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一盯, 穆楚后知后覺地想起來，這會兒穿著睡，沒穿。

一慌, 扯住手邊的窗簾裹在上，把自己卷蠶寶寶, 只出掌大的小臉，雙頰染了不自然的霞。

好在這里線黯淡, 臉什麼的倒也不明顯。

顧秦不解地看著突然的舉, 打量一會兒：“這是做什麼？”

“有點冷。”一手攥著窗簾的邊緣, 平靜地回答。

看一眼被他搬到臺里側的茉莉花，想說聲謝謝，又覺得矯。

上下了，愣是沒出一個字。

顧秦去水池邊，擰開水龍頭洗了手，回轉來看：“你的小花沒事了，嫌冷快回屋睡覺。”

他側對著，后劈來一道閃電, 眼前視野明亮了一下。

穆楚瞥見他鎖骨下面垂落的那枚戒指，一瞬間有些晃神，怔怔地看著。

顧秦高考前后，穆楚跟他關系正于很張的階段。

兩人再和好時, 已經是穆楚上初二的寒假了。

那時候，他邊早沒有蘇薔薇這個人。

不過這枚戒指，他仿佛沒拿下來過, 戴了很多年。

見盯著自己的戒指看，顧秦大拇指和食指將那枚戒指捻起來，揚眉：“想要？”

“你想多了。”

穆楚面無表。

“我是覺得這玩意兒有點丑，掛你脖子上顯土。”

顧秦輕笑著，習慣抬手想腦袋，想到自己手上沾了水，又收回來：“快去睡吧。”

“哦。”穆楚應了聲，裹著窗簾沒。

外面雨水還在爭先恐后往下落，兩個人一里一外地站著，半晌無話。

顧秦手機鈴響，因為雨勢太大，他開了外音。

穆楚聽到對面傳來助理的聲音：“顧總，這幾天飛往A市的票沒有了，您看要不要安排私人飛機？”

顧秦頓了下，說：“不用，我開車過去。”

見他收了線，穆楚過去：“哥哥要去A市？”

“嗯。”顧秦應了聲，“那邊的項目要啟了，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待在A市。”

“什麼時候啊？”

“就這兩天吧。”

穆楚抿著沒說話。

顧秦俯湊向，“舍不得哥哥？”

“……”

自！

穆楚無語地看著他，懶得吭聲。

顧秦也沒再逗，語氣難得認真了些：“我不在家，安姨會好好照顧你們倆的。要高三了，開學好好努力，別把心思花在別。”

穆楚聽話地點了下頭。

顧秦笑：“我們花花這麼厲害，等著你將來考個狀元出來，到時候哥哥給你獎勵。”

他走回自己臺，揮手示意趕快回屋。

在他注視下，穆楚關上推拉門。

等了一會兒，再開門往外看時，他臺上的燈已經熄了。

半靠在玻璃門框上，聽著雨聲，突然覺得，就現在這樣的關系也好。

剛好他要出差，可以好好調節一下自己。

總之，摔倒過的地方，真的不能再摔第二次。

否則也太沒用了。

——

顧秦三天后去了A市。

開學在即，顧惜和穆楚忙著趕暑假作業，也總呆在家里不出門。

直到開學前兩天，穆楚爸媽從國外回來，被接回家。

家里客廳堆了幾個行李箱的禮。

穆陵城和蔣南卿買禮一般也是雙份，穆楚和顧惜兩人都有。

穆楚翻了翻那些禮，打量坐在沙發上喝水的蔣南卿，湊過去認真審視一會兒，發出慨：“二人世界就是不一樣，媽媽，你都變年輕了。”

說完手去肚子：“小弟弟有了沒有？”

蔣南卿一口水還沒咽下去，直接被嗆到了，劇烈咳嗽起來。

穆楚很殷勤地接過手里的水杯，又慌忙給老媽遞紙巾。

蔣南卿很無語，看著：“你怎麼還惦記著給你生弟弟呢？”

穆楚挨著蔣南卿坐下，想了想，嘆氣：“不想生就算了，高齡產婦確實很危險。”

“？？”蔣南卿偏頭，臉不太好，“你說誰高齡？”

“而且。”

穆楚繼續慢悠悠地說，“我爸也年紀一大把了，未必能生。”

“……”

聽見這麼說穆陵城，蔣南卿心理平衡了，甚至還有點想笑。

拍拍兒，忍俊不：“去把你的新服、護品什麼的拿去臥室。”

穆楚應著，拿著自己的東西上樓。

蔣南卿把余下的收起來，拿回自己臥室。

路過二樓書房的時候，看到穆陵城在里面忙工作，戴了副無邊框的防藍眼鏡，給凌厲的五增添幾分和。

想到剛剛楚楚的話，含笑走過去：“老公。”

穆陵城抬頭過去。

蔣南卿笑說：“你閨要你給他生個弟弟。”

迎上他錯愕的目后，繼續說，“但后來仔細考慮了一下，說算了。”

“？”

“因為你一大把年紀了，估計，力不從心。”

“……”

穆陵城摘掉眼鏡看向，意味深長：“你現在特地來告訴我，我會覺得是一種挑釁。”

蔣南卿瞬時想到這一個月的瘋狂，下意識后退了兩步，瑞眼彎了彎，笑容明：“我只是，來逗你開心一下。”

語畢，迅速關上了書房的門。

——

穆楚晚上準備睡覺的時候，蔣南卿突然抱著枕頭過來，說要跟一起睡。

穆楚納悶兒地看看，又把腦袋探出去看了看，回頭：“你跟我爸吵架了？”

蔣南卿臉上著面，說話含糊不清：“怎麼會，他什麼時候跟我吵過架？”

“那你來跟我睡？”穆楚一臉的不敢相信。

“一個月沒見，想你了不行嗎？”蔣南卿看了眼時間，把臉上的面揭下來，轉進浴室。

穆楚聳肩，把拿來的枕頭抱去床頭，跟自己的放在一起。

夜里母兩人躺在一起，氣氛很是祥和。

天還早，因為沒有睡意，兩個人隨意閑聊，不知怎麼就說到了蔣南卿和穆陵城的。

從校園走向婚姻，聽起來總是惹人向往的。

聽蔣南卿說高中時期攢了很多書，后來婚后被穆陵城發現，一把火全燒了，穆楚還意外了一下，覺得自己跟老媽很有默契。

其實，也攢了好多書。

也不知為什麼就攢著了。

可能是想提醒自己，即便他不喜歡，這個世界上還有好多好多人喜歡吧。

蔣南卿在穆楚跟前從來沒什麼長輩的架子，這會兒聊得放松了，穆楚也就沒防備，沉著忽而問：“媽媽，你喜歡過除了我爸以外的人嗎？”

蔣南卿愣了下，輕笑：“我高中就認識他了，也沒機會喜歡別人。”

“那……”穆楚抿了下，小心翼翼地問，“如果當初你先喜歡上我爸，然后他不喜歡你，你會忘了他找到一個更好的人嗎？”

蔣南卿突然沉默，靜靜看著。

穆楚心里咯噔了一下，終于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家長就是家長，本不適合一起討論問題。

尤其還是跟媽這種明能干，管理層，一眼就能窺探人心的這種人討論。

還沒想到要解釋些什麼，就聽到蔣南卿問：“你有喜歡的人了？”

“……”

“對方還不喜歡你？”

“……”

“沒有，不是正說你和我爸嘛，你怎麼突然扯上我了？”矢口否認，翻了個平躺著，盯著頭頂的天花板。

“如果真的有——”蔣南卿頓了頓，看著，“其實也沒什麼。”

“？？”

穆楚意外了一下，側頭過去。

蔣南卿輕輕嘆了口氣，很溫和地說：“誰也不是人民幣，還能人人都喜歡了？不過那個人能讓你喜歡的話，說明他有可取之，那你就努努力，讓自己也更優秀，超越他。”

“等有一天你站在更高的位置，接更大的圈子，會有更多更多優秀的人關注你、喜歡你，說不定到時候回頭一看，發現曾經的眼很一般，就不放在心上了。”

上兒的眉心，語重心長地開口：“只是生活的調味劑，好好自己，才是你當下最應該做的事。”

“媽媽……”穆楚呢喃著撲進懷里，抱住。

蔣南卿輕著的腦袋，說出的話給人安心的力量：“不管什麼時候，爸爸媽媽永遠是最你的。”

“嗯，我知道。”穆楚依賴地埋進懷里。

想到馬上要高三了，怕分心，蔣南卿琢磨著，又道：“其實我覺得，你的眼要放高一點，你看你顧秦哥哥是不是就各方面都很優秀，這種的你都見過了，怎麼能隨隨便便就對男孩子心呢？”

“……”穆楚怔了下，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蔣南卿繼續致力于給洗腦：“反正我覺得，你以后長大了找另一半，還是要以你顧秦哥哥為標準。高不能低于他，模樣不能遜于他，還有文憑、家世、品行……各方各面，都不能比你顧秦哥哥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