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屆周正班上的高考績特別好,不出意外的話,本年的市優秀班主任獎應該非他莫屬。
高考獎金發下來,加上他這幾年存下的錢,足夠房子的首付款,周正帶著來了趟市區,把選定的房子指給老人家看。
北泉不知名小城市,連高鐵站和火車站都沒有,高速也是這兩年剛修,6500的房價,還算不錯的樓盤,還是現房,周正聽完嚇得眼睛都瞪圓了,著周正的手喊要人命:“不是3000多塊麼?這得多錢?村里蓋個樓也花不了一半啊。”
周正選了個130平的寬敞戶型,跟開發商簽了合同,付了首付款,等著銀行貸款下批拿房本。
師母知道這事,打電話催周正去家里吃飯,給他慶祝一下。
每隔幾個月總要吃這麼一頓飯,周正攜禮上門,飯吃得倒是賓主皆歡,就是師母的嘮叨有點難捱。
席間無一例外,又聊起他的終大事,如今房子都買了,個人問題沒有一進展。
他和林霜的事,周正不主往外說,但丁嚴也聽到過一點風聲,證實之后,夫妻兩人還商量著見見這對小,沒想這話還沒說出口,轉眼兩人就分了。
師母其實心里也有那麼點嘀咕,起初介紹了那麼多姑娘,周正一直不為所,就這麼一個,周正單單就挑了這一個,哪想沉寂了大半年,誰也沒想著能有點后續,居然冒出點火苗出來。
“阿正眼好是好,這姑娘我也見過照片,是真漂亮。”師母給師徒兩人切水果,“這也沒多久,分了就分了吧,阿正你也別泄氣,后頭還有更好的呢。”
分了就分了,也怕姑娘太漂亮了,要求太高,周正守不住也扛不住。
周正的條件當然算不上好,但是說差,其實也沒有多差,優點一抓一大把,只是適合的人不一樣,找個腳踏實地,愿意細水長流陪他一起過日的孩子才是最佳選擇。
師母老生重談,周正又開始裝糊涂打哈哈,想著法子把話題拐過去。
蘭亭過后,他是真的慢慢歇了相親的心思,更何況如今,他深井枯水,連丁點念頭都浮不起來。
丁嚴老神在在:“急什麼,現在年輕人家都晚,你看看大城市那些小年輕,過了三十也還不急,還照樣單著呢。”
“大城市是大城市,北泉這小地方,過了趙家就是李家,人口就這麼點,跟大城市能比嗎?”
丁嚴把嘮叨老妻轟走:“去去去,你回屋看電視去,讓我們兩下完這棋,再過來指點江山。”
耳邊終于清凈,周正這棋卻下得慢且猶豫。
丁嚴知道他辦事穩,從不心這些,喝了口茶:“房子買了,其他事就好辦了,你也別聽你師母嘮叨,緣分這事,說來就來了,你還年輕著呢,不著急。”
周正“嗯”了一聲,垂眼看著棋盤,一下下敲著棋子。
“怎麼了?有心事?”
“前兩天.......我接到個電話,是宛城那邊打來的,問我要不要跳槽去私立高中。”
北泉市沒有私立高中,但宛城有所省最好的私立,名聲極響,學生家長非富即貴,教師待遇出了名的高,競爭也激烈,一直在挖省名校的名師。
“待遇開多?”
“現在的三倍,默認校外可以補課。”
“那是不低了。”丁嚴算了算,課課外一年也有好幾十萬的收,“你年輕,以后發展空間還大,正是能為學校出大力的時候,這幾年教學績又不錯,開這個價也是正常。”
“你怎麼想的?”
周正撐在棋盤上,眉不自覺皺著,語氣似乎有點低落:“我今天回了消息,還是拒絕了,不考慮。”
不知道為什麼,心里有那麼點悶悶的難。
丁嚴倒是舒坦了那麼一口氣,周正是他看重的得意門生,兩人如今亦師亦友,他是真心想提攜這孩子一把。再者自己還有幾年就退下來,按周正的職稱進度和能力,他這個副校長的位置,私心覺得適合周正接手。
“公立有公立的好,私立也有私立的難,現在年輕人做事都浮躁,其實還是要沉穩些,踏實的人,在哪都虧待不了,想當年我不過也是個農校初中老師,現在不也走到這步了。”丁嚴慨,“教了那麼屆學生,你算是跟我走得最近的,其他那些得意門生,出國的、賺錢的、當的,逢年過節上門拜拜,我也看出來了,能靜得下心來的,也沒剩幾個人。”
周正的沉穩,是他的格使然。
“當初是因為老師您,我才想好了要教書的,大學畢業您也勸我回來,要是為了錢,大可不必回來。”周正了鼻子,“我自己對學校也有還是想留在這里,算是有始有終吧。”
“也值的,我花了兩張火車票錢,從工廠里拉出個青年優秀老師,也算功德了。”丁嚴調侃,“你教的那些學生,謝的人還得是我。”
周正也笑了。
丁嚴想起個事:“今年學校團委換屆,你要不要打個申請?試一試?”
從團委工作往上提拔,級別升得比較快。
周正明白丁嚴的意思,他的興趣在教書,對組織工作并不是那麼興趣。
丁嚴問他:“你既然決心要留在學校,以后想走什麼路?名師還是管理?”
名師靠教學能力,管理靠手腕,丁嚴覺得周正悟高,在學校兩條路都適合。
“先教書吧。”周正對數學興趣濃厚,還是想花點力在專業上,“當了四年班主任,今年不想再帶班,想再嘗試點別的。”
“也好。”丁嚴拍拍他的肩膀,“你喜歡教書,那就多花點功夫在這上頭,能付出總是沒錯的。”
周正下一年還任高三,這回年級安排教學工作,他真沒接班主任的活,當了學校的數競教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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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店馬上一周年慶,算下來這一年收尚可,雖然沒有賺得盆滿缽滿,但好歹足夠開支,店里籌備著新的優惠活,如今店里配齊了人,不需要林霜每天十幾個小時守在店里忙,店里生意按部就班做著,新鮮一過去,又有些懈怠下來。
忙的時候沒什麼覺,一旦松懈下來,就很容易變一條咸魚,心空虛,無所事事。
回北泉也有一年多了,加上不再是二十出頭的青春人,林霜覺得自己的心境還是有所變化,比如格外重視維護自己的外貌,去容院和發店的頻率增加,也開始規律的運和跳舞,維持自己的活力。
出門一趟,去探林海,又在宛城逗留了幾天,回北泉之后,跟行長公子分手了,也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就是膩味了,對男人失去了好奇心和探索。
付敏打電話過來,說是漆杉過生日,全家人找個地方吃飯。
林霜本不記得這個小弟弟的生日,甚至努力回憶才能想起他的年齡,模糊記得是夏天,穿著短袖去醫院,走在住院部的路上出了一汗,進了病房覺才到涼意,然而聽見一片嬰兒哇哇的哭聲。
漆靈臉圓圓的,腮上兩個紅團子,個子還沒條,有點墩墩的,不算胖,但特別能吃,一看就是個胃口很好、結實的小學生。
林霜到的時候,付敏正在給小兒子額頭上的熱汗,漆雄顧著給大兒子挾菜。
這個重組家庭能明顯能看出家庭分工,漆雄格綿,主要安漆靈,付敏偏向親生兒子,主要顧著漆杉。
很難找出完全融洽的重組家庭,漆靈于叛逆期,人見了都煩,也把付敏氣得夠嗆,付敏索什麼都不管,眼不見為凈,漆雄手心手背都是,在這種環境下,只能先顧著大兒子。
吃飯的氣氛倒還融洽,林霜順路在玩店還買了個小禮,大家一起吃了生日蛋糕,漆杉戴著生日帽切蛋糕,給每個人都分了一大塊,也給每個人鼻尖都抹了點油,自己樂得哈哈大笑。
漆雄招來服務員,把手機遞過去:“來來來,今天是漆杉十一歲的生日,我們全家合個影。”
付敏拉著林霜,漆雄拉著漆靈,中間站著漆杉,拍了個全家福。
好像是第一張全家福。
吃完飯,林霜要回茶店,漆雄拍著漆靈的肩膀:“正好,你們倆都去北泉高中,一塊打車過去吧。”
漆靈今年念高三,不過高三沒有正式開學,今天又是周末,學校空的。
付敏解釋:“報了個補習班,就在學校附近,已經上了兩周的課。”
漆靈績的確不好,上回漆雄還問林霜給漆靈補課的事,補課費不算高,一個小時150,一天兩科,四個小時,但這個價格對于付敏和漆雄,真是有點咬牙吃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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