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失重的那刻, 明姒的意識幾乎是空白的, 只看得見眼前明亮的燈轉瞬即逝, 下一秒瞬間切漆黑。

因為太意外, 用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 兩人摔了多麼尷尬的姿勢。

客廳的皮質沙發是意大利的手工定制款, 坐墊頗為寬敞，靠背卻很低, 有那麼點兒床的味道。

摔下來的時候，梁現出于本能后仰，下意識手扶, 沒料卻將帶偏了個方向，兩人在的坐墊上倒作一團。

明姒的長發披散開來，整個人幾乎都掛在了梁現上, 下剛好抵著他的肩窩, 稍一抬頭就能到他的下頜線, 連呼吸進來的空氣都帶著純厚的酒味。

兩人的/，距離前所未有得接近。

更要命的是, 的手。

剛好按在了他的腹部。

隔著襯衫的料子，約知得到腹/分明的廓, 和堅實的。

察覺到這個, 手指不知怎的了下。

“夠了麼？”梁現的聲線在耳畔響起，似乎比往日更為低啞, 還多了層克制意味。

明姒被他驚了下, 立即回過神來, “誰你了！”

像是要劃清界限似的立刻支撐起子，想趕跳開，卻忘了自己的手還放在他上，慌忙之中手底下打了個，居然直接沖著那兒去了！

那一瞬間，一切都好像被拉了慢鏡頭。

明姒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向某個深淵，本來不及作出調整，渾的上涌，腦袋“轟”得一下就炸開了——

就在掌堪堪過皮帶邊緣時，的手被人扣住用力往上一帶，整個人也不控制地再度倒下，摔回了前一秒離開的懷抱。

“……”

不管怎麼樣…幸好沒到。

明姒劫后余生般得閉了閉眼，松出一口氣，然后索著起。

咫尺相的距離里，一細小的作都被放大，窸窸窣窣的，梁現瞬時繃了。

他克制地閉了閉眼，結了下，“……明姒。”

他不像是有話要說，更像是一種喝止，明姒怔了片刻，大概也察覺到了什麼，然后臉瞬時燒紅。

石泰端著醒酒湯剛走到客廳，就看見了兩人剛從沙發上分開的這一幕，頓時到了不小的沖擊。

不過他無論何時都木著一張臉，即便心天崩地裂，表面也不表分毫。

并且，他那時有時無的眼力見在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他保持著無于衷的表，邁著步子過來，把醒酒湯放在了茶幾中間。

“先生，您的醒酒湯，”他公事公辦地說完，看明姒抱著膝蓋坐在一邊的單人位，亦是滿臉酡紅，還心地問，“明小姐也喝醉了嗎，需要醒酒湯嗎？”

明大小姐抬眸掃了他一眼，如冰的眼里明明白白地寫了幾個字加兩個標點——

不要，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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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里的氣氛，是種尷尬的安靜。

明姒坐在單人位上，腳踩著沙發邊緣，往靠背蜷了蜷，睡遮住腳/踝。

在這里坐了五六分鐘，差不多已經平靜下來，剛才的倉促和尷尬像水一樣退去，只剩下了想不通——

其實要按的大小姐脾氣，遇到這種事第一反應肯定是立刻起罵梁現一頓，非要按著他的腦袋道歉不可，但怎麼剛剛卻表現得跟沒出息的純小姑娘不小心跌心上人的懷抱似的，還有種占他便宜的心虛呢？

心臟跳得特別特別快，甚至還有一點點幾不可察的怯，非得這時候靜下來回憶，剝繭才能尋覓得出一點端倪來。

肯定是吸了帶酒的空氣，醉得不輕。

明姒用力拍拍自己的臉頰——

不準再想了！

明姒這邊陷糾結，梁現的況也好不到哪兒去。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上沐浴過后的清香，縷縷得飄著，穿的是睡，真布料極其，以至于他現在依舊能回憶得起那種微涼的。

記憶里好幾個片段翻來覆去上演，又漸漸重合。

明姒醉酒的那次，像是怕他跑了似的，一只手勾著他的脖頸，另一只手往他的結上，瞇著眼，吐息淡淡掃過。早晨溜進他房間那次，暗淡的線下，他只記得白皙的，和玫瑰的瓣。

甚至，穿著晚禮服站在遙遠的燈下與人言笑晏晏，他看著，也能不自覺輕輕勾起角。

以至于，那天早上一個念頭忽然冒出腦海。

每天想更多得見到一點。

“你、你在想什麼，”明姒覷著梁現半天不，忍不住開口，“剛才要不是你無緣無故拽我，我也不會摔倒的。”

梁現“嗯”了聲。

他其實并沒喝醉，只是困意居多，一時沒控制住力道。經歷過剛才那場，已經清醒了個徹底。

“誰讓你老要說七八糟的話，”明姒調整了下姿勢，順勢偏頭聞了聞自己的領，又嫌棄道，“都是酒味，臭死了。”

大概是摔著了心不好，所以四找他的茬。

這倒是兩人一貫以來的相模式，只是梁現這會兒并沒心思逗，只順著低聲道，“下次不喝了。去換一件。”

明姒又窩在沙發上不。

梁現終于覺出不對來，他靠著沙發，聲線很靜，“明姒，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明姒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理智上知道自己應該趕回房間去，但就是坐在那兒一不。

并且，林奚珈早上說過的話不斷在腦海里循環播放，不知何時被記住的尤加利葉味，陡然加快的心跳還有發燙的臉頰，摔到他懷里時惱怒又難以掩蓋的怯心，甚至此時，還沒來由地多了一怨氣——

似乎都在告訴。

對他產生了更多的好，而他并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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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姒有點生氣地回了自己的房間，步伐特別快。

梁現依舊坐在原位，等的影消失在樓梯盡頭，才收回視線。

他手肘撐在膝蓋，子略微伏低，像在思考什麼。

石泰站在旁邊，看不懂劇了。

好在，并不是他一個人不懂。

“石泰，”梁現直起，靠回了沙發，“幫我問問管家，白天遇到了什麼不高興的事，是不是明家或者岑家有人來過了。”

他雖然派了保鏢跟著明姒，但這些保鏢只負責保護明姒的安全，并不需要向他報備行蹤——因為明姒不喜歡被人盯梢的覺，他本意也并非監控。

家中的管家也是同理。

幾分鐘后，石泰去而復返，“沒有。”

“今天林小姐到過家里，兩個人在工作室聊天，還一起烤了香草曲奇餅干。然后出去逛了街，傍晚回來的時候，明小姐還是笑瞇瞇的。”

梁現“嗯”了聲。

不是傍晚，其實他回來的時候，明姒的心看起來都還算不錯。

站在線寡淡的樓梯那兒，眼里都像是蘊著星，很漂亮。

……

“沒什麼大不了的。”

明姒抱著枕頭在床上翻來覆去，醞釀好半天也沒醞釀出一丁點兒睡意來，最后一骨碌坐起來自言自語，“是我心，比較善良而已。”

所以，看梁現才越看越順眼。

話雖這麼說，但還是在心里擺出了一架天平。

坐邊放著梁現，右邊是自己。中間那道名為“好度”的線，原先搖搖擺擺沒個著落，此刻卻明明白白地在朝傾斜。

憑什麼啊？

憑什麼先？

再多的自我安都不好使了，明姒就是很生氣，特別生氣了。

過隨手丟在床上的手機，翻開微信頁面，準備找林奚珈說說話。

結果，屏幕剛亮，就顯示收到了一條新消息。

來自“養仙的帥哥”。

這備注，還是看電影的時候，兩個人像開玩笑似的改的。

當時是什麼想法，已經捉不清楚，但這會兒看起來，就像是對梁現的那份好，已經早早地就有了端倪。

……怎麼越看越不順眼。

明姒解鎖手機，本來想讓把他晾在角落，最后還是很沒出息地點進去。

「怎麼了？」

好歹還知道關心一下，明姒稍微舒服了一點兒。

但再讀了一遍這三個字，又產生了新的不滿——

怎麼了？

邦邦的一句，他就不會加個“呀”或者可點的表麼。

于是不理他。

繼續抱著枕頭倒在床上。

從地毯上上來，默默地蜷到邊。

這只布偶貓，是明姒之前過生日的時候別人送的，出國念書，養得不太久，卻意外得很粘。

每次有什麼煩心事，它都會像這樣悄悄跑過來，溫順地伏在旁邊，像一種無聲的安。

明姒了貓的腦袋，撐著下沒好氣地說，“發個微信算什麼，貓都比你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