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履行了自己說過的話——
他的母親沒能安寧,祁衡遠和鄭容也休想安寧。
祁敘過去和鄭容之間秉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則,雙方管理的產業互不干涉,但經過這件事,祁敘沒那麼好說話了。
短短幾天,鄭容負責的高端商務酒店品牌“途家”接連被出各種嚴重問題,衛生混、住客信息泄、清潔標準不合格等等。
祁敘的反擊一波接一波,打得鄭容應接不暇,幾天酒店就陷了撤牌危機。
鄭容不得安寧,背后的祁衡遠當然也不可能消停。
從前只覺得兒子有野心,有規劃,能力也好。但這次之后他才發現,原來祁敘早已離自己的掌控,他逐步建立起來的商業世界牢不可破,所有規則都跟著祁敘走,就連祁衡遠打不進去一點。
整個酒店業都在傳,祁家部維持了多年的表面平靜終于開始了。
而這一波最后誰會是勝者,其實圈子里早就心照不宣。
事鬧得太大,連遠在青云山上的祁宴都知道了。
一邊是哥哥,一邊是媽媽,手心手背打起來了,最難做的是他。
但最清醒的也是他。
鄭容半路出家跟著祁衡遠學做生意,可能是運氣好,那些年順風順水沒什麼障礙,野心就跟著一路膨脹,以為自己了能把控半邊天的企業家。
但當真正遇到這些危機,蟄伏已久的祁敘打簡直易如反掌。
甚至如果他夠狠,把那些賬面上的問題出來,鄭容鋃鐺獄都有可能。
所以,為了及時阻止這場斗,祁宴不得不回來一趟。
他回來的那天,剛好明媱也回來了。
明媱本以為回來后第一個見到的會是祁敘,卻沒想到竟然是祁宴。
祁宴主登門拜訪,說父母擺了一桌宴席,希明媱和江敏月能賞臉。
明媱倒是不討厭祁宴,他跟祁敘一樣,其實都是明理的人。
可江敏月消沒消氣不知道。
明媱悄悄問他:“你不是在那個小客棧騙他們拆遷嗎?怎麼回來了。”
祁宴沖眨眼,“怎麼說話呢嫂子,我怎麼就是騙了。”
“你哥說你在騙人家小老板娘跟你談,然后再騙簽字。”
“……”祁宴閉了閉,“靠,我哥怎麼什麼都跟你說。”
兩人正說著,江敏月出來了。
祁宴馬上表明來意,并浮夸地說:“我爸我媽太過分了,我聽了都想打人,今天必須讓他們給嫂子和阿姨端茶道歉。”
然而江敏月并不領。
“不好意思,這幾天我在減,不吃晚飯。”
祁宴只好沖明媱使眼,求幫忙。
明媱很為難,猶豫了下,把江敏月拉到旁邊低聲音:“媽,阿宴親自過來,我總不好……”
對方低頭了,但不代表就要接。
江敏月知道兒夾在中間難做,而且不看僧面看佛面,總歸要給這個弟弟一點面子。
所以說:“你去就行了,我不去。”
年輕人可以講一句大度不計較,但同為長輩,該堅持的態度絕不這麼容易就改變。
雖然最后依舊沒勸江敏月,但至明媱同意來,對祁宴來說這也夠了。
這頓飯完全是祁宴組織安排的,連祁敘都毫不知。
祁宴知道,眼下要祁敘消氣,必須要讓他心里憋著的那口氣舒坦下去。
哪些人了他的心上人,今天這些人就要原封不地把這些氣回去。
祁宴好不容易說通鄭容和祁衡遠來吃這頓飯。
事實上鄭容也是借兒子給的這個臺階下,希能跟祁敘達和解,別再找的麻煩。
而祁衡遠回去后說沒有后悔是假的,但他深固的臉面太重要,做不出老子跟兒子,跟兒媳婦道歉的事,所以也一直沒有主去化解。
現在祁宴提出大家吃頓飯和解,他表面不說,但心里是默認同意的。
一家三口提前到了餐廳,難得的等起了別人。
祁宴挑選的是一家很高檔的法國餐廳,本想著襯得起江敏月影后的份,但可惜影后本不在乎。
“你們倆待會見著人家明媱熱點,這嫂子多好啊,一點架子沒有,你們那天那麼過分,人家也沒生氣。”
祁衡遠默聲不語。
鄭容卻不服氣地說:“還不是惦記你哥的錢。”
祁宴無語,“江影后的這部新戲是投資方好幾千萬邀請復出的,人家就算沒咱們家大業大,但也不至于要上趕著要來您的氣,說句不好聽的,人家媽在國際上都是有姓名的,您不懂沒關系,多看看新聞好不好?”
鄭容閉了。
沒過一會,今棠來了。
原以為是兩人的私約,今棠還特地打扮了一番,沒想到過來就看到祁衡遠和鄭容也在。
微微愣,“阿宴,這是?”
“坐啊,跟我家人吃頓便飯而已。”祁宴說。
祁敘那邊已經看不到希了,想要抓住祁家這個大的財團世家,今棠唯有抓祁宴。
所以那天明知自己的份不適合再去給祁敘母親上香,但鄭容要求,今棠也不好逆的意。
祁宴現在說跟家人吃頓飯,今棠也沒覺得有什麼不正常的。
試著在祁宴邊坐下,令意外的是,祁宴這次并沒有抗拒。
四個人就這樣坐著,沒一會,祁敘也來了。
一切都跟忌日那天發生的一樣,只不過今天祁敘和明媱了來的客人。
祁敘也是祁宴以私人理由約出來的,并不知道祁衡遠這一大家子都在。進包廂后看到這個畫面轉就走,祁宴馬上拉住他。
“哥,嫂子馬上也會來。”
祁敘果然停下,回頭看他,聲音有點冷,“你想做什麼?”
祁宴什麼都沒解釋,只說了三個字:“相信我。”
這三個字,小時候祁敘也經常跟祁宴說。
那時候祁宴還小,每次遇到不敢做的事都會去找祁敘幫忙。比如五歲的時候不敢騎小自行車,祁敘會陪他練,然后在適合的時候放手。
剛手的祁宴總是害怕,祁敘就會在后說,“相信我,往前走。”
那些年,祁敘對祁宴說過無數個“相信我”,在短暫的年時里,給了祁宴比祁衡遠還要難忘的溫暖。
因此長大后,當鄭容開始有意爭奪,當兄弟之間關系出現了嫌隙,祁宴知道,只有自己不沾染祁家的任何產業,他們兄弟就還有得做。
不然,終究會落俗套。
所以這些年他一直站在祁敘后,一如小時候,祁敘總在他后。
不知是不是這句“相信我”打了祁敘,總之最后,他回了包廂。
祁敘直接坐在餐桌的另一邊,和祁衡遠他們相對而坐,沒有流,甚至連眼神的流都沒有。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關系有多張。
祁敘來后今棠終于覺得有點不對勁了,“還有誰要來嗎?”
祁宴回:“等等你不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明媱被侍應生引進包廂。
穿了一件非常質樸的外套,在門邊頓了幾秒,眼看好像要開口人,祁敘直直打斷了,順便拉開邊的椅子:“過來坐。”
很明顯,祁敘本就不想讓明媱開這個口。
祁宴也幫腔道,“對啊,嫂子,進來坐。”
明媱便沒再往下說,坐到祁敘邊。
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
今棠不笨,當即就知道今天這頓飯肯定和那天忌日的事有關。
和好飯吧?想。
可又關什麼事,不過是鄭容去湊數的,后來他們一家人吵架,可沒半句。
可今棠還是嫉妒。
嫉妒明媱能讓祁家這樣興師眾,連自己這個不可一世的未來婆婆都低下了頭。
今棠笑了笑,故意拿起桌上的餐本遞給明媱。
“不如明媱來點餐吧,你想吃什麼就點什麼。”
餐單上麻麻的全是法文。
祁敘一眼看出今棠的把戲,好笑地睨了一眼,“你什麼意思。”
今棠一副聽不懂的樣子,“怎麼了?”
祁敘懶得跟廢話,手想要拿走明媱手里的餐本,卻被明媱攔下。
“那我就幫大家點了吧。”
祁敘:“……”
對面的祁衡遠和鄭容也在看。
滿以為會出現明媱指著圖片說“要這個,要這個”的尷尬畫面。
然而下一秒,明媱卻著流利的法語跟侍應生點了餐,不僅點了,還用法語要求他們把空調調低一點。
眾人:“……”
就連祁敘也覺得驚訝。
明媱知道今棠想讓自己難堪,還好演林蕓蕓的時候為了和角法語老師的份,一直在用業余時間上法語培訓課,現在的水平,說不上多高,但日常點個菜還是沒問題的。
從今棠不可思議的表上可以看出,這個裝得很功。
明媱笑瞇瞇地把餐本還給今棠,“不知道我點的今小姐還滿意嗎。”
今棠鎮定地出一個微笑,“當然。”
等菜陸續上來了,祁宴給大家都倒上酒。
“這次回來我有個好消息,還有個壞消息,”祁宴忽然轉頭問今棠,“你想聽哪一個?”
今棠只當是閑聊,隨口道,先聽壞的吧。”
祁宴比了個OK的姿勢,玩味地看著所有人,“壞消息就是,經過我的努力,度假村二期那個不肯簽拆遷的小客棧,已經同意要簽字了。”
“是嗎?”今棠頗意外地端起酒杯恭喜他,“可這算什麼壞消息,那好消息呢。”
祁宴與了杯,卻沒喝。
剛剛愉悅的聲音也忽然變得陌生冷淡,“好消息就是——”
“終于可以跟你退婚,跟你毫無關系了。”
今棠表一頓,“你說什麼?”
鄭容也一臉震驚,“阿宴你在胡言語什麼!”
祁宴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這是我跟我爸說好的,拆遷換退婚,我現在做到了,他也必須答應我。”
今棠和鄭容馬上看向祁衡遠。
祁衡遠端坐著沉許久,才說,“棠棠,我回頭會親自去跟你父親說這件事。”
這便是默認了。
今棠臉上一陣白,囁喏了兩下,卻沒有指責和憤怒的底氣。
當初是他們今家先退的,現在祁家反退一次,公平公正。
今棠強迫自己吞下所有的難堪,維持著最后的面,放下餐,什麼都沒說,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餐廳。
現場安靜得過分。
解決了一件事,祁宴繼續解決第二件事。
他端起酒杯,主跟明媱說,“嫂子,那天的事是我爸媽不對,你別跟他們計較。今天這頓飯就是咱們一家人吃個飯,往后都和和氣氣的好嗎?”
說著,祁宴在桌下踢鄭容的腳。
鄭容就算百般不愿,也只好放下面子端起面前的酒杯。
兩個人都舉了,還剩祁衡遠。
“爸。”祁宴小聲提醒他。
祁衡遠是那種很傳統的家長,哪怕心里知道自己不對,面子依然很難放下。
像是經歷了漫長的心理糾結,等了十來秒,他終于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鄭容謹記祁宴的叮囑,主發言:“之前都是誤會,我那天心不好,媱媱你別跟阿姨計較,來,咱們喝了這杯就雨過天晴了好不好?”
三個酒杯都舉在了面前,而他們,全都是祁敘的家人。
明媱就算看祁宴的面子也不好去拒絕。
抿了抿,端起自己的酒杯,正要上去,旁邊卻突然來一只手。
手輕抬,酒杯從明媱手里跌落,酒紅的打桌面。
祁敘淡淡看著對面的人:
“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祁狗:欺負我老婆,親父子都沒面講。
ps其實祁爹就是那種死要面子逞強的類型,后期會逐漸真香的(其實已經有點真香不自知的味道了),大家不要罵啦,給死老頭一點改正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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