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微微苦笑：“五娘的生母有一尊玉佛像，質地不錯，你不是說想不出圣人千秋要送何嗎？送這尊玉佛如何？”

王貴妃冷笑：“我拿大崔氏的嫁妝算什麼？”王貴妃養在深宮，都聽聞王瓊為了生母嫁妝跟小崔氏鬧翻的事，小崔氏嫁妝補自己姨娘不對，可王瓊為了這點小事就讓大家沒臉，也是夠蠢的。這樣的孩子阿娘都為了一個未來可能的國公夫人份，把捧上天，真是老糊涂了。良國公、良國公夫人能活多久？等他們死了，王瓊還能靠著親戚分在良國公府邸折騰多久？好心提醒沈夫人道：“我瞧五丫頭眼神虛浮，一看就是沉不住氣的，恐怕將來又是跟我一樣的白眼狼，你還是悠著點，多給自己留點己。”

沈夫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是白眼狼，忍了忍說：“五娘現在住我院子里，那尊佛像本來想送給陳司籍，陳司籍說太貴重不肯收，我后來就一套頭面跟換了這尊玉像。”再下作都不至于跟小崔氏一樣，孩子的財。

王貴妃詫異道：“不是快嫁人了嗎？你怎麼不養八丫頭？”八丫頭才十二歲，過年才十三，這時候接過去養幾年，好歹將來也能多點祖孫分。

沈夫人平聲道：“養不的。”親兒送宮都變這樣，八娘那從小心眼多的丫頭就更不可能跟祖孫深了，等了宮就知道沒娘家扶持，什麼都干不了。就會兒一樣，心里再怨，還是要幫扶娘家。

王貴妃好心勸道：“我勸你對好一點。”王家兒都出挑，王瓊是數，王珞也是數，饒王貴妃自負貌，也不得不承認王珞長得真好。這姑娘不長相好，氣質也格外出挑，一皮子白的幾乎發，是個男人都喜歡。人有了這樣的皮相，只要不是太蠢，都能一飛沖天，能被親娘看中送宮的，絕對不會是蠢貨。這樣的好苗子得罪死了，就不怕將來王家倒霉嗎？是親閨，對爹娘總下不了狠手，八丫頭是孫，對祖父母可沒那麼多。

沈夫人忍了忍，終于忍不住道：“我對你還不夠好嗎？”從小最疼的就是這個兒，結果呢？兒了宮就把自己當仇人，有害過嗎？

王貴妃輕笑了一聲，對著母親重復了一遍，“我對你還不夠好嗎？”沒有在宮里百般籌謀，王家還能維持今天的面？這人最怕的就是不知足。

王貴妃的話讓沈夫人心里堵了一口氣，但又不能對著發泄，只能默默的忍了，王貴妃說：“小五最多就待半年。”只負責給家里教調要宮的孩子，不宮的才管不了。

沈夫人點頭：“也有十五了，再有一年也該親了。”也沒準備把王瓊多留幾年，大不中留，都已經知道欣賞俊郎君了，再留下就該闖禍了。

王貴妃吩咐下人把幾個孩子都來，七皇該用點心了，王貴妃膝下只站住了這麼一個兒，若掌珠，對兒百般呵護。

七皇正在跟表姐妹一起玩，被王貴妃養的，平時玩耍的對象不是同為皇的姐妹，就是宮，皇之間玩耍，有了矛盾，也不會有誰也不讓誰；宮跟貴賤有別，只會捧著，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玩伴。王瓊、王珞姐妹皆兩世為人，又都有心好，兩人聯手哄個小孩子還是到手擒來的。再說跟沈夫人親近，沈夫人常說家里姐妹如何好、如何會陪玩，天生對兩人有好，不過半個時辰功夫，七皇就把兩人當親姐妹。

王珞見七皇一派天真漫爛，心中暗想王貴妃可真會教孩子，這是王珞數遇上的份高貴、又不算太驕縱任的小郎。王珞有心好七皇，但人跟人之間相是要靠緣分的，強求不來，如果個不同，也不會強求，這樣對七皇也不公平。

三人在暖房里玩了一會，傅姆笑盈盈的走來對七皇說：“貴主，該用酪了。”

七皇聞言立刻苦了臉，轉悄悄對王珞、王瓊說：“又要喝酪了，我最討厭喝酪了？你們喝嗎？”

王瓊道：“喝酪長得高、皮也白。”

王珞和王瓊皮都白，十來歲的小孩，皮也沒什麼問題，只是王瓊臉上長了幾個紅通通的痘痘，來年都十五了，青春期的小姑娘最煩惱的大約就是臉上的痘痘了。而王珞臉上很干凈，白的跟玉似地，七皇好奇的問王珞：“你也是喝酪變白的嗎？”

王珞的白是十幾年不間斷防曬、鹽糖油、天天鍛煉得來的，但不會跟七皇這麼說，畢竟這養方法不適合時下流，七皇是王貴妃的命子，敢讓吃點，王貴妃絕對會找自己算賬，王珞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酪變白的，但我天天都會喝一碗牛或羊。”制品能補鈣，王珞無論是牛還是羊，都來者不拒，想長高點。

“那我們一起去喝。”七皇拉著兩人的手說，很開心有人能陪自己一起喝酪。七皇雖說從小跟八皇一起長大，但兩姐妹天生沒緣分，一起長大，也很疏離，阿娘私下也時常叮嚀自己要提防八娘。

宮里的酪原料用的是牛，用豬油、蜂糖仔細熬了，去了腥味才給貴人送來。酪的賣相極好，潔白細潤、甜香撲鼻，這會制糖技不夠，大家吃的糖都是紅糖，連宮里都不例外，廚為了保持牛白凈，就往里面加蜂，蜂加熱就有點酸，加上滋滋的豬油，王珞著頭皮喝了一口，耳邊恍惚聽到自己胰腺在瘋狂尖，急分泌出大量胰島素，將當前攝的熱量全部轉化脂肪，然后這些脂肪積蓄在五臟六肺中，日后高、高尿酸、高糖……

王珞趕又喝了一口酪驚，唔，撇開健康不健康，這酪還好喝的。心里盤算著，等這一碗牛喝完，回去要多跳半個時辰舞，再加五百個卷腹和五十個俯臥撐，不把這點熱量消耗完，絕對不罷休。王珞前世需上臺表演，對重有嚴格的要求，這輩子無須如此嚴格要求自己重，也有意識節制自己口腹之。在這個醫療條件等于零的時代，想要活得久，只能邁開、管住。

七皇一臉嫌棄的看著酪，再好吃的東西，天天吃也吃膩了，但在王貴妃的注視下，只能乖乖的小口喝著。

“我不吃！我不吃！”就在眾人悶聲喝酪時，殿外傳來一陣孩的哭鬧聲。眾人尋聲去，就見鄭大郎被傅姆抱著走了進來，鄭大郎憤怒的把母撓了個滿臉花，“放我不下來！我才不吃酪！”

王貴妃聲道：“大郎，酪養，就是陛下都天天進一碗酪。”

王珞：“……”要沒記錯的話，圣人今年都五十多了吧？如果不是勤于鍛煉的人，這麼天天喝一碗豬油——王珞看著滿婦韻味的王貴妃，暗暗替可惜，鮮花在牛糞上了。

鄭大郎被賢妃慣得驕縱無比，但唯二害怕的就是圣人和自己親爹，聽說是圣人要自己喝的，他只能委委屈屈的捧起碗小口輕啜，一面喝一面眼珠子骨碌轉著，似乎打著鬼主意。果然不一會，他故意突然嗆了一口，母嚇了一跳，連忙要去看他，卻不想被鄭大郎一碗牛澆在臉上，鄭大郎啊呀一聲，嫌棄的推開母，“你臟死了！”

王貴妃：“……”

王珞角了，突然覺得家里小四可極了，有鄭大郎這麼一個熊孩子做對比，任何娃娃都會變的可。

王貴妃忍耐道：“帶大郎下去換服。”養了兩個皇，從來都不知道男孩子如此調皮，還是鄭大郎是特例？

鄭大郎哼了一聲，“我不要來伺候我。”他小腦袋轉了一圈，指著大殿角落一名年紀小、量瘦小的小宮說：“我要來伺候！”

小宮突然被鄭大郎指中，驚惶的瞪大眼睛，但還是溫順的給貴人們行禮，王貴妃揮揮手說：“帶大郎下去換服。”

小宮上前幾步，聲道：“大郎，請隨奴婢去換服。”

鄭大郎乖巧的跟著小宮后，王貴妃見他乖巧，隨口吩咐道：“既然大郎喜歡，以后就讓來伺候大郎吧。”

點頭應是。

七皇被鄭大郎一鬧，惡心的都吃不下酪了，“阿娘，我吃不下了。”

王貴妃也覺得敗胃口，“今天不吃就算了，明天不許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