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食糜！”

頓時整個太極殿落針可聞，一個個都用看傻子的目盯著墨頓，他們沒有想到這句話竟然從墨家子的口中說出。

“墨大人，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于志寧上怒斥道，心中卻是狂喜，他沒有想到墨家子竟然在朝堂上說出如此混話來。

“當然知道，既然長安城缺糧，我們爲什麼不吃呢？”墨頓神如常，又用大白話說了一遍。

這一次，所有人都看墨家子的神都多了幾分怪異，何不食糜乃是一個天大的笑話，相傳晉惠帝在位期間，晉朝發生了大荒，百姓挖草，挖樹皮，死很多人，晉惠帝聽聞之後，苦思冥想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對大臣說：

“百姓無慄米充飢，何不食糜。”

一時之間，何不食糜爲昏庸的代名詞，就連儒家也經常諷刺墨頓何不食糜，沒有想到墨頓竟然親口說出，讓長安百姓何不食糜。

于志寧冷笑道：“我看你墨家子是過慣了錦玉食的日子，早已經忘了民間疾苦，百姓連糧食都沒有如何吃，要是餵養家禽，三斤糧食才能養出一斤，要是吃的話，恐怕糧食危機將會更嚴重。”

墨頓冷笑道：“所謂何不食糜，不過是倖存者偏差罷了，晉惠帝僅僅從他的日常行爲來認爲吃是一個良策，而爾等卻從長安城來認爲吃糧食方可養活更多的人，從本質上兩者都沒有錯，而實際上只會從自己的認知出發，那就都錯了。”

“我們錯了！”一衆大臣面面相覷。

墨頓點了點頭道：“那當然，人一天所吃的飯是定量的，如果你吃的多了，那自然不需要吃糧食，從這一點來說，晉惠帝所說的並沒有錯。”

衆人面面相覷，他們沒有想到有人會認爲何不食糜是對的，這句話還是出自於智慧超絕的墨家子之口。

“再說，而如今的長安城糧價翻倍，已經和價相差無幾，更別說長安城乃是帝都，天下最富裕的地方，如果連長安百姓都不能隨便吃的話，那就是我等的無能。”

“你有何良策！”李世民明白過來，墨頓定然是意有所指，當下心中一道。

長安城缺糧乃是歷代極爲頭疼的難題，如果墨家子真的能夠解決長安城的缺糧問題，那將會是天大的功勞。

墨頓走到太極殿前，來到一個巨大的地圖前，這個地圖乃是李泰送給李世民，被李世民顯擺放在太極殿。

“此乃長安城關中平原，關中人口稠，一直以來，小小的關中平原養活著龐大的人口，再加上水土流失，土地日漸貧瘠，土地產出養活不了關中人口，這纔是長安城缺糧的原因所在。”墨頓指著長安城，一針見道。

滿朝大臣默默點頭，他們自然知道墨頓所說的是事實。

墨頓話語一轉道：“雖然長安城糧食不足，但是長安城並非沒有優勢，陛下請看，長安城向北，半牧半農，再往北就是遼闊的草原，每年可以爲長安城提供多食，向西，還有隴右之地適合放牧之地頗多，還有青海之地存在，這些每年都可以爲長安城提供數不盡的食，放著如此多的食不吃，我等爲何還要執著於從關中運糧，只要將這些食運到長安城，陛下覺得長安城還有缺糧的危機麼？”

墨頓說完，頓時滿朝大臣一片沉寂，如果有吃，那長安城消耗的糧食自然會大幅度減，缺糧危機不攻自破，那自然不用再遷都了。

“何不食糜！”

此刻的衆臣才明白墨頓的意思，如果天下有一個地方能夠消耗如此多的，那自然非長安城莫屬。

“對呀！糧食還需人運送，然而牛羊那可都是張著的，只需要將開闢一條牧道，那豈不是可以自己走到長安城。”李世民一臉驚喜道。長安城的缺糧危機由來已久，如果能夠將三地的都運過來，那將會徹底解決長安城的缺糧危機。

房玄齡卻搖了搖頭，給李世民潑了一盆冷水，道：“三地距離長安城太過於遙遠，等將這些牛羊趕過來的時候，恐怕在路上也會折損過半，到時候價過高，恐怕依舊解決不了缺糧危機。”房玄齡大爲心道，

墨頓自信一笑道：“當然不會將這些牛羊趕過來，而是就地宰殺，我等只需要將運到長安城即可。”

于志寧然反駁道：“墨大人未免異想天開了，殺了再將運過來，經過這麼長的運輸早就壞了，怎麼還能吃麼？”

李世民心中一道：“莫非你想用硝石製冰，來凍住這些，然後再運到長安城。”

很顯然，李世民想到了墨頓從嶺南運送荔枝的場景，也是用到了冷藏技，有些明白了墨頓的打算。

“要是的價格趕上荔枝的價格，那這個恐怕長安百姓吃不起了。”于志寧冷哼道。

墨頓搖頭道：“若是如此，這其中的代價的就高了，如今已經漸冬季，整個北方已經冰凍三尺，整個天地就是一片巨大的冰窖，牧民宰殺的羊只需天存放，就可以儲存一個冬季不壞，我等只需要牧民在當地宰殺牛羊，一夜之後，牛羊就會被凍住，再將其裝車運往長安城即可。”

“此法倒也可行，不過漠北之地的確寒冷，越到長安城越是暖和，哪怕長安城冬天白天也會化凍，只有夜晚氣溫較低而已，再說滿載羊的馬車行程並不快，一路上如何保證質新鮮。”李世民詢問道。

墨頓傲然道：“這個簡單並不難，單個冰塊或許可以很快化凍，但是很多冰塊疊在一起，就會大大降低化凍的速度，我等只需將其冷凍好的牛羊放在封車廂之中，其化凍速度將會極爲緩慢，足以確保運到長安城，車廂的冰凍還沒有化完，如此一來，牛羊依舊是新鮮的。”

不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長安城可是有冰窖的，就是用很多冰摞在一起，雖然消融一些，最後還能保存下來不冰塊到夏天使用。

“要是想保險起見，我們還可以將車廂用棉被將其包裹結實，讓其化凍速度降到最低。”墨頓繼續道。

“用棉被包冰，簡直是天大的笑話，誰不知道棉被暖和，你竟然用棉被來暖冰。”于志寧如同聽天書一般，不對墨頓的話嗤之以鼻。

墨頓用憐憫的目看著于志寧，搖頭道：“看來於大人才是何不食糜，長安城夏天賣冰的時候，小販都是用棉被包裹，足足可以賣上一天也不化冰，於大人要是不信可以回家找一個大一些的冰塊，放在被子中，看看能不能保存很久。”

于志寧不由一呆，他的確沒有去小販那裡買過冰，可是既然墨家子如此說，恐怕真的是如此。

“這是爲何？”李世民不由驚奇道，任誰都知道棉被極爲保暖，而用棉被包裹冰塊竟然不化。

墨頓解釋道：“與其說棉被保暖，還不如說棉被保溫，用棉被包裹會形一個獨立的空間，如果是熱得棉被就會保熱，如果是冷的，棉被就會保冷，這也是人用棉被暖和，冰用棉被不化的原因，這不過是最簡單的墨家熱力學罷了！”

李世民這才恍然點頭，于志寧不由愧的低頭，他沒有想到竟然在墨家子面前丟了醜。

“據墨家熱力學研究，棉被可以不易導熱可以用來保溫，而金屬卻極易導熱，如果這還不保險，我等可以用鐵皮製作車廂，白天用棉被包裹，夜晚氣溫驟降，達到結冰的溫度時再打開棉被，利用鐵的導熱，讓類更加冰凍幾分，如此一來，恐怕運到長安城的時候，牛羊依舊還是堅如鐵，屆時長安城再仿造冰窟，在長安城西興建大型冷庫，將一車車冰凍的儲存起來，再輔助於硝石製冰技，可以將類長期保存下去，足以讓長安城半年不缺，如此一來，長安城可以省下一半的糧食，那豈不是缺糧危機立解。”墨頓昂然道。

墨頓說完，整個太極殿一個個震撼不已，誰也沒有想到困擾長安城百年的缺糧之危，竟然是被墨家的熱力學所解決，到時候，長安城西有大型冷庫存儲食，西有永倉保障糧食供應，長安城恐怕再也沒有缺糧之危。

“而且長安城從草原之地購買類，正好可以趁機羈絆北方草原各部，這同樣也是外十道計劃的一部分。”墨頓趁機道。

“好一個何不食糜，是呀！我大唐百姓爲何不吃呢？”李世民頓時心中豁然開朗，我大唐乃是天朝上國，百姓爲何不能吃，不但要吃，還要天天吃，大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