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時瑾專注瞧著電腦,漆黑的眸氤氳著幾危險,旋即又去。
瞧他不吭聲,宋燕丞被氣笑了,“不是,就算你真玩苦計,沒必要把自個兒命搭進去吧?你不怕你真掛了,小丫頭哭得天崩地裂。”
“宋二。”
“干什麼?”
他突然說了句:“小朋友當初在雪地里挨凍二十分鐘。”
“所以?”宋燕丞簡直無語,“你不會想說你想當時的那個心吧?”
“嗯。”
“什麼滋味兒?”
他慢條斯理答:“很差勁。”
宋燕丞沖他翻了個白眼:“知道就好。”
心里雖然氣他,卻也不忍心對一個病號發火,長出一口氣,宋燕丞問:“就因為這麼個奇葩的原因?”
“不只是。”
“還有什麼?”
裴時瑾黑眸沉了幾分,盯著他瞧了會兒,忽然笑了,“你知道小朋友一直很自卑嗎?”
因為自卑,所以不敢回應他的,怕給他惹麻煩,甚至做好了隨時跟他相忘于江湖的打算。
所以,他得欠點什麼東西。
讓能夠心安理得地問他索取。
想來想去,沒有什麼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索就玩了票大的。
“知道,怎麼不知道?總覺得自己是個笨蛋,不夠聰明,給家里丟臉。”宋燕丞煩惱地了眉心,想起他那個槽心的媽媽,他說,“在士的高下,總覺得沒達到士的要求,一直小心翼翼,心酸的很。”
宋燕丞說完,看著他,“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麼?”
半晌,才聽這人似笑非笑道:“想說你很蠢。”
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
宋燕丞:“……”
還要再問,接到了蘇的電話,宋燕丞起去外頭接電話。
裴時瑾合上電腦,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擊著。
想起那晚的“意外”,深邃的黑眸微微一沉,旋即又沒。
若不是他慣常喜歡玩極限運,或許那晚真就掛在了山上。
看來,那幫老頑固如百年之蟲,死而不僵。
不過,雖然出現了點偏差,也算有了意外的收獲。
不小心“救了”他的小朋友,總算有一個可以沒有心理負擔而向他索取的機會。
病房里很安靜,裴時瑾瞧著忙前忙后的小姑娘,心復雜無比。
這段時間,天天往醫院跑。
也不多說什麼,就是很安靜地坐在他邊,只有在他睡著時,才會悄悄地跟他講話。
這場意外,對于他這種冒險分子來說不值一提,他的小朋友卻整整瘦了一圈。
病房是套房,設備一應俱全。
蘇洗了蘋果,拿了水果刀打算幫他削只蘋果,人醫生說了,要多吃水果補充維生素。
才拿起刀,腰間驀地一,男人從后圈,“松手。”
蘇僵了下,他卻只是從手里拿了水果刀和蘋果,又重新放開。
不多時,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削好了一只蘋果遞給,“吃吧。”
蘇:“……”
仍然在病中的男人,眼下穿了病號服,冷白到極點,卻殷紅好看。
蘇盯著他漂亮的指尖,這才發現這人拿水果刀的樣子,儼然就像是在做手。
奇怪的是。
削個水果,都能削出幾分優雅的氣質來。
“裴——”猶豫了一會兒,撞上他黑漆漆的眼睛,蘇臉上一熱,還是換了稱呼,“裴先生,你好一點了嗎?”
知道有心結,他也不糾結于稱呼,“小姐不用擔心,一點小傷。”頓了頓,他笑,“暫時死不了。”
又開始愧疚的蘇:“……”
咬了咬下,低聲跟他解釋,“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不回復你,我只是沒想好該怎麼回復。”
“嗯,知道。”
“那你的傷真的沒事麼?”
“只是流點,暫時死不了。”
越來越愧疚的蘇:“……”
……
病房里的兩個人一口一個“裴先生”“小姐”。
病房外,周澤晏一臉懵地看向宋燕丞,“他們倆搞什麼?演戲嗎?見鬼的裴先生和小姐。這麼客氣?”
話落,他笑得戲謔,“不過,難得見裴三被一孩兒折騰這樣,我特麼覺得好爽。”
宋燕丞睨他一眼,“你有病?”
“你不覺得裴三這樣子還好玩?他什麼時候對人這樣過?不愧是小不點兒,專克他這種黑蓮花。”
宋燕丞瞇起眼睛想了想,還真是。
“宋二,你有沒有覺得,這事兒有點奇怪。”
“怎麼?”
“裴三這人你還不了解?什麼事兒都算計到分毫的地步。這次竟然差點把命搭進去。你真覺得這是個意外?”
他這麼一提,宋燕丞愣了下,大腦瞬間清醒。
周澤晏冷冷說,“說沒人搞鬼你信麼?”
“他知道嗎?”
周澤晏瞪他,“你覺得呢?”
宋燕丞:“既然知道,為什麼不說?”
“大概是不想讓我們……”周澤晏幽幽道:“或者說,最不想的是讓小不點兒擔心吧。”
這兩年他們眼睜睜看著那朵黑蓮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擴張版圖,同時清理部,一路披荊斬棘,自然得罪了不人。
“其實我還心疼他的,一個人擱那兒逞強,不管在公司還是回酒店,面對冷冰冰的空氣,這種氛圍太抑了。”
周澤晏:“你沒覺得這兩年裴三變了很多?他以前可不會煙的這麼兇。”
“還有那個齁死人的紅絨蛋糕,特麼的從十二分的糖變十四分,這是想干嘛?”
宋燕丞習慣去煙,末了,又停手,“滾吧,你特麼又給他當說客!”
周澤晏撇撇,“小不點兒就是他的,這束沒了,我真想象不出裴三那個子會走什麼極端。說真的,我還擔心。”
……
深夜安靜,蘇拿了巾,倚靠在門邊,聽他們在那兒議論。
沒聽多,只聽見他們后頭說的那些事兒。
蔥白的指不由得收,神恍惚地盯著他們的背影,慢慢陷沉思。
裴三哥哥這兩年……其實很辛苦,對麼?
結果,沒等到為別人的,自個兒的麻煩首先找來。
為期一個月的寫生即將結束,蘇接到了眉的電話。
上次的事兒惹得十分生氣,以至于在國外這麼久,媽媽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來。
反而是江云起來過幾個電話,從江云起那里側面了解到,其實媽媽還是關心的,只是拉不下面子主跟聯系。
畢竟是生養自己的親媽,蘇傷心歸傷心,心還是無比在乎媽媽的想法。
這通電話打來,起初還是問了問在國外的況,蘇瞧著銀行卡里多出的那筆錢,知道媽媽擔心在國外的花銷,心里稍稍舒服了些。
然而下一秒,話鋒一轉,就聽眉說,“這次你回來,有件事兒媽媽想跟你商量。”
“什麼事兒?”
“你的婚事。”
蘇:“???”
婚事???
眉:“江最近子骨不好,一直念叨著你跟云起的事,媽媽想著不如你們先訂婚,等畢業了再——”
蘇驚詫地打斷,“訂婚???!!!跟誰???”
眉完全無視兒的驚訝,只是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習慣地將所有東西都掌控在自個兒手里,“江云起是我一手帶過來的,人長相家世包括自哪一點都優秀,江又是看著你長大。我們兩家樓上樓下的,將來就算結婚了,你也可以繼續住在家里。”
“江云起答應媽媽,不會讓你離開媽媽的視線范圍,媽媽只有你一個兒,不希你將來離得很遠見不著。”
“無論從哪方面,你跟他都是最合適的。”
“另外,婚后你喜歡畫畫隨你,媽媽也不干涉你的私事兒,你喜歡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你乖乖聽話——”
蘇臉慘白地握著手機,對方還在喋喋不休地講述著跟江云起結婚的N個好,就仿佛只是一件可以隨手送人的“玩”。
蘇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一顆隕落的星星,悄無聲息地從天際落,砸平靜的湖面,激起陣陣漣漪。
眉滔滔不絕地說了半晌,也不見兒回應,蹙了蹙眉,喊,“蘇蘇,你有在聽嗎?”
過了好一會兒,眉聽到小姑娘然的聲音,“我在您心里,是件可以隨便送人的玩嗎?”
眉一愣,眉頭蹙的更了,“你胡說八道什麼?”
不悅道:“江云起哪里不好?”
小姑娘哭著說,“他沒有不好,但我又不喜歡他。”
“你果然還是念念不忘裴時瑾對吧?”眉的聲音略顯尖銳,“別人發照片給我時,我心里是信你的,結果你呢?在國外樂不思蜀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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