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馭城確實很久沒練拳了, 聽到臭小子說了句那樣的話,也真的很有練拳的沖。但沖歸沖,還是深欣的。
雖不知這小子怎麼突然醒悟主和好。
寬心不過三秒, 很快,魏馭城復盤他剛才的話。
他還想正月剪頭?
死舅舅嗎?
魏馭城一瞬暗了眼, 于是當天晚上,在房間背單詞的鐘衍突遭魏馭城的死亡問。
“你對我意見大到要正月剪頭發了?”
“平日我竟不知, 這些年把你養得紙醉金迷,揮金如土, 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你這麼喜歡剪頭, 我就應該早些把你送進管所, 這樣就能剪到無發可剪。”
魏馭城遞了個“賞你頭”的眼神, 著實把鐘衍嚇得一哆嗦。
沉默之中,刀劍影。
許久后,鐘衍小聲:“我都被罵懵了, 你這樣罵過林老師嗎?一定也很怕你吧。”
魏馭城沒忍住,彎了角。
鐘衍撓撓臉,“你要溫點, 說不定早就追上林老師了。”
魏馭城笑意更甚,舅甥倆視線一搭, 像冬雪消融, 這才算真正意義上的和解。
—
次日, 林疏月很早忙完,于是去了匯中。
沒上去, 在大廳坐著, 給魏馭城發了條信息, 就四個字:“接你下班。”
魏馭城的信息很快回復:在哪?
月:你公司樓下, 不上來了。
魏馭城沒強求,回了句,十五分鐘。
林疏月喜歡這種直接的相模式,有什麼說什麼,明明白白,讓人安心。
十分鐘不到,電梯門劃開五六,無聊,所以留意這些。門再開時,意外的,看到一人。
王啟朝也看到了,溫和笑了笑,“林老師,好久不見。”
林疏月起,“王總,您好。”
王啟朝是魏馭城在南青鎮工廠投建項目的建材供貨方,林疏月知道他倆的合作關系,所以在這見到并不意外。
王啟朝依然是簡單質樸的著裝,說話也實在:“不用王總,聽著別扭。我比你大,賞臉就一聲王哥。”
林疏月點頭,“王哥。”
王啟朝也頷首,“正巧見了,本來我也準備給你回個電話的。”
林疏月心一,“找到胡平川,不,申遠峰了?”
“找到了。”
“在哪里?”林疏月有點抖。
王啟朝說:“死了。”
“一年多前,他在我其中一個廠子里做電焊工,表現平平,也不與人際,無功無過。待了兩個月,領了工資就辭職了。”王啟朝說:“我托朋友留意,昨天才傳來的消息。人去年死了,車禍,路口被一輛大貨車碾了腰。”
王啟朝實事求是,看狀態不對,也沒有過多勸。說還有事,便先走了。
人只剩背影,林疏月才想起忘了說謝謝。
腦袋都是麻的,像被兩面鑼左右夾擊,只剩嗡嗡聲。舊事一下子破裂碎片,想努力拼湊,都抓不出一塊型的。
死了。
怎麼就死了呢?
申遠峰用了胡平川這個假名,找問診,心理治療。林疏月還記得他的模樣,平平無奇,丟人群中都不會特別注意的那種。如同接診過的很多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厭世、頹廢、膽小、目中無人。他訴說人生的不如意,口氣老,時而莫名痛哭。
林疏月給予了他最大程度上的心理紓解,眼看他狀態一次比一次好,無數次的表達謝。卻不曾料,他治療周期結束的第二天,就向行業舉報林疏月利用專業便利,使他產生依。
那是林疏月本就坎坷人生里,又一度的暗。
申遠峰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
林疏月最后一次得知他的消息,是心理狀況急轉直下,被送進了神病院治療。然后,申遠峰從四樓攀爬下水道管,跑了。
這一跑,就再也沒有過消息。
如今卻告訴,人已經死了。
像是扎在天靈蓋的一刺忽然被拔掉,沒有愈合的痛快,反倒鮮橫流,哪哪兒都是空的。林疏月說不出此刻的,浮萍飄游,無著無落。
魏馭城到面前了,還沒發現。
直到手背被掌心覆蓋,溫傳遞,林疏月才懵懵懂懂抬起頭。
魏馭城是蹲著的,眼神平靜又包容,還有一天生的容納力,能吸收掉所有的搖擺、猶豫、以及失魂落魄。
林疏月眼睫眨了眨,無法控制地紅了眼眶,啞聲說:“那個人他死了,我再也無法知道真相了。”
魏馭城握了些的手,依舊是淡然的語氣,“不管你發不發現,真相永遠是真相。它不會因為哪個人的離開而改變。”
林疏月撇了下角,眼底泛紅,拼命忍耐的樣子,到底是讓魏馭城心疼。他手了耳邊碎發,“都過去了,以前的事不想了,林老師值得更好的生活。”
晚上兩人去了那套江景公寓。
林疏月晚上過于熱,像一只急待發泄緒的小,一進門就纏上了魏馭城。一會兒把人抵在墻壁,一會又將人推去沙發,魏馭城無奈:“吃菠菜了啊,力兒這麼大。”
林疏月眼睛和鼻尖都紅紅的,著頭發像頭小獅子,“你不喜歡嗎?”
魏馭城說不喜歡,然后把的手帶去自己腰后,沉聲低語:“再過分一點。”
有心胡鬧,解放天。
從客廳到浴室再回去主臥,甚至魏馭城空去廚房喝水的功夫,林疏月都上來,低聲撒:“魏魏,想要。”
魏馭城眸點漆,一只手還拿著半杯水,另只手環著的腰就這麼把人圈離了地面,然后直接扔上中島臺。魏馭城慢條斯理地喝完剩下的半杯水,叮咚一聲,杯底磕大理石的脆響。
他說:“在這要。”
在他手里,總能挖掘出荒唐巔峰。次日,林疏月醒來已經九點,意外的,魏馭城竟然也沒起床。推了推他,“不上班啊魏董?”
魏馭城搖搖頭,語氣何其無辜,“林老師昨晚有點……哎。”
林疏月呵了呵,“倒打一耙。”
魏馭城一條橫在腰上,“你能把我怎麼著吧。”
林疏月:“……”
安靜依偎了會。
魏馭城說:“把手上的工作安排好,我帶你和余星去三亞玩幾天。”
林疏月知道,這是給散心來著。其實去不去無所謂,但林余星從未看過大海,這讓無法拒絕,“你有假?”
魏馭城嗯了聲,“我也是匯中員工,年假福利。”
只不過是自己批自己的假。
在他這,去三亞是再如常不過的一件事,這次也帶上了鐘衍。夏威夷變三亞這落差有大,但舅甥剛修復,鐘爺也沒敢太作。
魏馭城在三亞有兩套別墅,一套在亞龍灣,一套在海棠灣。海棠灣那一塊兒的海水更好,也適合沖浪。這邊的產業都由他的私人理財團隊協助打理,名下投資的酒店公寓也不在數。
魏馭城每回過來,都住海棠灣。這別墅買得不算早,價位也不低,但他很喜歡步行五六分鐘就能抵達的私人海灘,無束縛地往水里一扎,游得通舒暢。
到地方,目就是森林一般的私家園林,花木品種雜而不,修葺得工工整整。三層別墅屹立于枝葉之中,燈火通明。
林余星張了張,下意識地問:“這麼大,得多錢吶。”
“不貴。”鐘衍說:“一個來億?不記得了。”
林余星:“……”
魏馭城神平平,只在倆小孩兒走前頭說話的間隙,忽地朝林疏月傾,“魏董有錢,嫁了吧。”
林疏月耳尖發燙,這是他第二次說“嫁”。雖然只是調侃的語氣,但林疏月太了解他,魏馭城從不開玩笑,把這事兒拿到臺面上提,心里一定是有籌謀的。
林疏月沒吭聲,睨他一眼,閑得慌。
魏馭城笑得淡,踱步往前,攬著林余星的肩說:“你睡個午覺,下午帶你去看沖浪。”
鐘衍登時來勁兒,叭叭叭地炫耀:“是時候展現我的技了,我會帥到讓你無地自容!”
林余星難掩興,但還是先看了眼姐姐。
林疏月對他笑了笑,“去吧。”
這幾日海棠灣的風浪正正好,合適的沖浪海域肯定不在岸邊。下午三點多,林疏月午休了會起來,客廳里,鐘衍已經換好裝備,夾著沖浪板賊酷地站在那兒。
“這種極限運特考驗勇氣,我最喜歡去夏威夷。”他侃侃而談,一旁的林余星聽得認真。林疏月看到弟弟發亮的眼神,心里難得很。
他本是如此的年,應該乘風破浪去遠航。而不是小心守著隨時發病的,戰戰兢兢地過日子。
“魏舅舅呢?”林余星四看。
林疏月腰間一,回頭,魏馭城已經站在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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