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明月接過簽一看,上面一片空白:“這是何意?”
“這是一支白簽。”青徽看著花琉璃,“說明無簽可解。”
衛明月面有些不好看,這支簽當年是為了腹中胎兒所求,空白又是何意?總歸不會是什麼好的寓意。
手上一用力,簽頓時斷開。冷著臉道:“事在人為,我不會信這些。”
“凡事總有意外。”青徽看著這支的簽文,微微一笑:“修道本是逆天而行,貧道也覺得不用太信這些,不過……”
青徽的笑容變得更加包容溫和:“貧道觀郡主與我道有緣,郡主可愿了解一下?”
花琉璃:“哈?”
“郡主若是不愿意的,貧道下次再來問。”青徽笑容更加溫和,“也許下次郡主就對修道興趣了。”
花琉璃在心中搖頭,不了,不了,打擾了。
“京城如深海,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藏波濤。衛將軍與花將軍乃大晉忠臣良將,貧道不忍二位陷泥潭。”青徽似乎并不強求花琉璃修道這件事,他扭頭看向山間景,“請兩位將軍多保重。”
“多謝道長提醒。”衛明月道,“陛下乃當世明君,便是波濤洶涌,只要有陛下在,船就不會海浪淹沒。”
青徽行了一個道家大禮:“善信護國保家,功德萬丈,無論何時,都會有仙人保佑,逢兇化吉。”
“承道長吉言。”衛明月回了一禮。
“郡主,請多多保重。”青徽仿佛真的只為送一支空白簽而來,他深深看了花琉璃一眼,轉消失在石橋之后。
衛明月盯著桌上斷兩截的簽,神仍舊有些難看。
“娘親,空白簽可是好簽呢。”花琉璃撿起斷簽,“就像是陛下給我了一份蓋了玉璽大印的空白圣旨,讓我想要什麼就自己填,多好啊。”
把斷簽隨手往懸崖下一拋,看也不看地朝天拱了拱手:“多謝老天爺啦。”
被的作逗笑,衛明月起道:“當年許愿,如今來還愿,我跟神仙的債就算是兩清了。”
“我的債倒是清了,你可不要在外面欠債。”衛明月已有所指。
“什麼債?”花琉璃端起花茶喝了一口,纖細的手指輕輕瞧著石桌。
“債。”衛明月挑眉,“方才你是不是給太子編小了?”
花琉璃點頭。
“你爹喜歡拿這個小手段來哄我,你大哥二哥也編些兔子小狗等哄你大嫂二嫂。沒想到你更有本事,不僅編東西還要編個故事。”衛明月手花琉璃腦門,“花家別的本事你沒學到,哄人的手段倒是一套接一套。”
“娘親。”花琉璃捂著額頭道,“我只是想讓太子開心一點,又不是對他圖謀不軌。再說,太子心中有不可替代的人,哪會因為一點小事,輕易喜歡上別人。”
如果不是喜歡,又怎麼會親自來到這座山中道觀,只為點上一盞燈。
這是何等纏綿悱惻又悲的啊。
“罷了,你若真喜歡上皇家……”
“娘親。”花琉璃握住衛明月的手,“兒跟皇家子弟不合適,皇家也不會讓一個弱多病的人做皇子妃,這樣最好。”
衛明月看著兒:“我兒,你要記住,花家不會因為一段婚姻走向輝煌或是衰敗,你不用顧忌我們。”
“兒知道。”花琉璃笑,“只是做一個完的人又有什麼好,弱有弱的好,我還要做世上有名的病弱人呢。”
“說不定等千百年后,還有文人書生為我作詩,形容后世人的詞匯是什麼貌若琉璃,賽琉璃,琉璃再世等……”
“走吧,回家。”
“回家?”
“回去早點睡覺,夢里什麼都有。”
母二人回去時,太子還在等他們。
“將軍,郡主,山路崎嶇,我們一道回去。”太子笑看著們。
“殿下請。”衛明月沒有半點顧忌,當即便點頭答應下來。
到忠勇侯府門口時,花琉璃站在門口,扭頭看騎在馬背上,瞧著有些孤零零的太子,開口道:“殿下,要不在鄙府用過晚飯再回去吧?”
主人說“吃了飯再走”,客人說“不用了”,基本上是民間客氣禮貌的標準配置。
“那孤便厚打擾了。”太子從馬背下來,臉上還帶著笑。
顯然,自小生活在宮中的太子,并不懂民間虛偽的客套禮儀。
見妻帶著太子回來,花應庭雖然有些意外,但并沒有誠惶誠恐。他讓下人準備了一大桌子菜,招呼著太子落座。
“上一次與殿下同桌吃飯,還是十五年零四個月前。”花應庭端起茶杯道,“子不讓我飲酒,我只能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謝謝將軍。”
花應庭趁衛明月不注意,朝太子眨了眨眼,小聲道:“我這不是怕,只是我們做男人的,怎麼能讓娘子生氣,對不對?”
“是啊。”花琉璃湊過來小聲道,“娘親若是生氣,您今晚就別睡覺了。”
“咳。”花應庭干咳一聲,“太子在這里,給為父留點面子。”
太子忍著笑道:“孤方才沒聽清楚,郡主說了什麼?”
花琉璃笑著挑眉,沒想到太子也這麼會說話?
太子溫地笑回來。
“殿下如今的拳腳功夫練得如何?”花應庭把兒隔開,對太子道,“當年末將只教了殿下幾個月劍就去了關外,不知殿下有沒有落下?”
“將軍走后,父皇便讓其他人來教孤的劍法,只是那些人比不上將軍。”太子開口道,“將軍現在回來,可愿意繼續教學生?”
“承蒙殿下看得起末將,只可惜末將在戰場上傷了骨,現在連酒水都沾不得,更別說提刀槍。”花應庭憾地嘆息一聲,似乎為自己不能再上戰場而難過。
有丫鬟端著一碗湯藥進來,花琉璃接了過來,仰頭一口氣喝下。
花家其他人似乎已經習慣了花琉璃吃藥,連表都沒有變。太子皺了皺眉,卻沒有立場說什麼話。
用過晚飯,花應庭住太子,讓他把一盒東西帶進宮。
“這些是末將在青寒州收到的有趣玩意兒,陛下年輕的時候對這些興趣。這麼多年過去,也不知道陛下好有沒有變。”花應庭撓了撓頭,“末將不好意思拿給陛下,就拜托太子幫末將捎進宮。陛下向來疼你,就算不喜歡,看在你的面子上,也會收下的。”
“將軍送去的東西,父皇定會喜歡。”太子后的隨侍從花應庭手里接過木盒,太子道,“將軍雖不在京城,但這些年您與父皇的信件卻從未斷過,這份誼自與其他人不同。”
小時候他不懂事,看過花將軍給父皇的信。信里什麼都寫,比如兒可乖巧,衛將軍對他多好,或是吃到了什麼邊塞食,可惜不能給陛下帶一份云云,比那些千篇一律的請安折子有意思多了
父皇發現他看,干脆把信大大方方地給他看,還說花將軍這樣的,是良臣益友。后來他便得知,每年花將軍都會寫信回京,言語樸實詼諧,逗得看信的人忍不住發笑。
花將軍最提他的兒,在他的信里,寶貝兒即便打個噴嚏,也比其他家小姑娘好看許多。
寶貝兒的頭發比別人家閨長得好,眼睛比別人家閨好看,皮比別人家閨白……
所以第一次遇到花琉璃時,他特意掀開轎簾,看了一眼站在宮墻邊的小姑娘。
眼睛大大的,小小的,確實如花將軍信中所說,比別人家小姑娘好看。
“殿下。” 站在花應庭后的花琉璃探出頭來,對太子笑道:“恭送殿下,路上小心。”
“告辭。”太子對花琉璃笑了笑,轉離開花家。
離開暖和溫馨的屋子,太子看著被夜籠罩的大街,心沒有太糟糕。他回到宮里,把花應庭給他的盒子,呈給了父皇。
昌隆帝打開木盒,里面是一些奇石、木雕、陶人等。還有一些書法臨摹本,有幾本還是仿制的假貨。
“這個應庭啊。”昌隆帝回憶起幾十年前,宮中傳出陛下要重立太子的消息,他愁得茶不思飯不想。
花應庭與衛明月知道以后,就找了一堆小玩意兒來逗他開心。還對他說,若是先帝要廢了他這個太子,他們就帶著他一起逃命,絕不會讓他被新太子害死。
沒想到轉眼幾十年過去,他們的兒都這麼大了。
“朕聽說你昨夜與福壽郡主出去玩了?”昌隆帝把玩著一個陶人,似笑非笑地看太子。
“小姑娘常年在關外,沒見過京城的熱鬧,兒臣便陪在城里走走。”
“嗯。”昌隆帝點頭,“左右你把當做妹妹看待,閑暇時也該陪在京城里多走走,多看看。”
太子盯著墻上的燭臺沒有說話。
昌隆帝把陶人塞到太子手里:“回去睡覺,明日記得上朝。”
太子著丑丑的陶人回到東宮,把陶人順手擺在桌上,才發現陶人下面刻著幾個字。
昌隆二十三年春,小手制。
挲著這幾個字,太子輕輕笑了一聲。
難怪陶人這麼丑,原來是小孩子做的。
洗漱更時,一件東西從服調出來。伺候的太監撿起來一看,這是……一團草?
“殿下,此可要留著?”太監小聲詢問。
太子從他手里把東西接過來,凝神看了一會兒:“你們都退下吧。”
“是。”宮侍們齊齊退下。
太子順手把草編的蝴蝶在了枕頭下面。
小孩子長大以后,編的蝴蝶也還是丑。
花琉璃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給一群小人編小兔子,可不知道為什麼,怎麼都編不好,然后嘉敏郡主突然冒出來,對肆意嘲笑。
夢醒后,花琉璃覺得這個夢非常不吉利。
花琉璃眼神憂郁地看著窗外的:“天氣漸漸暖和了,我找嘉敏郡主玩會去。”
作者有話要說: 嘉敏:??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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