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在臨安的一舉一皆備矚目,早在姜懷遠死時就引起了轟。當時便有人說姜懷遠一死,姜家氣運也盡了。誰想不過短短兩月再生變故,這回姜家竟連家宅都保不住。
人人唏噓,有位黑臉的婆子罵道:“我早說姜懷遠死的蹊蹺,前腳姜家大房才出事,后腳姜二姑娘就摔了。天底下哪這麼巧的事,這回怕是虧心事做的太多報應找上門了。”
姜懷遠生前講義氣,臨安許多人都恩于他。
有人開口,馬上有人接話,“沒有姜懷遠他姜家算個屁,姜二老爺一個小小的督水司知事每月才多銀子,還有姜三老爺那個小破布莊年年虧本,還真當自己是首富了。”
眾口鑠金,曹夫人等人幾乎要被口水淹死。漆老夫人如此面子的人,起攆人,嘗試了幾次竟沒起直接暈了過去。這場鬧劇直至深夜才停,還是府出面核驗字據真假,又勒令姜家一家老小搬出家宅。
當夜下著蒙蒙細雨,姜鶯挑開一角面紗,瞧見曹夫人等人背著幾只包袱上了馬車,一家子哭哭停停好不可憐,姜沁哪還有大小姐的樣子,上馬車時腳下一也沒人扶著,直接摔下吃了一口泥。
雨越下越大,王舒珩催促姜鶯:“該回去了。”
喊了幾聲人沒有,王舒珩掀開帷帽,正對上姜鶯紅兔子的眼睛。他微微一怔,莫非姜鶯想起什麼了?“你哭什麼?”
姜鶯搖頭,抹了眼淚,“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哭。”不管不顧地上前抱住王舒珩,仰著小臉問:“夫君,姜府搬走了我們要有新鄰居,新鄰居會不會也像姜府那樣是壞人呢?”
眼中還蓄著淚水,微翹的睫撲閃著,像一只靈的蝶。許是夜太濃迷了王舒珩心智,他忽然湊近刮了一下姜鶯鼻頭,“不會再有新鄰居了。”
對付惡人,便要用更惡的方式,王舒珩一點也不覺得有錯。等以后姜鶯恢復記憶,他自會把家宅送還的手上。
這話說的棱兩口,姜鶯尚未反應過來什麼意思,王舒珩已經先行一步進了王府。追上去要問,正好迎面撞上福泉。
福泉這會有事要同王舒珩稟報,雙手呈上一紙文書,說:“設點筑營的事幾位從事聽殿下意見,又修改了一番,這回屬下瞧著沒大問題了,地點就定在白沙鎮?”
白沙鎮近海近河,水路頗多確實適合筑營,王舒珩看了一眼文書,道:“就定白沙鎮,準備一下后日出發。”
他們的談話姜鶯聽不懂,不過卻聽懂了夫君要外出。夫君要走比什麼消息都讓人傷心,姜鶯瞬間便把姜府那堆事拋諸腦后了。
追上去問:“夫君要出遠門?去多久?”
白沙鎮設點筑營,王舒珩自然需要到場。不過去多久還真不好說,他含糊答:“一兩個月。”
這麼久!霎時姜鶯一張小臉就蔫下去了,好像一朵遭霜打落的花,一整天都悶悶不樂的。晚膳是一個人用的,一路回玉笙院時偶然聽幾個小廝在說悄悄話:
“這次我跟著殿下去白沙鎮可福了,早聽聞白沙鎮素有江南第一鎮的名,那兒的姑娘跟水做的一樣,天生就會勾人,這次去說不準我能找個媳婦回來。”
“何止啊,別看白沙鎮只是個小鎮,人家那兒的勾欄瓦舍可一點不比臨安。據說去白沙鎮的人就沒有不進勾欄的,多無無的人到那都能被勾的失了魂,很多爺,一個月便要帶回一房小妾呢。”
姜鶯越聽,心越涼!
回玉笙院便趴在床榻上地哭,那個白沙鎮有什麼好的,東西能比臨安好吃?宅子能比臨安舒適?姑娘能比好看?夫君為什麼偏要去白沙鎮,還要去兩個月!兩個月后豈不是要帶兩個小妾回來?
想想以后夫君不是一個人的夫君,姜鶯就氣的腦袋疼。找到夫君以后,夫君從來沒有離開過這麼久,胡思想著,越想眼淚流的越兇。
因為去白沙鎮有諸多事務需要準備,深夜,王舒珩從外邊回來了。他一進屋就看到床榻上趴著的姑娘,一不也不知到底睡著沒有。
“姜鶯!”他走近喚了一聲。
聞言,床榻上發出悶悶的一聲嗯,他道:“鞋上床去睡。”
“夫君幫我。”
王舒珩一愣,幫鞋是不可能的,子的腳可不能隨便給人看。他咳了聲,嚴肅道:“自己,我去沐浴。”
誰知話音剛落,姜鶯便眼睛紅紅的抬頭了,一張俏臉皺的,“夫君竟連伺候我鞋都不愿了?罷了,你去吧!都道薄郎走他鄉,我便是想留也留不住的。”
王舒珩莫名:“鬧什麼?我招你了?”
可姜鶯被子一卷,只出一顆小小的頭,已經不打算同他說話了。王舒珩無法,只得先進了凈室。
這夜姜鶯果然沒睡好,夢見夫君從白沙鎮帶回兩個小妾。小妾年輕貌,長著一雙會勾人的狐貍眼,纏著夫君的胳膊向行禮。那耀武揚威的樣子,氣得姜鶯想跟人手!
姜鶯醒時滿臉都是汗,了一側空的床榻,心里一驚:夫君去哪里了,竟沒回臥房睡覺?
往常夜里睡得死,只以為夫君每晚都回來同一起睡。今夜偶然驚醒,側無人姜鶯便猜到了答案。
夜已經這樣深了,夫君不可能還在看書。夫君不愿回臥房與同榻而眠,莫非還沒去白沙鎮就已經打算始終棄了?
從榻上爬起重新掌燈,打著燈籠進了書房。書房漆黑一片靜悄悄的,姜鶯聽見淺淺的呼吸聲。
果然,夫君宿在書房了。
姜鶯只覺心如沸水一般翻涌,久久不能平靜。人心易變,這個男人前幾天才想方設法地護周全,短短幾日竟就變了。要去白沙鎮,還獨自宿在書房掌燈,書房豁然亮起來。
對危險的本能知讓王舒珩迅速睜眼,睡意褪去清醒十分。
他坐起正拔劍,只見姜鶯緩緩在床榻旁坐下,杵著下一雙水杏眼楚楚可憐,質問:“夫君,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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