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源老道頓時又一怔。

靈娥繼續道：

“弟子門十多年來，師兄教了弟子許多。

許多次，師父您講道之後，弟子迷迷濛濛不懂其理，師兄都會過來爲弟子講解義。

往往，師兄一句兩句就能點破其中真意，所以弟子纔會有這般進境。”

齊源眉頭皺，看著靈娥，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說。

靈娥聲道：“還有，師父您看，弟子現在修爲是幾階？”

齊源扶須沉兩聲，道：“煉氣九階？”

靈娥雙手並起劍指，做了個複雜的結印，周氣息突然外涌，“那，現在呢？”

齊源雙眼瞪圓，“化神五階！靈娥你何時！”

靈娥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雙手再次結印，周氣息迅速斂。

低聲道：“這是師兄傳我的【息平氣訣】，能夠藏自己的修爲，只要不被真仙層次的人接軀，都可藏，且模擬出自己想表出的境界。”

齊源老道臉上只剩震驚。

“師父，師兄門百年，您大部分時間都在閉關修行衝擊仙人境，您對師兄的瞭解和關照，實在太了。”

靈娥端起茶杯，左手兩纖指託著杯底，右手端著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目中已經沒了遲疑。

“趁著師兄被酒烏師伯坑去了東海，弟子想把這些事跟師父您說清楚。

弟子在旁一直看著師兄爲師父您做了許多事，但師父您一概不知，且每次見到師兄，不是責罵就是說他如何不堪。

師父，師兄現如今距離仙恐怕已經不遠。

而師父您兵解用的融仙丹，若弟子所料不錯，也就是數年前歷練大會，師兄去北俱蘆洲深親手挖來的仙解草，而後煉製的。

師父您爲自己仙劫發愁，而師兄此前最掛念的也是師父您的天劫，爲此做了許多努力。

師父您看到的只是那隻法爺鳥籠……其實，師兄這兩年還做了十多件抵抗天劫的寶，但在後續試驗時都是無效。

弟子僅有幾次見師兄懊惱，就是在他蹲在那些被雷劫劈壞的寶前；

弟子唯一一次見師兄會張，就是在師父之前渡劫的那片刻。”

靈娥看著齊源老道，後者卻已是雙目茫然，坐在那如木化了一般。

“師父，師兄真的很不凡，這並非是弟子妄言……”

慢慢的，靈娥講述著自己所知的，有關師兄之事。

雖然因爲師兄囑咐，也會有許多瞞，但卻沒有任何誇大的分；

齊源漸漸也迴歸神來，讓靈娥再次施展了一次息平氣訣，又看了看靈娥上帶著的諸多仙丹毒丹，這老道又坐在那陷了沉思。

片刻後。

齊源有些不安地問道：“靈娥，你說爲師……爲師該如何做？待你師兄回來，去褒獎他一番？”

“師父，您最好就當弟子今天什麼都沒對您說過，當此事並未發生，平日裡該如何還是如何，”靈娥笑道，“稍後師兄進來接我們了，您就拿著拂塵他屁……

但別真的用力就好。

每次師父您要打師兄，其實都是師兄故意出破綻讓師父您捉到的。”

齊源額頭掛了幾道黑線，苦笑道：“爲師就這般不堪嗎？”

“呃，”靈娥趕忙喊道，“師父您英明神武！仙法無邊！”

齊源遲疑道：“那，爲師就當沒聽你說這些？”

“師兄這個人，最想要的就是別人不關注他，然後自己悶聲發大財，”靈娥鼓了鼓角，“弟子現在都要在師兄面前故意表現的傻愣一些，該裝糊塗裝糊塗，不然肯定會被他漸漸疏遠……”

靈娥話鋒一轉，開始數落起平日裡李長壽如何如何欺負這個小師妹，試圖緩解師父心底的鬱悶。

很快，齊源就被逗的連連大笑，氣神再次飽滿。

“你呀！哈哈哈！”

齊源起走到了一旁，看著此地陣法種種自己弄不明白的佈置，不讓小徒弟看到自己此時有些溼潤的眼角。

“是我這個做師父的太自私了些，就想著渡劫，就想著閉關。

唉，師父將你師兄帶進門，傳給他功法後，就一直在閉關，一直在閉關。

這次渡過了天劫，本想著好好指導你師兄妹修行，卻發現爲師纔是一直被關照的那個。

罷了，罷了，師父不管了，不多管就是了。

有徒如此，爲師也可告小瓊峰一脈各位師祖！”

言罷，齊源扭頭看向靈娥，笑道：“而且，爲師的小徒兒，現在也是如此懂事了。”

靈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聲嘀咕了句：“爲了能配得上師兄，弟子一直很努力呢。”

“哦？”

“呃，師父喝茶，茶都涼了！

今天弟子所說的事，師父您千萬不要穿！”

“好，好，咱們一同裝傻充愣，在你師兄面前演戲，”齊源坐回矮桌後，把拂塵拿了出來，“稍後爲師教訓你師兄，你也一同出力，試試手。”

靈娥頓時眼前一亮：“可以嗎師父？”

“自然，把爲師當猴耍了這麼多年，當然要好好收拾他一頓！”

藍靈娥頓時歡呼雀躍，並躍躍試。

齊源又道：“放心吧，稍後爲師就閉關參悟濁仙修行法，今後這小瓊峰，你們師兄妹折騰就是了。”

言罷，齊源看著面前的茶水，看著裡面倒映出的蒼老面容，不由搖頭輕笑。

當真……

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