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您弱，不能傷心，奴婢等把這個營帳里的金銀珠寶全都收起來，去開個善堂好不好？”

“對對對，這個阿瓦雖然該千刀萬剮，但是聽說金珀老國王非常看重他，我們可以拿他當人質，讓金珀國簽投降書的時候，多拿賠償出來，這也算是為百姓積福了。”

這些婢們一邊說，一邊搜刮東西，連他床上嵌的珠寶都用小刀摳了下來，一件值錢的東西都沒有留下。

最后他在數萬花家軍的注視下，被幾個人綁得死死的，像拖死狗那樣拖出了軍帳，毫無一國皇子的尊嚴。

這段過往已經為阿瓦的恥辱與噩夢，直到現在他還會夢到花琉璃用臭鞋子他臉時的場景，每次夢醒，都是一冷汗。

阿瓦把事經過說得吞吞吐吐，很多丟臉的細節也沒有講出來，但是裴濟懷還是拼湊出了事的大概。

“你的意思是說，你在青寒州足足潛伏了半年，就是為了取得福壽郡主的信任？”裴濟懷看了眼阿瓦那張胖乎乎地，已經看不出原本廓的臉，這位皇子究竟對福壽郡主的眼有什麼誤會，才會以為靠他這張臉就能使男計？

不說別人，就說花家三公子，也長著一張俊俏的臉蛋，福壽郡主天天看著自家人好看的臉，會被一個自稱世凄慘的人迷住？

退一萬步說，就算福壽郡主眼神突然出現問題，真的相信了阿瓦的花言巧語，也不可能隨隨便便跟著阿瓦出城。

人家是善良單純，不是腦子進水？

這是什麼樣的自信，才會覺得堂堂大將軍的兒，會拋下一切跟他走？

自以為算計了一切，實際早已經了別人眼里的棋子。這個阿瓦皇子，簡直蠢得自己送上門，別人不吃下去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有件事殿下可能還不知道，不過那也不怪你，畢竟是十五年前的事了。”裴濟懷臉上竟出現了一笑意，“十五年前，貴國的探子潛青寒州不到三天，便被衛將軍發現，誅殺于現場。”

阿瓦愣住：“你什麼意思？”

“貴國的探子在青寒州，僅僅待了三天，就被衛將軍發現。你覺得，你靠什麼才能在青寒州待上半年，還能把兩位將軍最疼的兒帶走？”裴濟懷嗤笑一聲，“憑借你的蠢嗎？”

“在騙我，果然在騙我！”阿瓦怒道，“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了我的份，對不對？！”

裴濟懷沒有理會阿瓦的憤怒，他站起慢悠悠地道：“今天的談很愉快，我們下次有機會再聊。”

“滾！你給我滾！”阿瓦怎麼都不肯相信，他一開始就落進了花琉璃的圈套中，一切只是意外才對。

他跟花琉璃初識時，看到一只小兔子傷，都會用手帕為它包扎，還會在下雨漲的時候，把不小心跳上岸的魚放進水中，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有那麼聰明的腦子。

不可能，不可能！

“青寒州里有條河，魚特別多，有時候下完大雨，天氣比較悶，魚會自己往上跳。”花琉璃跟太子講起一起邊關的趣事，“火頭兵們便把這些魚全部撈起來，拿回軍營里用大鍋熬，有時候魚太多，還能分給百姓一些。”

“到了冬天，河面都凍住了，士兵們擔心猛急了會傷害百姓，會定期去山里搜查，有時候獵到兔子袍子之類的，烤著吃特別香。”花琉璃喝了口水，“可惜臣不好，很多時候都只能聞聞味兒，三哥倒是經常跟士兵們混在一起，吃了不野味。”

“郡主雖弱，不過兔、狍子也是能吃一些的，只是不宜多吃。”太子接過話道，“孤那里正好有人送了這些來，明日我派人來接郡主，請你品嘗一番。”

花琉璃推辭道：“這樣太麻煩殿下了。”

“其實孤也有私心。”太子笑，“祖母三天兩頭念叨著你，正好現在又過了正月，老人家想留你去宮里小住幾日。你讓孤當回傳話人，好哄哄老人家。”

“那便叨擾了。”花琉璃被太子的話逗笑，“臣瞧著，太后娘娘非常喜歡太子，你即使不做傳話人，也是太后娘娘的心肝寶貝。”

兩人正說著，忽然湖面起一陣波紋，一條大魚跳進了船中。

隨侍太監彎腰抓起這條魚：“殿下為龍子，這魚兒自己往您的畫舫上跳，是吉兆，不如……”

“不如燒來吃了吧，這種魚紅燒最是味可口。”

隨侍太監：？？？

“郡主說得有道理，天降味，若是不吃掉它，豈不是浪費老天爺的心意。”太子吩咐下人，“孤記得有廚子跟了來，讓他把這條魚紅燒，再配上幾道小菜，一起端過來。”

“是。”太監抱著不斷掙扎的魚，退出了畫舫。

這要是遇到其他殿下，說不定把它當做魚躍龍門的吉祥魚養起來了。只可惜，誰讓他遇到的是他們家殿下呢？

“能被殿下吃進口中，也是你的福氣。”太監跳上小舟，乘坐小舟回到岸邊，把魚給了廚子。

“殿下不吃魚，你多弄幾道殿下吃的菜，速度要快，不能讓殿下與郡主等久了。”太監洗去一手的魚腥味，回馬車里換了件干凈服，又匆匆回了畫舫上。

他不能讓其他太監在殿下面前討好賣乖。

東宮的廚子不僅廚藝湛，作也快，紅燒魚雖然還沒上來，其他的菜已經上來了。

花琉璃吃著味可口的佳肴，慨道：“這樣的日子，真好。”

“所以孤發自心謝兩位將軍。”太子與花琉璃了杯，把杯子里的花喝下，“因為有二位將軍在，周邊列國皆不敢冒犯我大晉。為的太子的我，才能悠閑地與郡主泛舟湖上，賞景用食。”

“太子這話不對。”花琉璃搖頭，“家父家母只會上陣殺敵，真正讓百姓安居樂業，不用擔驚怕的人，是陛下。”

“無論是花家也好，還是天下百姓也好，最幸運的便是遇到一位民如子的明君。”看著太子，沉默了片刻，繼續道：“臣相信，大晉的未來也會這麼好。”

所以殿下你盡管心有牽掛，對那個亡故的人思念疾，但是看在天下百姓的份上，請你堅持下去。

太子心神微，他在花琉璃的眼中，看到了信任。

“郡主，相信孤？”

“臣相信陛下的眼，也相信太子。”花家永遠忠于皇上，而太子是皇上最看好的繼承人，所以他們永遠不會站在太子的對立面。

“孤記下了。”

宸宮中，昌隆帝把最后一本奏折合上，看了眼外面漸漸黯下來的天：“三財，什麼時辰了？”

“回陛下，已經酉時上刻，可是要掌燈？”趙三財見陛下點頭，連忙讓宮人把殿的燭火都點起來。

“太子可回宮了？”昌隆帝了眼睛。

“陛下，東宮那邊還沒有人來匯報。”趙三財說得很委婉。

沒人匯報就是還沒回來，疲倦的老父親昌隆帝嘆口氣：“朕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哪有他這麼輕松。”

趙三財笑著捧上一盞養生茶給昌隆帝。

昌隆帝喝了一口，皺眉道：“這茶可真難喝。”

“陛下，這可是殿下特意讓醫們給您配置的養生茶，您看在殿下一片孝心的份上，多喝幾口。”趙三財小聲勸，“不然殿下問起來，老奴可不好回答。”

“你個老東西。”昌隆帝笑罵了一句，端起茶又喝了幾口，“為太子，讓他學治理政事，總是懶散散不樣子，外出游玩的時候，倒是興得不愿回家了。”

“陛下，老奴說句僭越的話，還請陛下先恕老奴無罪。”

“說吧。”

“老奴雖沒有孩子，但是老奴覺得，天下間與父親親近的孩子，都是這般呢。陛下您年富力強，太子偶爾想出去玩耍，也是人之常。更何況殿下自小便文武雙全，別人花三日才能學會的東西，殿下一兩日就能學得很好。”趙三財笑，“老奴笨，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合適。”

昌隆笑了幾聲：“你個老東西，這話說得，好像太子懶反而沒錯，朕合該苦累了。”

“陛下，老奴可不是這個意思。”趙三財陪笑道，“殿下是什麼樣子的子，陛下您還不清楚嗎？”

昌隆帝上說著嫌棄太子，可誰要真的說太子一句半句的不好，他肯定當場就能翻臉。聽著趙三財夸太子孝順、能干，昌隆帝臉上的笑就沒有散開過。

“說起父子關系，老奴前幾日還聽了一個趣聞。”趙三財道，“前幾日春闈，花三公子在貢院答題，花將軍就日日守在貢院外面，還替京兆尹抓住了兩個小。”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應庭這輩子上戰場殺敵都沒張害怕過，兒子去參加個科舉，反而天天守在門外。”昌隆帝想了一下花應庭那麼大一個人，可憐蹲在貢院門口的樣子，笑著慨：“當爹的男人，都不容易啊。”

兒子出去玩，當爹的在宮里累死累活批閱奏折。

兒子在貢院考試，當爹的就蹲在貢院外面陪考。

在這個瞬間，昌隆帝單方面對花應庭產生了惺惺相惜的緒。

不過這種緒，在太子回到宮里，說他陪花家小姑娘玩了一天后，變了心虛。

畢竟花應庭回京，跟他秉燭夜談的那天晚上，還跟他說過，不打算讓弱的兒嫁人，只求平安簡單的過完一生。

當時他可是拍著口表示，絕對會好好照顧人家閨，不讓委屈。

現在才多久，最寵的兒子喜滋滋的跟他這個疲憊的老父親說，他跟人家閨愉快地玩耍了一天。

兒啊，你這麼辦事，有沒有考慮過老父親的？

為一言九鼎的帝王，他很要面子的，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