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念高二了?”
“嗯,對,高二。”
“念文科還是理科啊?”林霜笑問。
“理科。”周有點張,不自覺后腦勺。
他和周正臉架子有點像,但比周正青淳樸,說話也容易臉紅,看著林霜眼神會躲閃,有點勁。
“每個周末都回家嗎?”
“也不是......我半個月回家一趟,有時候爹媽會來市里看看我,給我捎點吃的。”
“是吧,你家里人都還疼你的。”
“還......還好吧。”
周正打完秤,一眼就看見自己堂弟站得筆,肩膀繃得的,滿臉拘謹,亦步亦趨跟在林霜后,再看林霜,扶著小推車,東看看,西挑挑,閑適又自在。
看見他回來,周顯然松了口氣。
買完東西從超市出去,林霜直接回家,周正想送,搖頭拒絕,跟兄弟兩人揮手:“吃飯去吧,回去小心點啊。”
周正看著走,去咖啡店打包了塊小蛋糕,拎著東西消失在拐角。
“霜姐怎麼不跟我們一起吃飯。”周問。
一頓便飯而已,可吃可不吃。
“不習慣。”周正低頭給林霜發微信。
能出來跟周打招呼,算是最大的誠意了,以前的林霜不摻和這些事。
兄弟兩吃過飯,約了個順風車回家,路上周正想起這事,跟周說:“不要告訴家里人,小雪也不能說,以后有機會,我來告訴他們。”
“知道了哥。”
村里還是老樣子,不過大家都聽說周正在市里買了套大房子,從村頭走到村尾,見人總得被問兩句:“阿正,你買的房子多大啊?買了房,是不是要等著娶媳婦啦?啥時候能喝你的喜酒哦。”
“聽說你找了個可漂亮的仔,也不領回來給你瞧瞧,給大家看看啊。”
“可不是,該家立業啦,你家就你一個,你不知道你每天多著急,等著抱重孫子哩。”
周正笑了笑。
他年紀也真不小了,二十七歲。
村里就這麼些人口,年輕人都外流出去,留下來的都是長輩,最喜歡嘮嗑談八卦,周正是在村里人的眼皮子底下長大的,父母死后,村里老人都偏疼他一些,除了結婚娶妻這點,什麼事都能把周正拎出來夸一夸。
原本打算在村里住一個晚上,誰知村里有事耽擱,大隊那邊統計村里經濟林田畝,把周正這個高材生拉去幫忙,他跟學校相老師換了個課,多住了一晚上,回去那天又直接去學校上課,當天晚自習還有加班,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夜里十一點多。
他跟林霜都不是黏人的格,手機上很頻繁的聊天,這兩天打過兩三個電話,給拍了幾張照片,零零碎碎聊了店日常,林霜知道他要晚回來,也沒說什麼,只回了個“OK”。
到家的時候,家里只開著一盞黯淡的廊燈,林霜的房間門關著,有暖從門過來,周正有聽見熱鬧的笑語聲,不知道是綜藝還是什麼電視節目。
他去敲林霜的門,喊了聲進來,推門看見林霜坐在瑜伽墊上抹,盯著平板電腦看綜藝節日。
“回來了?”忙里閑扭頭問他。
“嗯。”他站在門口,沒進去。
林霜暫停節目,從瑜伽墊上起來,走向他,臉上帶著自然微笑。
“家里沒事吧?”
“沒事,好的。”
“累不累。”
“還好。”他問,“這兩天吃什麼了?”
“多的,我跟苗彩出去吃了火鍋,在茶店也請了次客。”
周正點頭。
“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扶著門,笑臉盈盈。
“好,你也早點休息。”他跟道晚安。
洗完澡出來,林霜房間的燈已經關了,靜悄悄的沒有聲音,周正看了眼,回了自己房間。
在床上看了會書,他也關了燈,在黑暗里躺著,閉上了眼。
大概躺了會,他又直從床上起來,站在屋子中間,停留了會,走出去,輕輕敲了敲隔壁的房門。
敲門聲很輕。
林霜這會還沒睡著,聽見咚咚兩下敲門聲,在周正離開之前,終于有了回應:“進來吧。”
屋里很暗,他眼睛適應了那麼一會,看見趴在枕上,喊了一聲的名字,走進了的臥室。
“怎麼了?”
周正不說話,屋里能聽見他沉沉的呼吸,他俯,手臂撐在床沿看了一眼,而后果斷把林霜連人帶被撈起來,摟在懷里往外走。
林霜在他口砸了下:“你出息了啊,采花大盜半夜三更強搶民。”
笑得格外燦爛。
“去我房間睡。”
“我大姨媽來了。”傲氣。
“我知道。”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特別的想,想到焦灼不安,要占據在懷里才能緩解。
什麼都不做也好。
住在一個屋檐下,他們并不是每天都同床共枕,不做,就在自己房間過夜。
周正埋在的秀發間,深嗅頭發的香氣,像眷和思念。
林霜模糊知他這種緒,拍拍他的臉頰。
“想我了?”
他挪到后頸,鼻著耳后的,這里習慣會用一點香水,他說不上來是什麼香氣,就是那種沁脾肺,讓人倦倦的甜香。
“嗯。”他聲音悶悶的,啞啞的,帶著抑和委屈,“昨天就想回來。”
會有點小得意。
能覺他那種沉沉的、踏實的意,很有安全,不必擔心某一天他會不告而別,悄然消失。
,想,是對一個人最崇高的贊。
扭頭吻他的,給他一點甜和安。
兩人相擁接吻,一下下啄著吻著,像喝水、呼吸那樣自然,激和一點,繾綣多一點。
他期期艾艾問:“霜霜.......你想我嗎?”
“有一點吧。”平靜答。
會有一點點不習慣,以前同居的時候,他也周末回老家,甚至出差,也有不在他家過夜的時候,那時只需要拎包走開,外面的世界那麼大,都是好玩的地方。
現在是的世界里塞進來一個人,那個人暫時離開,家里了一個人的氣息,了聲音和覺,有點奇妙的覺。
假如也是一個自由生長的過程,從萌芽到逐漸茁壯,達到頂峰再到枯萎消逝,他們分別于哪個生長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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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既然接了漆靈,就有打算跟他好好相,但他不想和漆靈聊家庭和過往,所有行為異常的孩子都是過去傷痛經歷的投,99%重組家庭里孩子都有失落和創傷,這是無解題,對于在快節奏重負擔教學模式的學校,一個老師不會有大量時間,像心理醫生一樣,細致溫和去慢慢打開學生的心結。
就像過橋一樣,有些人會自己順利走過來,絕大部分人會徘徊一陣才能認清方向,極小部分人會永遠留在橋上,選擇教師這個職業當然也是為生計,但也要在關鍵時刻指引方向,用一種更簡單直接的方式讓更多的學生順利走過那座橋。
就像當年他跟著村里人南下去沿海某城市打工,接手新班級的丁嚴找不到該學的周正,因為電話空號親自跑了一趟荷塘村,打了四五個電話召不回人,最后買了張火車票把周正領回來,就這麼一個舉措,周正此后的人生才按部就班走下去。
漆靈格別扭,卻還沒別扭到極致,至在漆雄的耐心下,他能聽聽漆雄的話,他對周正有戒備心,周正不和他打牌,倒是會抓著他幫點小忙,上課時多看兩眼,吃完飯逮去打個乒乓球什麼的。
不過漆雄一直有打電話,邀請林霜和周正去家里做客。
說來說去,大家都是一家人,理應多走走。
林霜推辭了好幾次,實在推辭不過,終于還是點頭應下來,帶著周正過去吃個飯,付敏知道了也很高興,特意叮囑了好幾次,讓他們兩個別帶東西,空手而來。
空手倒不至于,但林霜象征買了一點水果和零食。
周正看了手上那點東西,真心覺得有點單薄,瞟了一次又一次,他心里也張,算是第一次上門做客,份其實很難拿。
林霜知道他想什麼,笑道:“太隆重了反倒不好,我們先把姿勢擺足。”
噴泉廣場就有直達郊區的公車,兩人坐上公,林霜一直低頭玩手機,偶爾抬頭看看。
公車到站,林霜站著不,周正眼神詢問,回他:“我不認識地方,這片規劃太,路都一樣,門牌又不清楚,我找不到我媽家。”
一個月見付敏一次,上一次來是半年前,模糊記得路,卻又記得不夠清楚,說白了,也是不上心,本懶得記。
周正心里略有點酸意,好在很快就看見付敏和漆杉,母子兩人一起來接他們。
家里已經有飯菜飄香,菜式很盛,看得出來是主人費心招待,飲料酒水一應俱有。
漆靈也在,看見周正來,面倒是平靜,在學校這麼相下來,他和周正雖然不算太,至也不太陌生。
“來來來,大家一起吃飯。”
席間吃飯的氣氛好極了,至比以前林霜來的時候要好,漆靈不鬧別扭,漆杉科打諢,付敏有功夫照顧林霜,漆雄和周正聊得很順暢,大家都能和周正聊聊,沒有冷場的時候。
吃完飯,天氣又好,周正帶著漆杉,漆雄拉著漆靈去樓下打羽球,林霜和付敏留在家里收拾桌面。
林霜看見付敏鬢邊的白頭發越來越明顯,終于忍不住:“家里有沒有染發膏,我給你染染頭發吧。”
以前染頭發都是付敏自己手抹藥膏,看不見的地方支著漆雄來幫個忙,有林霜在,孩子總歸心又懂事,付敏只用坐著歇息就行。
母兩人在臺上,林霜一點點往頭發上染發膏。
付敏對周正印象很好,不過家庭背景不太了解,問了問林霜。
“他家里在鄉下,很小父母出事過世了,跟和叔叔家一起生活,前幾個月剛買了房,眼下攢裝修錢呢,也不容易的。”
別的都很滿意,就是經濟上不太配得上林霜,付敏皺了皺眉,只說:“你喜歡就多接接吧,我覺得小周老師人還是很不錯,人肯上進,又能照顧你,那就很不錯了。”
兒模樣最漂亮,當然不缺男朋友,但付敏也知道林霜的子,以前家里底氣給得太足,眼又高,子又傲,還要人照顧,輕易看不上一般男人。
那幾年里,林海獄,林霜大學畢業離開宛城,換了好幾次電話號碼,好幾年也沒回北泉,付敏常常聯系不上,怕被男人騙,誤歧途,林霜不耐煩:“以前家里也是有點錢的,我不至于那麼淺被人拐賣,再說了,我憑這張臉就能找個有錢男人當長期飯票,沒必要自己毀自己,你放心吧,我不會走歪路。”
“我沒想那麼多,覺得他為人還可以,談談吧。”林霜淡聲道,“至于更長遠的事,沒有考慮過。”
“今天吃飯其實不打算帶周正來的,我看漆叔叔的意思,是非得接接,才約著他一起來。”林霜開門見山,“你們別把我倆想得太好,也是剛開始的關系,八字還沒一撇,漆靈的事,該謝的還是要謝謝他,該的一點也不能。”
“知道。”付敏點頭,“漆靈要是能考出去念大學,家里也安生點。”
打完羽球,漆杉和周正關系一下子突飛猛進,還囔著加了周正的微信號,林霜都不知道現在的小學生都有了微信。
漆雄大概和周正聊了聊,連漆靈都是一臉平靜,樣子乖順了多。
林霜和周正告辭回去,付敏和漆雄都要送送兩個,周正溫聲拒絕:“叔叔阿姨不用了,我記著路,我和霜霜自己回去就行。”
林霜掀開眼皮,懶懶的看他一眼,對付敏說:“你回去吧,真不用送了。”
兩人起往外走,半路上,周正停住腳步,看了邊人一眼,自然而然牽起了林霜的手。
林霜任由他牽著。
“回家吧。”他如是說,“晚上給你做點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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