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尋音總不至于聽不出來自己‘男朋友’的聲音。
快要除夕的寒冬臘月冷風又又涼, 穿著厚實的棉大都擋不住,尤其在這四面風的走廊里吹過堂風,輕輕拂過便冷的刺骨。
白尋音僵滯住的腦神經也因為這冷風被激的回了神, 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在哪兒, 聽到了什麼。
一瞬間,手疾眼快的轉捂住了阿莫的。
后者已經怒不可遏, 一雙平日里不敢做大表生怕留皺紋的大眼睛此刻幾乎瞪出了眼眶,全無平日里明元氣滿滿的模樣——里面全是驚怒加。
畢竟也聽到了喻落在說什麼, 說的那些屁話。
阿莫, 別......白尋音看著, 無聲的哀求:別這樣, 求你了。
不想在這個時候出聲被人發現, 不想這麼狼狽。
琉璃一樣的眼睛里全是搖搖墜的破碎,甚至捂著阿莫臉上的冰涼手指,都在微微的發抖。
無數的念頭在白尋音腦海里閃回一樣——
‘喻落在說什麼呢?怎麼自己都聽不懂呢?’
‘他在開玩笑吧?那個賭約……說的是自己麼?他把和自己的當做賭約麼?’
‘那這段時間,算什麼呢?’
……
所有莫名其妙的接近都有了解釋, 都是因為一時興起的蓄謀所為。
所以這幾個月種種的甜和溫, 都是錯意,都是假的,都是一個人的獨角戲而已……喻落從始至終都是清醒的, 那他到底是用一種什麼樣的眼神和心態看自己的呢?
他是會覺得自己可笑, 愚昧至極,會為自己喜歡上他主親他而得意洋洋麼?
還是會再送回家之后, 轉換了一副不為人知的皮囊,對他人說著:瞧,那小啞多傻啊?被我騙在掌心里,被我騙的團團轉。
呵, 的確傻。
白尋音這才發現自己,從來都沒有徹底認識過喻落。
天之驕子,校草,學霸,溫和散漫,看似懶洋洋什麼都不在意的清雋俊的外表下……到底是什麼心肝,了解過麼?
對于這個男生,想的太簡單了。
白尋音忽然覺到極度恐慌。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扯著阿莫無聲無息的離開后場那個破舊的教學樓,仿佛靈魂被干了一樣,只留下一渾渾噩噩的空殼子。
沒什麼的,沒什麼的,不過是聽到了真相而已,不過是從夢一樣的烏托邦里清醒了而已,沒什麼的……
白尋音在腦海里不斷向自己重復著,覺得自己表現的很正常——直到看到阿莫哭了。
那雙大眼睛里繃不住的沁出淚水,阿莫拉著,聲音發:“音音,你這樣很嚇人,你跟我打個字行麼?”
白尋音微微一怔。
很嚇人?哪里嚇人了啊?
是阿莫太夸張了,是想多了,自己才不嚇人呢。白尋音微微的笑了一下,并不知道自己笑的比哭還要難看。
[阿莫。]白尋音拿出手機給發信息:[別把這件事說出去。]
[我想要自己解決。]
高三學生有一個星期的放假時間,用來休息,用來過年。
想用這一周來平復心,來配合喻落演戲。
白尋音現在已經知道了喻落究竟是因為什麼接近的了,對的看法了。所以現在到,看喻落如何‘表演’了。
也或許,喻落說過那一番話后,不想繼續演了也有可能。
所以……他會什麼時候過來說分手呢?
白尋音大腦幾乎是放空狀態,無意識的一路走回家,腦子里想的都是這個問題。
穿著深灰的羊大,細長素白的手指在外面凍的發紅,回到家里敲門,來給開門的季慧穎微微一愣——
“音音,怎麼了?”連忙把人迎了進來,看著白尋音輕聲問:“怎麼失魂落魄的?因為考試績?”
……
白尋音忍不住有點想笑,虧還以為自己很好,原來已經到了季慧穎一眼都能看出來不對勁的程度了。
沒,考試績好的。
媽媽,我是因為別的事難。
想說的話說不出來,這幅嗓子像是永遠都說不出來想說的話,抱怨,快樂,歡喜,悲傷……永遠只能憋著。
白尋音眼眶強忍著酸,半晌后還是什麼都沒表達出來——只是把績單拿出來遞給季慧穎。
隨后在季慧穎有些錯愕的目中,白尋音轉回了房間。
回到自己閉十足的私空間里,固若冰封的臉上才終于浮現出了一鮮明的裂痕。
不了,真的不了了。
白尋音被凍的通紅的細長手指冰涼,慢慢的擋住自己的臉,靠著背后的門慢慢的蹲了下去,就像是嬰兒尋求母的保護一樣小小的一團。
把臉埋在膝蓋里,肩膀微微抖。
猶如一只了傷的瘦,就連嚶寧都是無聲無息的。
直到掉在地上的手機‘嗡’的震一聲,一張又小又白的臉從膝間抬起,白尋音琉璃的雙眼過一層蒙蒙的霧垂眸看著屏幕,逐漸清明——
喻落:[你自己回家了麼?學校找不見人。]
狹小的房間里是落針可聞的死寂,半晌,白尋音被微映襯的臉上勾起一抹輕嘲的微笑。
桃花眼角瀲滟水還未褪去,顯的近乎妖異一樣的詭異。
[嗯。]手指僵的打字,靈魂出竅一樣的回應:[先回來了。]
喻落消息回的很快,仿佛抱怨一樣:[怎麼走的這麼快,那過年前還能見面麼?]
白尋音一字一句的回:[也許不能了,我媽媽要帶我去姑姑家里。]
實際上因為爸爸的病,因為們家之前滾雪球一樣的債……還哪里有親戚愿意見他們?只是不能見喻落,見到他,怕自己會繃不住的。
[什麼時候?]喻落信息一條一條的發過來——
[去幾天,除夕也不回來麼?]
[我去你們家找你吧,新年禮還沒送給你呢。]
[你別過來。]白尋音飛快的阻止。
對面似乎是了懟,好一會兒沒有消息發過來。
有些嘲諷的盯著兩個人的微信對話框看,現在才覺得——這才是喻落啊。
之前每次聊天的時候,如果喻落半天不回消息,白尋音總會覺得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搞的冷場,然后主又發消息過去。
從來沒有想過,喻落也許是在擒故縱呢。
只有自己,像個傻子一樣不停的上鉤。
不過這次,依然是在‘冷場’中主發了信息過去——
[不用了。]白尋音微微笑了笑:[你已經送過了。]
喻落送給的‘禮’,永生難忘。
是教訓,是清醒,是花錢都買不來的東西呢。
白尋音腦子里不控制的回憶起這幾個月,甚至是和喻落剛剛認識時候一些細碎的片段。
年在雨天里幫搬桌子的清瘦背影。
在游樂場里給五百塊錢的散漫笑容。
兩個人在圖書館里裝模作樣的‘補課’。
還有在學校里各留下的‘曖昧’證據。
……
現在看起來都像是笑話一樣。
可仍然該死的覺得心。
白尋音忽然想起來一個月前圣誕節的那一天。
因為啞和盛初苒煽的原因,在三中人緣并不好,高一的時候還有阿莫陪著,高二的時候,邊就孤零零的一個朋友都沒有了。
都說長的漂亮的姑娘在人群中待遇會好,但如果長的漂亮和有缺陷同時存在在一個人的上——就是大家欺凌的對象,尤其是再有人引導的況下。
同心這東西太奢侈,三瓜倆棗的不夠分給別人的。
白尋音記得高二那年圣誕節學校不放假,班級里每個人都在笑嘻嘻的換著圣誕果,只有是一個‘局外人’。
知道沒人會送給蘋果,同時也沒人會需要的,所以白尋音本沒準備,就世獨立的坐在角落里,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繼續低頭做自己的卷子。
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個道理是不存在的,那天班級里沒有老師,出奇的‘放松’。
盛初苒笑瞇瞇的走到白尋音面前,大眼睛里閃著惡劣狡黠的。
“白尋音,你還真是孤僻啊,圣誕節都不跟同學送蘋果的。”盛初苒一笑兩個酒窩,眼睛挑釁的看著,然后在白尋音面無表的視線中‘啪嗒’一聲,把自己剛剛啃完的果核拍在的桌上——
“喏,送你了。”盛初苒‘施舍’般的說:“看在你可憐的份上,一個啞。”
……
高二整整一年,無時無刻的不在提醒著別人——白尋音是個啞。
其實何必呢,不說,自己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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