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晉在心中諷笑,一個心存反意,手握三軍虎符,卻沒讓任何人發現的侯爺,就算真與你有幾年的來往,你又怎麼保證,對方不是在跟你虛與委蛇?
自從寧王登基后,長青王便由郡王升為親王,誰也沒有料到他竟然與寧王一伙的。現在長青王在京城中風無限,誰也不敢輕易得罪。長青王是自以為聰明的男人,他自負又自傲,最不喜歡的便是別人質疑他的決定。
石晉格沉穩,做什麼事都要細細揣,并且不喜歡一意孤行,他們兩人幾乎是截然相反的子。
主將不和,不利于軍心,所以石晉大多時候,都不愿意與長青王起爭執。甚至他心抱著一個怪異的念頭,覺得這個天下即便被推翻了,也不是什麼壞事。
長青王做下的決定,有時候他明明覺得是錯的,卻選擇了順水推舟。
容家軍在對岸熱鬧了兩日后,第三天晚上忽然夜襲,意圖給橋鋪上木板,攻進對岸,哪只被早有準備的朝廷軍發現,只好匆匆退了回來。
長青王站在瞭塔上,看著容家軍被朝廷軍打得丟盔棄甲狼狽逃竄的模樣,臉上出了快意的表。他就知道容瑕慣會這樣裝模作樣,這不是坐不住了嗎?
“大元帥,我們要不要打到河對岸去?”
“不用,”長青王得意地勾起角,“容瑕就盼著我們渡過河呢,我偏偏不會讓他如意。”
接下來的幾天晚上,容家軍都會派人試圖渡河,不過每次都失敗了。漸漸地朝廷軍發現,容家軍沒心思唱唱跳跳,甚至連炊煙也漸漸起來。
朝廷軍幾乎可以肯定,這是叛軍糧草不足了。
就在他們等著叛軍自己投降時,忽然青松縣傳來急報,叛軍從青松縣那邊渡過河,意圖攻破青松縣大門,他們要請求支援。
“什麼?”長青王不敢置信地看著報訊的士兵,“容瑕怎麼會帶兵攻打青松縣?”
他被容瑕騙了!
從一開始,容瑕就沒有打算攻進永州,他故意讓士兵接連幾夜突襲,就是為了讓他相信,他的重點在永州。
“大元帥,現在該怎麼辦?”
長青王看向石晉,半晌才鐵青著臉道:“石晉,你帶兵到青松縣斬殺叛軍。容瑕為人狡猾,我擔心攻打青松縣的叛軍只是一小部分,叛軍的主要人馬目標還是這里。”
“是。”石晉抱了一拳,便掀起軍帳簾子走了出去。
營帳里的將士都記得當初石晉主提出要帶兵去鎮守青松縣,可是長青王不愿,所以才造了今日的局面。只是這會兒看到長青王盛怒的模樣,沒人敢不識趣地再火上澆油。
這次長青王猜得不錯,攻打青松縣的容家軍確實只是一部分,帶領這幫士兵的人就是班婳。著銀甲,一言不發地聽著城門上守軍的罵。
“容瑕手下是沒人了麼,竟然要你這個娘們兒似的小白臉帶兵?”站在城墻上將領哈哈大笑,仿佛自己說了一件多可笑的事般,“你若是乖乖投降,從爺爺我的下鉆過去,爺爺就饒你一條狗命。”
有時候兩兵對罵時,什麼難聽的話都罵得出來,跟在班婳后的杜九與趙仲擔心不了這種言語刺激,哪知道班婳竟然扯著嗓子與對方罵起來了。
“就你這副模樣也相當小爺的爺爺,也不去找灘狗尿照照自己的腚,能生得出小爺我這樣標志的人?”班婳把手里的銀槍扔給杜九,叉腰罵道,“你長得這麼艱辛,娶到妻了麼,生下的崽子是你的麼?別整日想著天下男人都是你兒子孫子,想太多是病,你先去想想哪個倒霉鬼愿意做你的爹,做你的爺爺,再來小爺面前擺譜吧!呸!”
容家軍被班婳這番罵驚呆了,這、這是福樂郡主沒錯,是他們主公夫人沒錯吧?
這罵人的功夫,怎麼跟軍中老油子似的?
“媽的,你這個小兔崽子,待爺爺我宰了你,拿你那二兩蛋泡酒喝!”
“你倒是羨慕我有二兩,你上有二錢嗎!?”班婳反罵,“就算喝盡天下蛋酒,你也只是一個丑王八二錢,做不了二兩!”
咕咚。
趙仲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轉頭看向杜九,發現他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去,頓時心里平衡了不,看來不是他一個人到了驚嚇。
班婳一個人舌戰十人,終于氣得城門上的將領帶著兵馬沖了出來,這大漢高八尺,手拿鐵刺大錘,大有不砸死班婳不甘心的架勢。
“哼!”
班婳出放在馬背上的弓箭,搭箭出,那個還嗷嗷大的大漢,被箭穿而過,嘭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他帶出來的士兵見首領死了,頓時一愣,轉就想回城,哪知道漫天箭雨落下,他們都被了篩子。
班婳冷著臉回頭看著后中將士:“你們記著,這就是逞匹夫之勇的下場。能手就不要廢話,也不要瞧不起任何對手。他剛才有在城門罵的時間,就該找擅弓箭的手來我們的王旗,可他偏偏瞧不起我這個小白臉,找機會來辱我,你們謹記這個教訓,不要犯同樣的錯誤。”
“是!”
眾將領齊齊應聲,看向班婳的眼神中,滿是崇拜。
班婳對他們聽話的態度非常滿意,抬手道:“攻城!”
守城本該比攻城容易,可由于青松縣將士首領被叛軍小白臉頭子一箭死,軍心大,眼看著叛軍殺聲震天,城門也即將攻破,不士兵喪失了守城的勇氣。
“將軍,”杜九抹去臉上不知何時濺上的,“守城士兵的抵抗力度好像下降了。”
“破城破的就是軍心,”班婳一槍挑翻一個騎兵,對杜九道,“兄弟們加把勁,盡快攻下青松縣,我如果沒有預料錯的話,不出兩日,朝廷派來的援軍就要到了。”
“末將明白!”杜九一拍馬屁,開始去鼓勵自己這邊的軍心了。
到了戰場上,就不分男人人了,只會分你我。容家軍早就知道班婳有兩把刷子,沒有想到竟然如此適應軍中這一套,帶兵遣將也頗有手段,上陣殺敵干凈又利落,一看就是練過的。
這些跟著班婳出來攻打青松縣的將士,對班婳終于是心服口服,滿心的敬佩與崇拜。
“嘭!”
青松縣的城門終于被攻破,班婳帶兵殺了進去。本以為迎接自己的是軍民激烈地反抗,哪知道在沖進去的那一刻,就看到一個十多歲的小孩子哭著大喊:“我投降。”
這個男孩穿著不合的鐵甲,材又瘦又小,握刀的手瑟瑟發抖,班婳僅僅看了他一眼,他就嚇得跪在了班婳面前。
其他將士也比這個男孩好不了多,他們麻木的臉上帶了幾分驚恐,一一毫的反抗之意都沒有,但是這些人卻站在了最前面,被他們擋在后的,是衫襤褸的老弱婦孺。
“杜九,帶人清點人數,小心襲,”班婳掃過人群中瑟瑟發抖的孩子婦,又加了一句,“軍中誰若是敢人妻,我會親自砍了他的人頭,掛在城墻之上。”
“屬下領命。”
青松縣城門攻破以后,安排青松縣的百姓,比班婳想象中容易。或者說,在這些人發現班婳并無意殺他們,并且還幫他們整理街道以后,他們就對班婳的安排十分順從,說讓他們往東,就絕對不往西。
“將、將軍,”就在班婳走下城樓,準備去看下面人收上來的名冊時,一個小男孩跑到的面前,“你真的是叛軍嗎?”
班婳手了他的腦袋:“我們不是叛軍,是來解救大家的。”
小男孩不懂什麼解救,他愣愣地看著班婳,半晌后道,“您不搶我們的食,您是好人。”
“小屁孩,這不好人,這人,”班婳淡笑,“搶百姓東西的兵,那是畜生。”
“大、大人,”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匆匆跑過來,手在小男孩上狠狠敲了幾下,然后驚恐地看著班婳:“弟弟不懂事,冒犯了大人,求大人放過我們。”
“你的弟弟有意思,”班婳見這小孩嚇得連話都說得結結,便用調侃的口吻道,“你別害怕,我不欺負小孩。”
在荷包里掏了掏,找出了幾顆自己當零的點心,放到小孩手里:“喏,拿去驚。”
小孩捧著點心不敢。
“你還有戒心的嘛,”班婳又從手里拿回來一塊扔進自己里,“放心吧,這里面沒毒。”
小孩地看了班婳一眼,僅僅只是一眼便讓面紅耳赤,低頭捧著點心,匆匆拉著弟弟走開,走遠了以后才敢回頭看,哪知道卻找不到班婳的人影了。
“姐姐,那個將軍人真好,”小男孩把一塊點心塞進里,“他的點心也好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小孩忍不住罵道,“萬一他是壞人,你還要不要命了?”
“可他不是好人嘛。”小男孩扭頭嘀咕,忽然發現幾個男人鬼鬼祟祟地從自己經常路過的巷口走過,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青松縣只有這麼大,平時路過的街坊有哪些,縣里大家穿風格是什麼樣的,大家心里都清楚,那幾個男人的言行,怎麼看都不像是他們青松縣的人。
“將軍,”杜九走到班婳辦公的地方,“剛才有個小孩來報信,說城里出現了幾個形跡可疑的年男人。”
“探子?”班婳首先想到的便是這個,算了算時間,也該是朝廷軍反應過來的時候了,“下面的兄弟提高戒備,朝廷軍應該快來了。”
“屬下明白,”杜九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問道,“將軍,你在陣前罵的那些……”
“怎麼,聽不習慣?”
“不不不,屬下聽著解氣的。”
“解氣就好。”班婳把筆扔到一邊,最不耐煩這些東西,“我家里供養著不上過陣的殘疾老兵,他們罵人的水平才湛。你若是興趣,待回京后,就去拜訪拜訪他們,讓他們也教你兩招。”
杜九一愣,原來班家私下還養著那麼多對于朝廷來說,已經是殘廢無用的老將嗎?
在這個瞬間,班家的形象在他心中變得無比高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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