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時欠他們那麼多,對他的惱恨除了他背信棄義之外,又何嘗沒有宋回的原因?
一直覺得自己虧欠了宋回,沒有給他一個完整的年,更沒有讓他在父親的庇佑下長大。
自認對得起宋寒時,對得起宋國,卻唯獨對不起宋回。
歸國以后本來以為可以彌補他,卻不曾想宋寒時的表現令大失所。
倒是無所謂,可對于一個那般小的孩子,父親對他的疏遠該是多麼殘酷的懲罰?
況且宋回還沒有做錯任何事,就生生地承了后來那麼多的責難,甚至被懷疑不是宋寒時親生的……
即便那時候宋寒時有眾多的理由,有眾多的苦衷,夏倚照也沒有辦法原諒他。
他對他們兩個的傷害早就已經沒有辦法釋懷。
宋回離開之后,夏倚照便覺得有些頭疼,了眉心。
最近的煩心事有些多,想出去散散心,又開始考慮起蕭嶼在來信中說的那件事。
他像是在和宋回流,說一些無關要的話,實際上都在提點一件事——
那就是他希夏倚照能夠再一次去到蕭國,跟他完沒有完的事。
那十年在蕭國除了完城防基建之外,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修建靈渠。
這道靈渠是早年間夏倚照就有的設想,這邊地勢低洼,尤其是宋國與蕭國界,若有山風大作,河水便泛濫,幾乎每年都會有水災。
起初都是用城防來抵洪災,可時間一長,弊端便顯現出來,河床不斷被抬高,每次水患時沖擊力越來越強,城墻早就無法抵,等到第二個季涌來時,便逐漸產生隙,如此一來本就無法抵擋那天災的攻擊。
自古以來,這些□□的威力便讓人在其面前顯得十分渺茫,危害巨大,民不聊生。
夏倚照很小的時候便在腦中構思,如若能夠修建靈渠,大雨時節將那漲起來的水引流到別,而這條靈渠卻也能夠打通兩個地區之,走出一條水路來,那便能夠福澤一方。
不僅僅是就了蕭國,從那邊的邊界而來順流而下,更是能夠給大宋帶來別的生機。
早年間大宋一直以兵力稱強,商業發展卻一直停滯不前,即便這十年來在宋寒時的治理下有了很大的轉變,卻依然比不上有天然優勢的蕭國。
夏倚照的太傳來一陣疼痛,有些猶豫不決。
陷了一個困境之中,本意不愿意再去異國他鄉,可那未完的靈渠也一直都是的心頭大患。
當時若不是思家心切,也不會就這麼匆匆帶著宋回回來。
若是了無牽掛的話,興許真的會留在那里將未完的工程完。
那不僅僅是一個人的事,更不僅僅是蕭國的事,倘若真的完,那這麼一片地帶的人民都會到福澤。
如果是以前的夏倚照,如何抉擇水分明顯。
當時能夠毫不猶豫地選擇去蕭國做人質,那麼為了能夠造福天下百姓,也能夠毫不回頭地上路。
可是如今已經有了宋回,若是再去的話,宋回定然不能跟著,而是要做這大宋的帝王,安定一方百姓。
如果要走的話,那必然就只能夠和他分隔兩國。
閉上眼睛,沉沉地嘆了口氣,頭一次到這般為難。
夜時分。
夏倚照按時到達暗牢之,叮叮當當的鎖鏈聲音響起,便看到宋寒時站起,朝的方向看了過來。
每一次過來時,宋寒時便主迎上來。
不知他為何這般執著,但每一次來時,他總已經等在那里。
過去的十年都是他在等,如今也是他在等。
只不過兩人異地而,換了一個份。
夏倚照今日過來,倒是沒有急著對他做什麼,而是先讓周圍那些人下去,淡淡地打量著這的每一。
暗室冰冷不見天日,四周都彌漫著淡淡的腥味,是從宋寒時上傳出來的。
他如今倒是真的布滿傷痕,和先前他自己故意弄出來讓夏倚照心的不一樣。
想到那一件事,夏倚照的眼神又淡了幾分。
也是到后來調查的時候才知道那些暗衛本就沒有對他用刑,一個一個地排查過去,發現他們并未對宋寒時有針對的行為。
其中一個暗衛行異常,卻早在宋寒時逃走之后自行了斷,也就是說那人本來就是宋寒時邊的親信,亦或是旁人安排的細作,為的就是做出那一番戲,賭的也就是夏倚照的心。
待到安排太醫給宋寒時診治,然后轉移他時,便看準時機逃了出去。
這一回宋寒時上那些傷口倒是實打實的。
夏倚照手扶在欄桿上,緩慢地抓,對上了男人的目,眼眸里面一片漆黑,忽然開口道:“在蕭國,起初我住的地方,不比這好到哪里去。”
宋寒時聞言眼神一,幾乎是從嚨里面涌出來的干 ,沙啞著道:“對不起……”
讓去蕭國做人質,對不起。
是他那個時候無能為力,沒有辦法護住,到后來他有了能力,卻把這一切弄得一團糟。
他想他興許真的不適合做一個勞什子皇帝,他那時就應當拋棄一切,帶著夏倚照遠遠地離開。
他的眼神忽然就暗淡下來,問道:“我那是什麼都不要,只帶著你歸田園,如今我、你、宋回三人,會不會過得很好?”
夏倚照聞言蹙了一下眉頭,還未回答,便聽到宋寒時淡淡地打斷了,“不會的,你不會,因為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即便我堅持,你也會義無反顧地為了大宋的百姓去蕭國……”
其實從一開始,宋寒時就知道自己和不是一樣的人。
他也曾地求過他們的姻緣,那廟里的老和尚說了難聽的話,說他們本就不是一路人,強行結合只會徒增孽緣。
他當時嗤之以鼻,后來才真切地知道何為孽緣。
那就是得即便知道彼此不是同一類人,他也愿意藏自己心暗的想法,在夏倚照面前表現出喜歡的模樣。
夏倚照喜歡什麼樣的男人,他便是什麼樣子。
久而久之,就連他自己都忘記摘下面來。
他想要的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而已,倘若按照他自己的心意來,他當時便直接帶走夏倚照,不顧這江山,不管那百姓,直接將綁到一木屋之中,在深山老林里面度過他們的余生。
但他知道他不能那般做。
夏倚照不會喜歡那樣的他。
于是他只能夠忍著,按照夏倚照想要的,一步一步完先帝所代下來的帝王大業,統一大宋,然后百姓安居樂業,安排好一切之后將接回來,還有他曾經答應過旁人的那些諾言……也都要一一踐行。
他發覺自己好像走了一個死胡同,左右都會失去夏倚照。
所做的一切分明都只是為了與毫無芥地在一起,可每走一步都把推得更遠。
可若是不向前走的話,他們興許也回不到從前。
宋寒時開始回憶過去,回憶到底是從哪一步開始出了問題。
可不斷地往前追溯,好像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從一開始他就瞞著夏倚照,陸梓睿說得沒錯,他說夏倚照知道他瞞的那些事,從一開始就不會和他在一起。
可是他又怎麼能夠甘心?
這一段緣分是他強求來的,如今終于得到報應,可心中還是不免抱著那一點微弱的希——
祈求的憐憫和原諒,祈求前面還能有一條路,能夠讓他們忘記以前那些嫌隙,重新開始。
聽著他自嘲的聲音,夏倚照心中一片漠然,只想問他,“事到如今,你有后悔過嗎?”
明明知道最看重的就是忠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對瞞那麼多的事,甚至誤以為只要他和春兒沒有發生過什麼就能夠讓回心轉意。
——毀掉他們兩個之間的的,不僅僅是有背叛,還有一個接著一個的謊言。
哪怕沒有第三個人,也逐漸分崩離析,再也沒有辦法拼湊回去。
宋寒時聽了的話,卻是忽而紅了眼圈,“我又能如何?你告訴我,我該如何……倘若你在我這個位置,你又能如何做?”
夏倚照一下子就握拳頭,“你如今是在責怪我?”
宋寒時低著頭,笑了一聲,“我從未責怪過你,我只是在怪自己能力不足,沒能夠想到一個兩全的辦法。”
夏倚照深吸一口氣,“只是坦白,有那麼難嗎?”
“你不懂。”宋寒時搖了搖頭,“倘若那些事說出來,一切都不一樣了,至現在你還能站在這里與我說一句話,不是嗎?”
“我不懂、又是我不懂!”夏倚照覺得好笑極了,看著面前的男人,“你如今不過是一個階下囚,憑什麼擺出一副這樣高高在上的姿態,自以為是對我好,又自以為是說我不懂?我沒有那個能力去承擔你所謂的真相?”
說著,像是得想清楚什麼似的,“我發覺我們好像從未相過。”
話音落下,宋寒時一下子就抬起眼眸,定定地看著,用力攥住拳頭,指尖泛白,臉上一瞬間失去。
青的管浮在下面,抖,他不知道夏倚照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如今要連他們的過去都否定?
夏倚照說:“相是需要信任的,我當初信任你,所以才義無反顧地去了蕭國,我全心全意,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后路,全盤托出,可你呢?”
“你從一開始就是撒謊欺瞞,這段,終究只是一場虛妄。”
宋寒時雙眸赤紅,“因為恨我,所以要否定我們的過去?”
“不,我不恨你。”夏倚照搖頭,“我只是想讓你也嘗嘗我曾經過的滋味。”
忽然后退一步,淡淡看了他一眼,“既然你不愿意說出那些真相,我也不想再強求,明日起,你便跟著那些囚犯去蕭國修筑靈渠,從此以后你是生是死,都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宋寒時猛地站起,抓住的手腕,“你要流放我?”
夏倚照徑直甩開他,“別說得那麼難聽……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本來是想讓你去當人質的,但你似乎并沒有那麼重要,夠不上當人質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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