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婳見容瑕在這些日期上都做了批注,便點頭道:“這些東西我不太懂,你覺得合適就好。”
“我急著讓天下人都明正大稱你為皇后娘娘。”容瑕在鼻尖親了一口,“下月太久,我等不了。”
“全天下人我王不是更好?”班婳隨口說了一句,把欽天監寫的折子放在手里把玩。
容瑕輕笑一聲,把抱在自己膝蓋上坐著:“我你王好不好?全天下稱呼我為皇帝,而你是我的王,我就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皇帝。”
“不要臉,”班婳了一把他的臉頰,跳下他膝蓋,“這些東西我看著就頭疼,你還是自己心去吧。”
“你去哪兒?”容瑕抓住的手。
“我出宮瞧瞧家人,”提到家人,班婳的雙眼都在發,“快一年時間沒見,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麼樣?”
“放心吧,我派人好好保護著他們,”容瑕跟著起,“我陪你一起去。”
“別,”班婳忙把他按了回去,“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你現在不適合出宮。蔣留下一堆爛攤子你要理,更何況這事若是傳出去,說我們班家外戚專權,我們班家上哪說理去?”
容瑕:……
這明明是他有意給班家榮耀,怎麼到了婳婳里,就全然變了味?
“我們家想做的是顯赫懶散,別人還不敢得罪的紈绔,但卻不想做管東管西,累死累活的外戚,這種事太費腦子,就我父親與我弟那樣……”班婳干咳一聲,覺得自己說話的時候,還是應該給家人留點臉面,“你懂的。”
容瑕聞言失笑:“你別胡說八道,岳父與恒弟好的。”
“是啊,他們兩個是引領京城各種玩耍手段的頂尖紈绔,”班婳嘖了一聲,“好啦,就這麼說定了,你多派幾個有臉面的近隨跟我出宮,也算是給我娘家面子了。”
容瑕仔細考慮過后,便來了杜九、王德以及兩個信任的心腹,讓他們陪著班婳去靜亭公府。現在班婳雖然還沒有進行封后大典,但是由于容瑕看重班婳的態度,殿中省急于討好新主子的宮人們,以最快的速度準備好了車駕,隨行護衛與太監宮數量,都按照正宮皇后品級來安排。
班婳也不反對這種安排,這個時候的地位越穩,世人不敢去得罪班家。
在踏上馬車前,班婳道:“我的家人是什麼時候搬回靜亭公府的?”
“娘娘,昨天夜里陛下就安排人把靜亭公府收拾干凈,然后迎了國公爺與夫人回府,”王德躬答道,“娘娘,陛下備下的禮也已經裝上了,您可以出發了。”
“禮?”班婳愣住,原來容瑕還準備了禮,這個做兒的只想著去見家人,反而把伴手禮給忘記了。
“嗯,走吧。”
“起駕!”
靜亭公府,班家三口坐在院子里,三人神凝重,沒有誰開口說話。府里收拾得很干凈,幾乎與沒有抄家前一模一樣。但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座府邸,而是他們腦子有些懵。
他們千挑萬選,給兒挑了一個有才有貌又心的男人,本以為怎麼也能過幾年安生日子,哪知道沒多久蔣就登基,還削了他們家爵位。
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他們早就做好了思想準備,重點是……怎麼眨眼的時間,容瑕就跟叛軍勾結在一塊兒了?
再一眨眼,容瑕就了叛軍了頭子,還帶兵打進了京城,為了新皇帝。
昨晚上迎接他們回府的那些人,一口一個陛下,一口一個娘娘,這讓他們第一次見識到,什麼現實比話本還要荒誕。
“父親,你說我是不是在做夢?”班恒愣愣地看著班淮,“我皇帝小舅子啦?”
班淮在他手臂上擰了一把,聽到他慘聲后,肯定地搖頭,“你沒有做夢。”
“鬧什麼,”氏拍了一下桌子,“你們以為做皇帝的岳丈,是件容易的事?”古往今來,多作死的皇后娘家,最后不僅作死了皇后,連一家人都跟著作死了。
班淮與班恒齊齊垂首聽話。
“在婳婳與他親前,我們誰也沒有看出他有這個心思,此人心計有多深沉,是你我都想不到的……”
“如果連我們都想到了,他造反還能功嗎?”班淮小聲反駁,“我們看不出來才是正常的。”
“你這個時候閉上,我不會當你是啞。”
班淮:……
“一個心計深沉的帝王,婳婳有多手段可以玩過他?”氏忍不住嘲諷道,“憑能揍過他?”
班恒覺得他母親也是彪悍的,都這個時候了,不想著讓他們家沾皇室的風,只想著他姐怎麼新帝一頭,這思想覺悟與一般的后宅婦人就是不一樣。
“不是我吹,我姐揍兩個皇帝都不在話下。”班恒得意地揚起下,“我昨天跟那些人打聽過,姐還上過戰場,將士推崇的。”
“你如果有你姐一半能耐,我也不用這麼心了!”氏扭頭訓班恒,“就你這模樣,好意思出去說,你是婳婳的弟弟麼,也不嫌給你姐丟人?”
“這都丟了十幾年的人了,你總不能讓我一下子都撿起來吧?”班恒委屈地看著氏,“母親,我可是您親生的兒子。”
“你若不是我親生的,我早就把你扔出門了,”氏深吸一口氣,“好了,你們父子兩不要再胡鬧,有兩件事我一定要囑咐給你們。”
“一,以后不管誰來求你們辦事,你們都不要輕易答應。”
“二,恒兒娶妻的對象,一定要慎重。我們班家不會苛待兒媳,但也不能任由兒媳連累全家,”氏看著班恒,“你也不要隨意被什麼花兒兒勾引,做出丟人的事。”
“母親,你放心吧,”班恒誠實道,“看慣了我姐那張臉,天下所有人在我眼里,都是庸脂俗。”
“胡言語,”氏眉梢一挑,“子之,不僅僅在于皮囊,你若是用這種態度來看待姑娘家,干脆別親,免得糟蹋好姑娘。”
班恒神一肅:“母親,我剛才只是開玩笑,并沒有這個意思……”
“老爺,夫人,娘娘來看你們了。”管家滿臉喜的跑了進來,“咱們府門外圍滿了車馬,娘娘可是乘坐駕來的。”
班家三口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管家口中的娘娘不是別人,而是他們家被容瑕拐帶著造反的兒。
氏激地站起:“這個時候怎麼來了,朝上會不會有意見?”
里念叨著,腳下卻沒有停,匆匆往外跑去。
班婳乘坐駕從京城主道經過,衛軍開道,太監宮陪侍,陣仗不可謂不大。就算是沒見過多市面的普通百姓,看到馬車上雕刻著龍祥紋,并且還用十八匹馬驅車,立刻就離得遠遠的。
一路風地到了靜亭公府,班婳扶著宮的手走下馬車,看著大門口上悉的牌匾,眼眶微熱,拒絕了下人準備的轎子,直接提起擺走進了大門。
一草一木還是悉的模樣,仿佛從未離開。
長長的宮在潔凈的青石板上劃過,班婳的步子走得很快,后的宮太監紛紛快步跟上,唯恐有半點懈怠。
在臨近二門的時候,突然了停了下來。
二門,班家三口站在那,他們長著脖子看來看去,直到班婳現的那一刻,班恒便匆匆迎了上來。
“姐!”班恒跑著迎上去,然后便圍著班婳問來問去,順手把宮提著的擺搶到自己手里,像個小狗般跟在班婳后。
看到他這樣,班婳笑得眼眶發了紅,手點了點他的額頭:“瞧著長高了一些。”
“真的長高了?”班恒笑得一臉燦爛,“這一年里我一直在練拳,飯量增大了不。”
“男子漢多吃一些才好。”拍了拍班恒的肩膀,果然比以前更加結實了。姐弟倆說說笑笑來到了班淮與氏面前。
“父親,母親,”班婳朝著二人跪了下來,“兒不孝,讓二老擔心了。”
“起來,快起來,”氏抹著眼淚把班婳從地上扶了起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班婳在氏上蹭了蹭,小兒姿態十足。
看了眼跟在后的宮太監,對王德道:“你們都等在外面,里面不必你們伺候。”
“是。”王德恭敬地往后退了一步。
氏認出此人是原先云慶帝邊伺候的太監,不過面上沒有出緒,直到一家四口進了院以后,才道:“王德是容瑕的人?”
班婳點了點頭:“嗯。”
“難怪……”連皇帝邊都有自己的人,而且這個人還是大太監總管,容瑕不做皇帝,誰來做?
三人圍著班婳問了不出京后的事,班婳也挑了一些有趣的事講出來,逗得三人哈哈大笑,不知不覺天便黯淡下來。
一家四口這才想起,他們從中午到現在,除了用了茶水與點心以外,連飯食都沒用。
氏看了眼天,心想要留班婳下來用飯,但是理智告訴,兒該回宮了。
抖地著兒的手,勉強笑道:“夜路難行,你……小心。”
班婳笑看著氏:“母親不留我用飯嗎?”
“留,留,”氏扭頭了眼角的淚,才笑看著班婳道,“我這就讓廚房開飯。”
二門的客房中,一個小太監湊到王德邊道:“公公,天已經晚了,娘娘……”
“閉,”王德沉下臉道,“皇后娘娘做事自有章法,不必爾等多言。”
半個時辰后,王德聽到外面傳訊,皇后娘娘準備回宮了。他忙起整了整服,還用茶水漱了漱口,才一路小跑著出了客房。
夜下,班家人一步一步送娘娘到了大門外,就連娘娘的擺,也是班家世子提著。
王德知道班家人有多麼深厚,看到眼前這一幕,竟有種心生嘆息的沖。
或許班家人從未想過,班郡主會為皇后娘娘。
“娘娘起駕回宮。”王德甩了甩手里的拂塵,揚聲報了一嗓子。
馬車緩緩前行,騎在馬背上的王德回頭,靜亭公府門外的紅燭高照,班家三口站在臺階下,一未。
他回頭看沒有靜的馬車,搖頭慨,這就是天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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