毫，氣惱的放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趕起來，不然我可親自做飯了啊，到時候燒了你的廚房，你可不要怪我。”

程昭睫了一下。沈執歡一看這招對他有用，當即表示：“冰箱里幾十個蛋，足夠我炒八個菜的，我不僅要炒蛋，還要再試一試做菜，反正你這里鍋多，用壞了還能繼續換。”

程昭的抿了起來。

沈執歡角揚起：“我現在就去。”說完甩著手就要走，卻突然被一力量鉗住了手腕，下一秒天地翻轉，反應過來時已經被按在了床上。

“不準我的廚房。”程昭的瞳孔極黑，一不的盯著時，仿佛有一個黑的漩渦，要將的魂魄都吸進去。

沈執歡怔怔的看著上空的他，反應過來后急忙推開他，兩三步從床上跳到一旁：“既然咱倆是純純的友誼，能不能不要再這麼大大咧咧的，總引起別人誤會？”

“不能。”程昭掃了一眼，慵懶的靠在枕頭上。

沈執歡瞪眼：“為什麼？”

“因為我沒見過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