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自家兄弟,也不用講究俗禮。”宸王抖了抖樹枝,想抖掉上面的灰塵,誰知不小心抖掉了一片樹葉:“禮輕意重,這個放在花瓶里,想必別有風味。”
安王靜王沉默不語。
他們懷疑云渡卿不是去看云延澤,是想把他給送走。
可惜宸王并沒有領悟到他們的想法,當真拿著只有一片黃葉的樹枝,去了云延澤的院子。
“王爺,王妃。安王殿下,靜王殿下,宸王殿下來了。”
孫采瑤放下藥碗,替齊王干凈角,與齊王對一眼,齊王語氣溫:“快請。”
“殿下,你傷口還未愈合,且好好躺著。”孫采瑤站起,“我去迎幾位王爺。”
掀起簾子,就看到宸王帶著另外兩位王爺走進來。看著穿白裘的宸王,孫采瑤微微垂下眼瞼:“三位王爺請。”
“四嫂客氣。”宸王把樹枝遞給孫采瑤:“這個拿起給四哥裝點屋子。”
樹枝剛到孫采瑤手里,就見最后那片茍延殘的樹葉,在風中做了最后一次掙扎,絕地躺在了地上。
安王看著地上的枯葉,再看看齊王妃手里禿禿的樹枝,希齊王妃能拿樹枝在云渡卿臉上。
可是孫采瑤作為孫家,又怎麼可能在其他王爺面前失態,就算今天宸王在地上撿一塊石頭送來,也能面不改收下:“多謝五弟意,我一定會把它放到王爺房中,讓王爺時時欣賞。”
“四嫂請。”宸王走進齊王的屋子,指著正對著床的長頸瓶:“我看這個花瓶就不錯,你放進去吧。”
秀外慧中,溫似水的孫采瑤,拿樹枝的手抖了抖:“好。”
等孫采瑤把樹枝放進花瓶,宸王滿意地點頭:“果然不錯。”他扭頭看向床上的齊王:“四哥,你說是嗎?”
齊王看著長頸瓶,微笑:“五弟高興就好。”
云渡卿送這枯枝來,就是為了嘲笑他傷?
從小到大,他的這個好五弟仗著父皇寵,就用這種幾乎擺到明面上的刁難手段。
“看到四哥喜歡我帶來的禮,我當然高興。”云渡卿在椅子上坐下,看著臉蒼白的齊王:“四哥的傷,可好些了?”
“好了很多。”齊王憔悴笑道:“二哥三哥快快座,請恕弟弟有傷在,不能給你們見禮。”
“我們自家兄弟,無需講究。”安王觀察著齊王的臉:“傷你的刺客,已被父王判了斬刑,你安心養傷。”
“多謝哥哥關心。”齊王看著三人,輕咳了兩聲。
幕后主使,在他們之中嗎?
“四哥的是外傷,怎麼咳嗽起來了?”宸王召來太監:“快去太醫院請太醫,為四哥好好診脈。”
他幫齊王了被子:“發,之父母,四哥千萬別疏忽了。”
疼。
齊王的臉瞬間慘白,云渡卿這個王八蛋,按在了他的傷口上。
沒多久,懷王也拎了東西來看齊王,他稍微大方了些,帶來了一盒人參丸。
“幾位弟弟都在呢?”懷王把人參丸遞給太監,走到床邊:“四弟,你怎麼連被子都沒蓋好……”
“不用大哥幫忙,弟弟自己來。”齊王神警惕地看著懷王。
“你跟大哥客氣什麼?”懷王彎下腰,把齊王口上的被子了,見齊王臉瞬間慘白,愧疚笑道:“瞧我,竟是忘了,四弟傷在口。”
齊王深吸了一口氣。
云留岸,你個狗娘養的!
懷王收回手,在宸王邊坐下。
看云延澤這個表,是真的了傷。
這事,究竟是誰干的?他有沒有預料到,父皇會因為這事,把他們全部關進宮里?
一開始他懷疑是云延澤使的苦計,可是他今天聽到宮人說,父皇已經派人徹查齊王府跟鄭家,就知道這事不可能是云延澤做的。
他沒這麼蠢。
他扭頭看宸王,宸王挑眉看他。
也不可能是云渡卿,有父皇的偏,他什麼都不用做,也比其他幾個兄弟強。
難道是安王跟靜王?
這兩個向來平庸不起眼,哪來的膽子計劃這種事?
“難得我們五兄弟湊在一起。”云渡卿突然開口:“今天天氣冷,不如我們一起在四哥這里煮暖鍋吃?”
懷王扭頭看床上的齊王,傷的人,好像不能吃暖鍋?
“五弟說得好。”懷王擊掌大笑:“大哥這就下人去準備。”
被關在這小小的璋六宮,連皇宮大門都不能踏出去,日子實在難熬,總要找點事來早樂子。
一個時辰后,齊王聞著滿屋子的暖鍋香味,看著圍坐在桌邊,筷飛杯舞的四人,很想抄起床上的枕頭,把他們全部砸出去。
這群狗東西!
足飯飽,宸王起穿上白裘,笑瞇瞇地看床上的齊王:“看來有我們作陪,四哥連面都紅潤了許多。既然如此,四哥,明天我們又來看你。”
“對,四弟不要擔心。”懷王點頭:“在你養好傷以前,我們會常來看你。”
齊王皮笑不笑地看著他們,眼底是極力掩飾的洶涌殺意。
“那我就先謝過各位兄弟了。”他恢復了溫的笑意:“都怪我沒有識破刺客謀,讓父皇如此憂心。不過這樣也好,大家總算又能像小時候那樣,住在一起了。”
聽到這話,懷王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
是了,若不是云延澤遇刺,他們也不會被關在宮里。
若是讓他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干的這種打草驚蛇蠢事,他一定要他首分離!
璋六宮發生的事,很快就傳到了隆帝耳里。他不怒反笑,來劉忠寶:“渡卿喜歡吃暖鍋,你讓殿中省多送一些新鮮食材到璋六宮的廚房。尤其是他平日吃的那些菜式,切不可斷了。”
“陛下放心,老奴都已經囑咐過了。”劉忠寶彎腰幫隆帝研磨:“陛下,王府與公主府的太監宮,全都已經關押在了一起,還有其他的仆侍,也都足在了府中,由金吾衛嚴加看管著。”
“嗯。”見劉忠寶似乎有話想說,隆帝問:“還有什麼事發生了?”
“奴婢聽聞,齊王殿下的外祖家,有兩個家仆攜了主人的珠寶逃跑,鄭家正在四搜找。”劉忠寶笑了笑:“如今京城里不人在笑鄭家,管不住下人呢。”
“什麼時候丟的?”
“似乎是昨夜?”劉忠寶笑:“老奴也只是白聽了一耳朵,倒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你這只老狐貍。”隆帝笑了一聲,放下筆:“來人,傳護龍衛。”
護龍衛,只聽皇帝命令的皇室衛兵,手高強,輕易不出手。
“把鄭家丟失的兩個下人,給朕找回來。”隆帝冷聲一笑:“朕也想知道,背信棄主的下人,長什麼模樣。”
早上用過飯,玖珠就被周筱出了門。
“周姐姐。”玖珠看了眼氣吁吁的周筱,手牽著:“要不還是讓人用桿抬你上去吧?”
“不行。”周筱著氣搖頭:“去求平安符,一定要徒步走到神像前,才有誠意。”
“行吧。”玖珠無奈嘆氣,只能拉著一步步往上面走,兩人后跟著一大串丫鬟護衛,看起來不像是去上香求平安符,更像是去拆神像的。
“妹妹,這里荒郊野嶺的,真的有高僧?”周書誠看了眼臉不紅氣不,還能拽著妹妹一起走的明家姑娘,開始懷疑自己力是不是有問題,他一個大男人,竟然還比不過十六七歲的小姑娘?
“有。”周筱肯定地點頭:“我聽人說過,這座山上的寺廟里,住著幾位高僧,他們畫的平安符,特別靈驗。我想給父親母親還有……還有順便給明六郎也求一個。”
也許有了護符,他就不會再摔到。
周書誠:“……”
給明存甫求符是順便嗎?
分明就是為了明存甫,他才會在這里盡折磨。
玖珠言又止,回頭看了眼此到山腳的距離,決定還是不告訴周姐姐,符篆那是道家的拿手絕活,一般正統佛修是不畫平安符的。
“前面!”周筱指著前方:“我看到寺廟了!妹妹,你快拉我上去。”
看著雙打,還堅持要爬上去的周筱,玖珠想,日后甫六哥若是敢做對不起周姐姐的事,不用周姐姐手,都要打斷他的。
“等等我!”周書誠把手搭在小廝的肩膀上,氣如牛:“你、你們兩個小姑娘走慢點,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
小廝們七手八腳扶著周書誠,幾乎是半拖半拽地,把他帶到了廟門前。
寺廟比他們想象得還要破舊,一口破鐘掛在樹上,鐘上積滿了灰塵。廟門前的落葉,七八糟躺了一地,不過并沒有積葉,應該是今天還沒來得及打擾。
“菩薩保佑,菩薩莫怪。”周書誠向廟里佛像作了作揖,高聲問:“有大師在嗎?”
見沒人理自己,周書誠給了小廝一個眼神。
“大師,我等誠心禮佛,求大師面一見。”小廝扯著嗓子喊:“我們帶了香油錢!”
“阿彌陀佛。”一個穿著祖袈裟的僧人走了出來,朝玖珠等人行禮:“各位施主,請。”
周書誠見這和尚材高大,雙腳有力,忍不住問:“大師,你是武僧?”
武僧應該不太能畫符吧?
“施主說笑了。”僧人口念佛號:“貧僧在廟中自己自足,日日做種菜挑水打掃之事,自然健壯。”
“原來如此。”周書誠恍然大悟,抬腳就準備進門。
“等等。”玖珠攔住周書誠,不讓他進廟。
“大師可是要出門?”
“貧僧在山中苦修,何需出門?”僧人對玖珠笑:“施主說笑了。”
“大師既不出門,為何會著祖袈裟?”玖珠把周筱藏到自己后:“佛門中人皆靜心苦修,不重俗世,非法會講經等重要場合,不會穿祖袈裟。”
周筱看向玖珠,竟在向來甜的面容中,看到幾分肅然。
抬手讓周家與明家的護衛把寺廟大門團團圍住,確定連蚊子都沒機會飛出去后,玖珠才肯定地開口:“你不是真正的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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