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文人客和修士仙師,對此解釋千百種,至於真正的緣由,恐怕早已湮滅在歷史的塵埃中。
陳對看到一大一小兩個背影,坐在牌坊的白石臺階上竊竊私語。
猶豫了一下,緩緩行去。爲了落下一個聽的嫌疑,陳對在走上兩人後臺階的時候,就故意輕輕咳嗽一聲,不曾想兩人一個說的起勁,一個聽得認真,彷彿對陳對的出現渾然不覺。陳對對此也不以爲意,大大方方坐在臺階的最遠,雖然閒散隨意而坐,但是坐姿無形中散發出來的韻味,仍然給人一種端正覺。
一大一小,用的是東寶瓶洲的正統雅言話,陳對聽得懂,否則也不會來到這座小鎮,只不過說起來比較生,所以與陳松風劉灞橋一路行來,就很沉默寡言,當然不想說話的主要理由,還是覺得跟陳松風劉灞橋說不到一塊去,不願意開口。
劉灞橋表面上玩世不恭,但骨子裡專注於劍道,看似有趣其實乏味,陳松風則一心重振家風,看似質樸其實多思,兩位所謂的東寶瓶洲頂尖俊彥,都跟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爲謀,就是如此。
年瞥了眼約莫比自己大十歲的子,印象實在一般。
陳對安安靜靜坐在那裡,沒有開口說話的跡象。
不過之前驚鴻一瞥,發現小孩捧著一隻澤晶瑩的翠綠葫蘆,陳對眼何其老辣,一看就知道不是俗。
衫富貴的年和瓷娃娃似的緻小孩,正是泥瓶巷宋集薪和正山陶紫。
宋集薪之前和宋長鏡去李宅問,一眼看到小丫頭就喜歡上了,因爲他從小就喜歡緻華的事,獷質樸之,則不法眼。陶紫也對宋集薪很有眼緣,兩人莫名其妙就了好朋友,關鍵是年齡懸殊,還能聊到一塊去,宋集薪甚至都沒覺得自己敷衍應酬,以至於他最後請求叔叔宋長鏡強行讓李家放行,帶著陶紫來監造衙署這邊玩耍,宋集薪不管李家人如喪考妣的悽慘模樣,牽著小孩的手離開了李宅大門。與此同時,讓人捎話給小宅裡的婢稚圭,讓找出箱子裡的翠綠葫蘆,送給了陶紫當見面禮。
小孩跟宋集薪親暱得很,撒問道:“搬柴哥哥,你剛說到了十二種牌坊裡的學宮書院坊,我來這裡之前,聽爺爺跟人聊天的時候說起,你們大驪的那座山崖書院,如今混得很慘啊,你知道他們山崖書院的牌坊上寫了啥嗎?”
因爲宋集薪名字裡的後兩個字,陶紫給他取了個搬柴哥哥的綽號,宋集薪對此無所謂,此時不再關心那個外鄉子的去留,低頭對小孩笑道:“不知道啊,我這輩子還沒走出過小鎮子,書讀得也不多,跟你聊了這麼久,肚子差不多已經掏空啦。”
小孩嘆了口氣,“不知道猿爺爺在外邊找人找得怎麼樣了?”
宋集薪笑了笑,低頭拍了拍錦袍下襬,那一刻,眼神複雜。
遠陳對突然聲問道:“小姑娘,你這隻葫蘆會不會在某些時候,自己發出聲響?”
小孩轉過頭,雙手高高舉起葫蘆,笑瞇起眼,炫耀道:“是搬柴哥哥送給我的呦。”
答非所問。
陳對只得一笑置之。
宋集薪隨口說道:“每逢雷雨天氣,會嗡嗡作響。”
陳對點頭道:“果然是養劍葫。”
宋集薪有些疑。
正山小孩爭先恐後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們家就有三隻養劍葫蘆,我爺爺有一隻,灰不溜秋的,醜死了。太白峰的劉爺爺那隻最可,小小的,掌大小,嗖嗖嗖,會飛出幾十把小飛劍。蘇姐姐那隻不大不小,紫金,可惜蘇姐姐平時不太願意拿出來,我求了好多次才了,蘇姐姐很快就藏起來啦。”
陳對解釋道:“小丫頭,你可不好埋怨你家蘇姐姐,紫金養劍葫,在養劍葫蘆裡十分稀罕見,可以排前三甲,估計整座東寶瓶洲,也就手上那麼一隻,而且紫金葫蘆相比其他養劍葫,雖然養劍極優,但缺點是太脆,很容易被利磕破。”
陶紫重新抱住翠綠葫蘆,“那我這隻呢?”
陳對笑了,“也很珍貴就是了。”
小孩扯了扯宋集薪的袖子,怯生生道:“搬柴哥哥,你要收回去嗎?”
宋集薪了小孩的腦袋,滿是寵溺眼神,哈哈笑道:“別說是這隻小葫蘆,就算我手上還有,也願意一併送給你。”
陳對想起一樁趣事,說道:“相傳歷史上,天材地寶樓有一次舉辦拍賣,最後軸之,正是一棵從未出現過的養劍葫蘆藤,上邊結有六個小葫蘆果子。據說是道祖在仙之前,親自在咱們這座天下種下的苗,不知道過了幾千年,才結出那一串小葫蘆,大小不一,各異,十分神奇。”
宋集薪由衷慨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