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云層擋住了點,日頭昏昏,排隊排的他都快睡著了。
四十多分鐘后,終于到曾如初。
看到曾如初走到店門前的那一刻,他這心境怕和古代死囚突獲天下大赦差不多。
排了這麼長的隊,只為了這幾個紅豆包。
他其實是不能理解的,但也由著。
曾如初讓店員幫忙分開裝。
大號紙袋里裝了六個,小袋里裝兩個。
剛出爐的面包表皮烤制黃,輕輕一又能到它的,香氣裊裊。
出來后,將小號紙袋遞給傅言真,“給,嘗嘗吧。”
傅言真看遞來的東西,沒打算接,“給爺爺吧。”
“這種甜食他們老人家也不能多吃,”曾如初說,“你拿著吧。”
畢竟也在這里守著這麼久,也確實是在為難他。
其實并不想為難人。
也覺得傅言真沒有必要這樣。
但他非要湊上來,讓他嘗嘗苦頭也是好的。
傅言真接過東西,抬眼時看到耳邊那點細碎絨被風吹的微微晃著。
看的他嚨一陣干,很想抬手把它們捋好。
但并不敢輕舉妄。
他現在確實沒名沒份的。
傅言真將車開到爺爺所在的小區。
曾如初下車前,他問了句:“你晚飯也在這兒吃嗎?”
哪里不知道傅言真話里的意思。
如果要說“不在”,他會說“我們一起吃吧。”
曾如初回話:“在的。”
“那你吃完了,我過來接你。”傅言真說。
“……”
似是想到什麼,傅言真側眸看了一眼,“可以嗎?”
曾如初吸了一口氣,“好。”
得要他看看是多麼麻煩的一個人。
深諳長痛不如短痛。
可傅言真卻是個今朝有酒今朝醉,講究個及時行樂的人。
說不他,只能要他親眼所見。
想著他煩了累了,自會離開。
不過傅言真今天陪排著隊,也確實沒展出什麼不耐煩。
但也明顯能看出他這大爺的不適應。
爺爺家的門是開的,明顯是為留的門。
瓜皮在門口就“汪”了幾聲,故意引人注意的,它明顯記得這里。
爺爺聽著聲就出來看看,一下看到瓜皮可高興壞了,瓜皮也一直跟他搖尾。
也跟著出來,看到手里捧著的東西,忍不住埋怨:“你這孩子,怎麼又買這包子?又排老長的隊了吧?”
雖然是埋怨的語氣,但角還是忍不住牽著。
單純是心疼曾如初回回去那邊排長隊。
曾如初笑了笑:“還好,隊不長。”
哪里不知道這話是在糊弄,“還不長呢?上回你樓下的張想嘗嘗味道,那隊都排到那路對面去了。”
曾如初沒跟辯,將東西遞給,“剛出鍋,還是熱的。”
拿了一個出來,將東西掰兩半,一半給自己,一半遞給爺爺。然后從袋里拿了只完整的給曾如初。
曾如初沒接,說剛買的時候就吃了倆。
看了眼,里面確實是了倆,所以也沒再多勸。
這東西好吃是好吃,但吃多了也膩。
畢竟是甜食。
中飯很盛,臨近飯點,大伯和大伯母也來了。
做了一桌的菜。
大伯母是北城一所高校的副教授,一來就跟曾如初說:“我們院新招了個副教授,才二十八歲,長的一表人才……”
邊說邊拿手機給看照片。
曾如初哪里不懂的意思,有些無奈地笑著:“那人家肯定看不上我啊。”
大伯母不以為然:“怎麼就看不上你呢?我們阿初不也是名校畢業的,長的也這麼漂亮……”
著聲音,“我把你照片也給他看了,人家問我要你的聯系方式來著。”
但沒立即就給,想先來問問曾如初的意見,貿貿然把微信號什麼的給人家并不好。
曾如初:“……”
這大學畢業還沒兩年吧……
大伯母跟說了很多關于這位年輕副教授的況,無論是家庭環境、教育背景,還是視覺社會里津津樂道的長相,他都是優秀出佻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卻沒半點心。
但怕拂了大伯母的心意,只能一直面帶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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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曾如初后,傅言真沒多久接到了一通電話,號碼歸屬地是北城。
他按了接聽,是醫院打來的,說他的手表落在醫院。
昨天打點滴的時候,曾如初幫他把手腕上的表摘下來的,后面給他放枕邊了。
但民警催的急,后來給搞忘了。
那塊表雖然價值不菲,但傅言真一時也不知道丟哪兒了,再說也不缺這一塊,所以懶的找。掉了就掉了,并沒放在心上。
他去拿東西時,看到昨天和他一個房間的大叔,轉著椅晃了出來。
就他一個人,沒見他媳婦,也沒個護工。
大叔看上去也比昨天狀態好很多,臉上的胡茬也刮了,上穿的外套也是新的。
他一看到傅言真就打了聲招呼,還跟人說上這件服是他媳婦新買的,又問:“你媳婦怎麼沒一起來。”
想著曾如初也不在,傅言真繼續跟大叔扯著淡:“去看爺爺了。”
眼下其實有酒朋友招呼他,但最近懶得跟他們混,就在外面和大叔聊了會天。
大叔笑:“是個孝順的姑娘。”
傅言真也笑了聲,“一直很孝順。”
曾如初跟他真就是兩個極端。
他也知道這一點,他們上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一點相似的地方。
后面,他也禮尚往來地問了下大叔。
大叔嘆了口氣,說他媳婦去工地上打工了,要不然沒有生計來源。
傅言真看他一個人費勁,便幫他推著椅。他以前沒給爺爺推,所以也不覺得這有什麼難。推到醫院后面的小花園,有點想煙,便拿出了煙盒。
見大叔看著他,也給他遞了。
大叔猶豫幾秒,到底是接了過來,了兩口又想摁滅,卻又舍不得,他這輩子還沒嘗過這種檔次的香煙。
大叔笑了笑:“我媳婦不喜歡看我煙,看到又要說。”
傅言真也笑:“我媳婦也不喜歡。”
曾如初以前說過不次,讓他點。
但他一次沒聽過。
現在看到他煙,再也不說了。
一老一,一貧一富,在這座不缺繁華熱鬧的城里,尋了一片寂靜的地,共一片太,品著同一種香煙。
煙霧繚繞里,半生故事就這麼絮絮叨叨地攤開。
“我這媳婦啊,跟我沒幾天好日子,做姑娘那會兒還胖,大圓臉,得有一百二十多斤,現在瘦的就剩一把骨頭架子。”大叔說著說著,開始止不住地嘆氣,“我要是這麼一死了之還好些,省的跟我累,可我跟說別治了,就擱我跟前哭……”
傅言真吐了口煙圈,點了幾下煙灰:“那就聽的,治唄。”
大叔說:“可我這病啊,它治不好的,我活著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錢,害的這日一天都過不好,這不就是禍害嗎?”
傅言真:“……”
他一時不知道如何應對這些話。
為錢所困的滋味,他沒嘗過。
大叔拍了拍他的背:“我看你這小伙子也是個有脾氣的,你媳婦是個好姑娘,要好好對人家啊。”
傅言真想到曾如初那張干凈好的臉,一時有些許恍惚。
送大叔回病房后,他回頭去問了主治醫生。
醫生告訴他手費大概要二十萬左右,并且還存在一定風險,也表示即使做了手,也不一定能延續多年,三年五載的,很不好說。
傅言真只覺得多活一年是一年,這夫妻倆這麼好,“他那手費,我給他了,盡快安排給他做吧。”
“你是他親人?”醫生問了句。這倆人看著就不是一個世界的。
傅言真:“……不是。”
醫生搖頭:“那不行,手得他家屬同意。”
傅言真后面留了個聯系方式,托他轉告,要是做手,他可以出費用。
--
曾如初晚飯沒在那邊吃,因為怕被問東問西,所以找了個借口回來了。
傍晚的時候,收到傅言真的微信,問什麼時候吃完晚飯。
曾如初想起他那回說晚上要去接。
怕傅言真白跑一趟,所以回了他微信,說回來了。
然后就看到輸欄上方一行多了幾個字:對方正在輸。
消失。
出現。
如此反復。
半分鐘后,收到傅言真回的微信。
就兩字——
【好的】
看著這倆字,忍不住笑出了聲。
一時間,忍不住腦補他剛剛刪刪打打了些什麼。
他最后發來的這個“好的”,其實很有妥協的意味。
傅言真晚上還是過來了一趟。
他一進門,就看到客廳桌上放的青梅酒,并不是市面上買的,像是家里手工做的。
“你釀的酒?”傅言真隨口問了句。
以為是拿出來招待他的。
“不是,我釀的。”曾如初說。
“能嘗嘗嗎?”傅言真明顯對這酒很興趣。
“是給陳路秋帶的,”曾如初如實說,“說這個對胃好。”
也不知道聽誰說的偏方,說青梅酒養胃。
酒哪有養胃的……
話音一落,傅言真的臉驀地黑了。
他這才想起來,這一天都快過去了,陳路秋都還沒給他一個明確的回復。
作者有話說:
謝在2021-08-08 14:39:36~2021-08-09 13:51: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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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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