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趕完一場應酬,不久之后,還有個不得不去的酒會。
剛過八點一刻,西分門口人滿為患,車開得很慢,這塊是老城區,車多路窄,堵車是家常便飯。
蘇不好意思讓人往里頭,離小區還有一個路口,便下了車,跟他道謝。
比之周邊一票的老舊小區,蘇所在的小區還算嶄新,說是小區,其實統共也就五棟高層,不規模,綠化堪憂。
因為是學區房,價格一點不便宜。
當初眉搬離清大家屬院,買了這套房子,就是為了能劃片附中西分校區。
下了車,提步走,想到什麼,又折了回來,沖車窗邊探出一顆小腦袋,“哥哥,你能等我一會兒麼?”
裴時瑾眼皮微抬,“嗯?”
“我有東西送給你。”說,“等我十分鐘,很快的。”
……
去往酒會的路上,車后座多了一只櫻花手提袋。
裴時瑾想起小姑娘殷勤認真的囑咐:“這是我媽媽讓醫院里的老中醫爺爺調配的醒酒茶,能醒酒養胃的,很有用,外頭沒得賣。”
手提袋被塞過來的同時,小姑娘一本正經開口:“我還拿了安神的茶,也是老中醫爺爺調配的,親驗,喝了能睡得好一點。”
他盯著烏黑水潤的眼,不莞爾,“親驗?”
沒瞞著,眉眼彎彎跟他分,“嗯嗯。我中考時有一段時間一直失眠,喝這個超管用。”
他短暫怔愣,雖然沒明說,他也能想象到失眠的原因。
一個總是覺得自己不聰明,卻因家里人的期,著自己做不擅長的事,個中滋味大概只有本人能懂。
“我在每一小包上都了沖泡方法。”
將東西塞給他,小姑娘禮貌地沖他揮揮手,“哥哥再見,路上小心。”
人多,裴時瑾只能瞧見小姑娘頂著松散的丸子頭。
沒跑幾步,頭發散了,嫌煩,干脆扯了橡皮圈,任由一頭及腰長發在風中漾。
裴時瑾不聲地注視著小姑娘遠去的背影。
沒由來就讓他想起今晚初初瞧見。
穿了廣袖羅,梳了雙髻的,可得像是一只糯米團。
小姑娘嗓音清甜,生氣時也似是帶著憨,正不開心地對裴之發火。
裴之是什麼子,沒人比他更清楚。
他一手養出來的“小裴時瑾”,對待旁人從不放真心。
那會兒卻寵溺地一口一個“寶貝”呵哄著一個氣呼呼的小姑娘。
他當時只覺得有趣,不免多瞧了會兒。
可可的糯團子不甘不愿地應了什麼。
臨走,還不忘順走一塊玫瑰,且走且吃,吃相可,讓人不由自主駐足欣賞,心似乎也跟著愉悅起來。
一個非常麗的孩子。
單純無害。
可欺。
令人無端想要掌控。
心頭很詭異地冒出這個念頭,讓他難得失神。
只一瞬間,便又消弭無蹤,恢復到初始的云淡風輕。
裴時瑾不著痕跡地挪開視線。
升上車窗,他仰躺在車后座,冷白的手腕虛搭在眼睛上方,遮住漆黑眼底翻騰的緒。
一張潔白無瑕的空白畫紙,生平第一次,他有了想在上頭作畫的世俗。
想要把染。
他想要的。
這麼個微不足道的小曲,讓他難得在酒會上有了心事。
周澤晏找到裴時瑾時,他正窩在酒會角落的沙發上心不在焉地喝著紅酒。
邊的伴兒笑:“周總,酒給您,要不要給裴總也添了酒?”
周澤晏隔空著沙發上的男人,推開伴,嗤笑一聲,滿臉不屑,“你想招惹他?招得起麼?”
人看了眼角落里的男人,聽說這位裴三不太喜歡陌生人,對待人就更加沒興趣,是這群公子哥兒里,不折不扣的高嶺之花。
人很識趣,端著酒杯離開了。
周澤晏信步走來,在他旁邊的沙發落座,看向沙發上不不慢喝著紅酒的男人,他頗意外地繞高兩眉,“聽說你今天給宋二家的小不點當家長去了?”
裴時瑾散漫地嗯了聲,紅酒在他指間搖曳。
周澤晏往沙發一歪,偏頭調侃他:“提前當爸爸的覺怎麼樣?”
“嗯?當什麼?”
周澤晏:“爸爸。”
裴時瑾薄輕啟,緩緩吐出一個字:“乖。”
后知后覺中被占了便宜,周澤晏:“艸?”
又一瞧,見他無名指纏了一圈創可,乍一看像一枚特殊鉆戒。
周澤晏挑眉:“你傷了?”
“算是。”
周澤晏盯著他無名指的創可,輕嗤,“這玩意兒做什麼?怕來不及表現傷口就愈合了?”
想當初在國外,有一回他們幾個去玩跳傘,這人傘沒完全展開,高空墜落到叢林里,傷的那一個慘兮兮。
救援隊過去時,這人完全不當回事兒,冷靜得仿佛傷的本不是他自己一樣。
那麼重的傷都不在乎,這會兒搞個創可??
裴時瑾挲著指節,輕笑,“小朋友的心意,不能不著。”
周澤晏:“?”你特麼在說啥?
想問,顯然這人沒有解釋的意思,他也懶得想那麼多。
曲盡人散,酒會接近尾聲,裴時瑾對這種酒會沒什麼興趣,時候不早,他無意逗留。
擱下酒杯,他從沙發起,周澤晏突然住他:“門口姑娘盯著你瞧半晌了,認識?”
裴時瑾懶得關注,瞧也沒瞧,淡聲道:“不認識。”
周澤晏:“……”你特麼都沒看!
想起今晚跟裴時瑾一前一后到酒會現場,蘭科集團那個千金,姓方,什麼來著。
周澤晏一時間想不起來,只知道那個姑娘小他們一屆,高中那會兒就追著裴時瑾后跑,一口一個學長,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看似不像一些孩兒上桿子表白,實則聰明的很,懂得以進為退。
還別說,論樣貌,蘭科集團那個姑娘,還真算的上大級別,就這樣的在這人面前晃悠那麼久,這人毫不容。
周澤晏甚至懷疑,這人上輩子是個金蟬佛祖,兒對人沒有。
他喝了口酒:“我很好奇。”
“好奇什麼?”
周澤晏:“你到底喜歡什麼樣兒的?”
裴時瑾微怔,偏頭看他,漆黑的眼沒什麼緒。
周澤晏等著他的答案,果然,一無所獲,這人理了理襯衫領口,微微一笑,“先走了。”
周澤晏嘖了聲,端著酒杯跟在他后,想到什麼,他又開口:“哎對了,我怎麼聽說你今天撿了只小貓?真的假的?”
一個超級無敵潔癖狂,撿了一只臟兮兮的小貓,周澤晏聽說時,眼睛都快凸出來。
“撿了。”
周澤晏揶揄他:“你撿一只貓干什麼?僅存不多的良心發現?還是手想玩解剖啊?”
上學那會兒,最開始在實驗室做解剖,面對真真切切的尸/,實驗室里一片嘔吐聲,這人卻冷靜得本不像第一次拿刀,心理素質強悍的一比。
提到小貓,裴時瑾腦海里一閃而過的卻是小姑娘哭紅的雙眼,烏黑澄凈的,就那麼怯生生的著自己,紅著臉低低地喊他“哥哥。”
仿佛輕輕一,就會碎掉。
比小貓還脆弱。
卻又在下一秒,變得俏開朗,將所有壞緒全都掩埋。
一個奇奇怪怪的小姑娘。
意外地讓人有點興致。
漆黑深邃的眼睛彎了抹微妙的弧度,他答得散漫,“研究一下自己不擅長的東西。”
周澤晏聞言,一口酒差點噴出來。
靠,這特麼是何等的凡爾賽!
周澤晏:“呵呵,還有你裴三不擅長的東西?”
“嗯,有啊。”
周澤晏本不信,追問道:“你到底要研究什麼?”
裴時瑾挲著無名指的環狀創可,眼眸低垂間,斂去了玩味的緒,“研究怎麼做一個——”
“合格的哥哥,男朋友,人,老公。”
周澤晏一臉懵:艸?
不等他問,優雅矜貴的男人單手兜,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順便——”
“學著當個禽。”
▍作者有話說:
周周:你想學啥玩意兒?
裴三:當個禽。
宋二嗤笑:這還用學?難道本來不是?
裴之之:會說話就出本書。
裴三微笑:嗯?你們活著不好麼?
蘇蘇咸魚攤手:我到底喜歡了一個什麼鬼?
茜茜子心虛:……可能是朵想當禽的大黑蓮?
蘇蘇:……
當當當當,下章終于要V了,V章萬字大章,明晚12點(也就是4號0點)發。
裴三終于不打算做人了。
千層套路正式開始,火箭般的速度值得擁有。(眼神暗示)。
V章有獎活和紅包相送!
古言預收《玉溫香》,求預收。
丞相之輕輕十五歲那年,被送宮中給剛登基的小皇帝當伴讀。
沒宮之前,輕輕聽說小皇帝生在冷宮,長在冷宮,子狠戾,喜好無常,是個不好伺候的大魔王。
宮之后——
陛下真好看,陛下真溫,陛下真純。
輕輕使命十足地握拳頭跟父親保證:一定會好好教導規勸,培養明君。
不久之后,芙蓉帳里,玉溫香。
小皇帝挲著細白的手腕,眼神暗沉,似笑非笑:“輕輕,今日要指導朕什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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