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里,班婳趴在容瑕的膝蓋上閉目養神,容瑕給講江湖俠大戰年的故事。
“后來怎樣了?”班婳聽到俠救了年以后,忍不住抬起頭道,“年變人了,要以相許,還是恩將仇報,殺了俠?”
容瑕指了指自己的:“你親一口,我就告訴你。”
為了聽到故事后面,班婳毫不猶豫地犧牲了自己的相。
容瑕頓時滿足了,他繼續講了下來,一邊講一邊觀察班婳的神,不據班婳的神變化,來決定下面的故事劇走向。
“侯爺,”外面趕車的馬夫輕輕敲了一下馬車的車窗,“國公府到了?”
班婳臉上一喜,掀開簾子便跳了出去,后的容瑕看著自己空的掌心,出無奈的苦笑。
靜亭公府里,班淮與班恒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父子兩互相看了一眼,齊齊嘆息一聲。
“大過年的,你們嘆什麼氣?”氏穿著紫衫進來,見父子二人這般模樣,忍不住道,“瞧著晦氣。”
“母親,”班恒坐直,“今天是姐姐出嫁的第三天,按規矩這是回門的日子,也許安侯會送姐姐回來也不一定。”
“這事你就別想了,”氏面微黯,“容家雖然沒有長輩,但也沒有婿陪兒回娘家過年的道理,你……”
“侯爺,夫人,世子!”一個管事滿臉喜地跑了進來,“郡主與姑爺回來了。”
“你說什麼?”氏喜出外,“你沒看錯?”
“是真的,這會兒人都快要到二門了。”
“我去看看!”班恒從凳子上一躍而起,眨眼便跑出了門。
班淮不敢置信地看著氏:“回、回來了?”
氏抹了抹眼角,轉匆匆走了出去,班淮忙不迭跟上,仿佛走遲一步兒就會飛走似的。
“姐!姐!”
班婳在荷花池這邊,就聽到了班恒的聲音,踮起腳一看,對面的假山后面,班恒正又蹦又跳地對揮手。
“恒弟。”班婳臉上頓時出一個燦爛的笑,出手對班恒晃著。
班恒轉頭就朝這邊跑,腳下一個踉蹌,人趴在了地上,不過他很快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快步跑到了班婳面前。
“姐!”班恒圍著班婳轉了幾圈,見姐頭上的首飾不像是從班家給帶過去的,而且樣樣致,便轉頭對容瑕行了一個禮,“姐夫。”
“恒弟。”容瑕微笑著回了一個禮。
“你怎麼不小心一點,”班婳拍了拍班恒沾上雪的袍子,“摔疼了沒有?”
“不疼,”班恒拍了拍沾上雪花的手,轉想要替班婳提擺,沒有想到擺早被容瑕提在了手里,他只好與班婳并肩走著,“姐,父親與母親都在主院等你,家里做了你吃的菜,等會一定要多吃些。”
“好,”班婳點頭,想了想又道,“再加一道酸筍湯,你姐夫喜歡這個。”
班恒點頭:“哦。”他轉頭看了容瑕一眼,容瑕對他溫和一笑。
走進主院,氏與班淮早已經站在門口等待。看到班婳以后,班淮也不等班婳給自己行禮,上前便問班婳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帶過去的下人用得稱不稱心。
“岳父,岳母。”容瑕上前給兩人行禮。
“外面正下著雪,進屋說話,”氏眼眶發紅,臉上卻還笑著,對容瑕連連點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院子里還掛著沒有撤去的紅燈籠與紅綾,一如班婳出嫁的那一天。
容瑕走進屋,與班恒相鄰而坐,他看了眼正與岳父說話的班婳,臉上出溫的笑。
氏看到他的神,心里安心了許多,“賢婿用茶。”
“多謝岳母。”容瑕喝著茶,與班家人聊著天,聊著聊著便提到了后面的安排。
“你是說從行宮中搬出來?”氏略思索片刻,“你考慮著很周到,行宮雖然是陛下賜給你的,但是久住在里面也不太合適,至現在不太合適。”
“小婿也是這個意思,”容瑕笑看了班婳一眼,班婳也回頭對他笑了笑,“婳婳也很支持我這個決定。”
氏聞言便笑道:“婳婳是個小孩格,大事上糊涂著,你若是有什麼決定,跟說明白就好,萬不可事事都依著。”
“婳婳好的,”容瑕當即便反駁道,“并不糊涂。”
氏沒有想到婿第一次反駁自己,竟是因為批評了兒。先是一愣,隨后笑道,“你與相時間不長,日后便知道了。”
“有些人即使相一百年,我也弄不明白,但是婳婳不一樣,”容瑕緩緩搖頭,神前所未有地認真,“我只是看一眼,就知道是世間最好的人。”
班淮拉著兒的手,見釵環首飾都是價值連城的好東西,服也是兒喜歡的式樣,便小聲道:“嫁到了容家,也不要委屈自己,想穿就穿,想吃就吃。我看容瑕也是個不錯的兒郎,所以你吃的時候,把他也惦記著,這才是夫妻相之道。”
這話看起來有些稚,但是理卻是那個理。
當一個人把另外一個人掛在心上以后,就算吃到某個好吃的東西,看到某個有意思的玩意兒,都會想讓心的人與他一起分。
這與東西的價值無關,只與心意有關。
“他這人什麼都好,就是穿風格不太隨我,”班婳道,“服都太素了些。”
所以當他穿上大紅新郎袍的時候,整個人俊得都想在發,以至于忍不住把人拆吃腹。那紅白的盛景,現在想起來都是味。
“讀書人嘛,穿服都講究一個雅字,”班淮勸道,“做人要寬容一些,你不可在這些事上與他有矛盾。”
“放心吧,父親,”班婳失笑,“我哪會是這麼小氣的人。”
頂多會讓繡娘多做幾件其他的服,想辦法讓容瑕給換上而已。
午飯準備得很盛,班家不僅準備了班婳喜歡吃的東西,還準備了一堆“傳言中”容瑕喜歡的,或者說那些讀書人推崇的菜式。容瑕雖然不見得真喜歡這些,但是班家人待他的這份心意,卻是讓他的心了一片。
“我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班淮與容瑕了杯,翁婿兩人小啄一口,“日后你跟婳婳再過來,先派人通報一聲,說說想吃的飯菜,我們便讓廚房里的人準備好。家里人不多,也不講究外面那些規矩,飯要吃開心才好。”
“謝岳父。”容瑕知道班淮說的不是客氣話,于是應了下來。
一頓和諧開心的午飯吃完,容瑕與班婳走到班家二老面前,對著他們跪了下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班淮想要去扶容瑕,但是做了幾十年紈绔的他,哪能扶起容瑕這個年青人。
“岳父,岳母,”容瑕對著兩人磕了頭后,語氣認真道,“小婿雙親兄長早逝,家中除了小婿以外,便再無其他家人。現在我做了班家的婿,婳婳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這個禮是小婿必須行的。”
說完,他把茶舉到了班淮面前。
“你這孩子。”班淮接過茶杯,仰著頭咕咚咕咚把整杯茶喝得干干凈凈,然后在懷中一掏,出一疊銀票,全部塞進了容瑕手里,“我沒有準備紅包,你別嫌棄。”
班恒瞅了一眼,最上面的一張銀票是五百兩的面額,這一疊銀票說也有三五千兩,他跟容瑕究竟誰才是班家親兒子?
“謝岳父。”容瑕沒有推辭,把銀票全部塞進了懷中。
“岳母,請喝茶。”
氏也沒有想到容瑕會按照親生的兒子孫輩給行跪拜大禮,接過容瑕敬的茶,也喝了干凈,然后掏出兩個紅封放到了容瑕手里。這原本是給班婳與班恒準備的,不過婿這麼討人喜歡,就先把紅封給他了。
“我的呢?”班婳跪坐在墊上,看著父親與母親把銀票與紅封都給了容瑕,唯有自己雙手還是空空的,當下便撇道,“做父母的不能這麼偏心。”
“你都拿了十幾年的歲錢了,”氏手虛扶了一把容瑕,“今年先給君珀,等下再給你們姐弟倆補上。”
班婳與班恒:……
他們倆都是撿來的?
容瑕扶起班婳,把手里的銀票與紅封都給班婳:“我的就是你的。”
班婳拍了拍他的口:“乖。”
班恒:呵呵,這個家里,只有他不是親生的。
來了班家,容瑕才知道,原來除夕可以過這樣。
不用花時間在接下人的跪拜上,也不用跪著聽長輩訓誡,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著瓜果點心看府里養著的琴師、歌姬、說書人、舞姬等表演。不用講究尊卑規矩,可以肆無忌憚地開玩笑,甚至子越過父母給舞姬賞賜銀兩,也不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
夜晚來臨,當煙火照亮整個京城后,班婳看著煙火下父母慈祥的臉,不舍地收回視線:“走吧。”
今天容瑕能陪來靜亭公過除夕,已經是打破俗規了,不好再讓他陪著在班家留一夜。好在今晚沒有宵,就算晚些出門,也沒有關系。
“走去哪兒?”容瑕牽住的手,笑著道,“我們還要一起守歲。”
班婳指尖輕:“你……”
“今晚就住在你的院子里,”容瑕笑著道,“迎娶你的時候,我都來不及看一眼你的院子是什麼模樣。”
班婳揚起角笑了:“好。”
眼花綻放,照亮了容瑕的臉龐,班婳眨了眨眼,指尖一點點彎曲,任由容瑕把的手全部包裹在掌心中。
“國公爺,陛下賞福菜與福字了。”
“快端去給列祖列宗,這是陛下的心意,可不能浪費。”班淮看了眼那兩盤涼颼颼的菜,毫不猶豫地開口了。
“這是……”氏看著兩張福字,這兩個福字的字跡不同,一個有些像是陛下的字跡,另外一個卻是太子的字,“太子的字?”
太子不是被在東宮?
容瑕拿起其中一張福字看了兩眼:“確實是太子的筆跡。”
“太子被放出來了?”班婳覺得,還是太子比較靠譜。
“我也不清楚,”容瑕笑了笑,“應該是這樣,都除夕了,陛下不會一直關著太子。”
陛下也忍不下寧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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