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宋寒時挑了挑眉，卻是抬起手在鼻尖了一下，“狗鼻子。”

夏倚照躲開他的手，蹙著眉頭看著他，“究竟是什麼？”

宋寒時不言，看了一眼上的虎皮，又手幫整理了一下，“方才就想到，夜里寒涼，你若是沒有我在邊，肯定是睡不暖的，所以便想著將這虎皮理了，給你送去，大抵是虎的味道。”

“我記得你先前早就已經清洗過，不應該有這般濃烈的腥味。”

“既然是野，總會有清理不干凈的地方，況且荒郊野外不是皇宮，自然會留有存余，你方才聞到的興許是腥味。”

夏倚照眉頭蹙得越發，“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是上過戰場的人，也曾經在戰得酣暢淋漓的時候浴戰，分得出來濃稠的鮮與陳年的銹是什麼味道。

又想到方才看到衛城時，他一開始臉上的神是有些不對勁的。

在外面等他們二人談完事，衛城卻差點對拔出了武。

那警惕的樣子仿佛外面會有什麼人聽一般。

往四下看了幾眼，這片營地都是他們的人，他們為何要提防別人襲？

想著，便一下就瞇起了眼睛，有些惱火地看著他，“你不信任我！”

宋寒時握了的手，“怎麼會？你想多了。”

夏倚照憤而甩開他，“你就是不信任我！先前你上次出兵去沾鹿林，從未與我商量過，那些流民你也不信我說的話，只愿意相信春兒，相信的善良，卻也不肯愿意聽我多說一句！”

“如今我分明就察覺到了這營帳中有蹊蹺，你還是不愿意和我說！”

“你和那衛城暢所言，與他商量，你和春兒推心置腹，寵，為何不肯分給我半點信任？”

“即便以后我做不你的皇后，我也是大宋的將軍。你可以移別，卻為何要懷疑我的忠誠？”

在眼中，宋寒時種種行為就是不信任。

為何不信任？那便是對有所懷疑，有所戒備。

……他們為何會走到這個地步？

難道在蕭國的那十年還算不得巨大的犧牲，還換不來他無條件的相信嗎？還是說……

夏倚照忽然眸子一，“你是不是也怕我功高蓋主？”

原本從未往這方面想過，只是想到先前父親與先帝之間的齟齬，又不得不得往這方面想。

“胡鬧！”宋寒時聞言瞬間沉了臉，半晌，還是耐著子道：“……阿照，我從未懷疑過你。”

“那你要如何解釋這發生的種種？”

男人的眼神閃爍片刻，“等這一切事都解決之后，我自會……”

“我現在就要聽！我不要等你把所有的事解決完之后再告訴我。”夏倚照十分堅持，語氣也有些冷。

宋寒時有些無奈地蹙起眉頭，卻是只想將擁懷中，“聽話，不要任，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

聽著他說脈脈話，夏倚照卻只覺得更加傷，“你是不是覺得我就像春兒一樣，被你說兩句好聽的話就能夠哄住？”

“我從來就沒有把你和之間做過對比。”

“是嗎？若是不對比的話，替這一說法又是從何而來？”

宋寒時直直看著，啞口無言。

下一瞬，在他陡然深沉的目中，夏倚照用力將上那張虎皮扯了下來，冷笑一聲，“這原本也是給的東西，如今賞賜給我，我不要！”

“你要做什麼？”宋寒時看著的作，臉有的難看，隨即抓著的手腕緩緩用力，“你冷靜一點。你現在在氣頭上，聽不進任何話，阿照，不要意氣用事。”

方才連和離那種話都說得出口，宋寒時知道是怒氣上涌，失了理智，不愿意和這樣的爭吵。

他半抱著，不讓作，怕緒激烈會傷到自己。

夏倚照雖然行事穩重，手卻是魯莽，怒火上頭的時候會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宋寒時怕傷。

可他越是攔著，夏倚照就越是怒火攻心，用力推開他，直接轉沖了出去。

營帳外是一面陡峭懸崖，下面是一條潺潺的小溪。

夏倚照大步走過去，跑到崖邊，舉起那張虎皮，作帶著一決絕，“我說過，我不要你的東西！”

宋寒時從后面追過來，直接抓住的手腕將拖了回去，“你做什麼？知不知道崖邊很危險！”

他的聲音罕見有些輕，似乎還有些后怕，狠狠將進懷中。

之所以將營地駐扎在這邊，也是為了避開先前那些流民。

宋寒時很早便看出那些流民是有問題的，西山頭那塊興許有敵國的人駐扎。

他們不斷地往這邊涌來，也是有人背后做推手。

他怕那些人會沖著夏倚照來。

夏倚照用力推開他，后退一步，直接將那虎皮扔了下去，眼眶也泛起了紅，“宋寒時，我不想要了。”

什麼都不想要了，也包括他。

一道影閃過，那張虎皮從眼前墜落——

宋寒時下意識上前一步要去抓，卻撲了個空，只能眼睜睜看著落崖底。

甚至都沒有一點聲響，就這麼消失不見。

他閉了閉眼睛，眼角忽然染上一點紅，腦海中迅速閃過他先前在林中與那惡虎纏斗的畫面。

他不想用別人的力量去謀取那一張虎皮，才自己一人獨前往。

只是他雖然對自己的實力有數，但那畢竟是猛，他也了不傷，差不多是冒著生命危險替謀來這一張虎皮，只想讓冬日能過得暖一些。

為了那張虎皮的完整，他被咬住胳膊時，甚至都不敢回擊，只能等待機會攻擊那猛虎的眼睛……

宋寒時抑了很久，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再睜開眼時，眼底是一片沉靜。

他只淡淡地看著面前的人，心平氣和道：“我們先回去，我會好好和你解釋。”

“不必了。”夏倚照卻是直接打斷他，將那虎皮扔下去之后，似乎也平靜了下來，“我是認真的，我想要和你和離。”

“以后我只想做我的將軍，不愿意再做你的皇后了。”

夏倚照說完，便毫不猶豫地轉離開。

看著一個人走在濃稠的夜之中，宋寒時站在原地，緩緩握了拳頭，卻沒有再追過去。

過了很久他才認命地嘆了一口氣，走到崖邊往下看了一眼。

似乎并不怎麼深，水聲潺潺，下面應當是一條小河，灌木叢生，崖壁也長滿了荊棘，那張虎皮不一定就掉了下去被水沖走。

他剛要下去撿，后便傳來衛城有些急切的聲音——

“皇上，那人我們抓住了！”

他本來是想要去營帳中稟告的，卻只見到夏倚照怒氣沖沖地從外頭的崖邊走過來，剛要問皇上去了哪里，夏倚照徑直去了另一側的營帳之中，沒有理會他。

他看得出來兩人應該又是吵架了，但心里也沒有多想，連忙跑來將最新收獲稟告宋寒時。

宋寒時聞言只能收回手，看了一眼漆黑的崖底，最后還是轉過看著面前的男人，“幾個？”

衛城應了一聲，“一個。”

宋寒時聞言似乎有些吃驚，隨即挑眉，嗤笑一聲，“去瞧瞧。”

“是，皇上……”

與此同時，一旁的灌木叢中，春兒躲在一，地看向這邊。

早就咬了牙關，恨不得要沖出去。

夏倚照怎麼能這樣做？

宋寒時對一片真心，他一個皇帝為了不顧生命危險，就為了給弄一虎皮，不但不接，這便罷了，為什麼還要糟踐？

知不知道那是宋寒時用命換來的，就這麼扔下去了嗎？

等到宋寒時離開之后，紅著眼睛起，慢慢走到崖邊，深吸一口氣，索著旁邊的石塊一點一點地想要爬下去。

借著星，看到下面并不很深。

春兒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之后，就將袖子挽了起來慢慢地往下爬……

月如割。

一陣腥味越發濃稠，就在營帳之后一十分蔽的地方，不斷地散發出來。

兩人走過去時，那人已經被褪了一層皮，奄奄一息，上淌還未干涸的。

的頭發蓬蓬的，上還染著臟污，只剩下一張臉是完好的，乞丐一樣的穿著打扮，明顯就是今日那些發了狂一樣的流民。

衛城直接給了一腳，那人哼了一聲，立刻就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鮮來，卻是什麼都沒說。

“還真是塊骨頭。”衛城將提起來，拽到宋寒時面前。

宋寒時居高臨下看著，用鞋尖挑起的下，看清楚那張臉之后勾了一下角，淡漠道：“真是花了一番心思。”

那人在月下迫不得已抬起臉，一張滿是臟污的臉，五卻有些清秀好看，破破爛爛的裳包裹著頗有曲線的材，能看出是個頗有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