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喻落也沒那個福氣吃上季慧穎親手做的菜, 即便菜盛,他也沒臉留下了。
他在看到了那幾張包裝紙之后食全無,只想迅速的離開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梳理一下已經掉的緒, 末了幾乎是‘落荒而逃’的。
“不好意思阿姨, 我突然……”喻落削薄的微微有些發白,勉強笑道:“突然有點難, 先回家了。”
“怎麼臉一下子變的那麼難看呀?”季慧穎看著喻落驟然蒼白下去的神,有些詫異的走過來關切的問:“你是不是穿的太薄凍到了?”
“沒事。”喻落搖了搖頭:“我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這樣啊, 那下次再請你吃飯吧, 今天謝謝你了。”季慧穎有些憾的呢喃, 張口就要白尋音出來送客:“音……”
“別。”喻落連忙打斷:“阿姨, 不用白尋音了, 可能做作業呢。”
季慧穎下意識的收回話音。
“不用送,反正我們明天學校也會見到。”喻落勉強找回一些‘機靈’的理智,斯文微笑看著無懈可擊:“阿姨再見。”
“行吧。”季慧穎只得幫他開了門。
“對了阿姨。”喻落形一頓,眼睛不自覺的又飄向那個廢紙箱, 他找了個借口:“我幫您把垃圾扔下去吧。”
季慧穎一怔, 有些猶豫的說:“這七樓太高了,你……”
“沒關系。”喻落微笑,不容置疑的說:“我有力氣的, 幫您吧。”
即便相的時間很短, 但從喻落的為人世,季慧穎以為他是一個‘熱心腸’的孩子——類似于不幫人干點活不舒服的那種男生, 于是也沒有堅持,把廢紙箱遞給了他。
“那麻煩你了。”
“不麻煩。”喻落搖了搖頭,分外乖巧:“阿姨再見。”
直到離開白尋音的家,離開了這座樓, 這個小區,喻落臉上‘好整以暇’的面才慢慢碎裂,他緩緩吐出一口中憋悶已久的郁氣。
只覺得一口氣哽的難。
喻落沒有讓懷中的廢紙箱魂歸垃圾桶,而是一路抱回了‘家’——不是那個和喻遠顧苑一起住的獨棟,是他在三中附近自己租的房子。
一路被繃帶纏著的手臂在凜冽的寒風中起初還覺得疼,后來完全沒知覺了。
回去的時候發現屋子里一片燈火通明,周新隨又過來蹭住,正在客廳里就著練習冊把方便面當干脆面啃。
他聽到開門的靜,頭不抬眼不睜的對進門的喻落說:“家里來親戚了,鬧騰,來你這兒躲躲。”
周新隨喜歡安靜,來他這兒次數多。喻落也習以為常,懶的理他,抱著懷里的破箱子面無表的走進去,神堪稱麻木。
他把東西放在桌子上,黑眸微垂,怔怔的盯著里面花花綠綠的一片。
周新隨起來扔垃圾的時候路過,看到喻落‘失魂落魄’的樣子有些訝異的一挑眉,走過去掃了一眼他帶回來的東西——
“喻落。”周新隨端著杯子抿了口水,很不客氣的嘲諷:“您這幅樣子是去撿破爛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修長的手指捻起一張包裝皮看了看,心想著都是什麼七八糟的東西?
天地良心,這年頭就算給盒子包裝想送禮,也不會選擇這樣的包裝紙了吧。
“放下。”喻落冷冷的開口,打掉周新隨的手把包裝紙搶回來,隨后他把這盒子當寶一樣的拿回了房間。
周新隨:“你吃錯藥了?”
“阿隨。”喻落從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出來,仰頭灌了大半瓶,直覺腦子和肢都被這半瓶子冰水涼的清醒后才坐在沙發上,他眼神空的盯著自己的手指,像是對空氣說話一樣:“我和白尋音鬧掰了,分了。”
周新隨寫題的手指一頓,回頭看著猶如霜打了的茄子一樣的喻落,頓了頓還是直白的說:“我們都知道了。”
……
“你們倆這些天互相不理會,白尋音看你跟看階級敵人一樣。”周新隨坦誠的‘打擊’著他:“誰還能看不出來啊?”
也就是喻落這幾天心煩意,無暇理會周圍人罷了。
后者聽了后怔愣片刻,有些自嘲的一笑,他慢慢的說:“原來你們都知道啊。”
他可真夠傻的。
“不過你現在這悵然若失的樣子是干嘛?舍不得白尋音啊?”周新隨笑笑:“你不說就是為了賭約,跟玩玩麼?”
這都是自己以前說的麼?從周新隨里聽到他曾經說過的那些混賬話,喻落不由得有些茫然。
“現在……”周新隨打量了一下他的表,不失笑:“你后悔了?喜歡上人家了?”
喻落狀似閑適的靠著的沙發背,脊梁骨卻繃的的,他輕聲問:“不行麼?”
“不是不行,就是覺得你活該。”周新隨聳了聳肩:“不過也沒什麼好意外的,白尋音還算是那種比較吸引人的生。”
周新隨鮮‘夸獎’別人,聽了他這話,喻落黑眸驟然變的有些危險。
他定定的盯著周新隨:“你喜歡?”
“傻。”周新隨笑出了聲,諷刺的看了他一眼:“我喜歡姐姐。”
他口味獨特,不喜歡‘妹妹型’的姑娘。
喻落后知后覺的想到這貨因為某種‘不可描述’的原因才頭懸梁錐刺的好好學習,拼了命的想和他們家‘姐姐’考上一個大學的種種事跡……才微微放心。
當你喜歡一個人把當寶的時候,總覺全世界都是覬覦的‘敵’,要了命了。
“我是喜歡,也后悔了。”喻落痛快的承認,他仰頭看著天花板,下頜骨到脖頸的曲線致利落,喃喃自語似的說:“我做錯事了。”
從在白尋音家里看到那個廢紙箱里的包裝紙,喻落才知道自己錯的多徹底。
白尋音肯收藏著那幾張一塊錢都不值當的破塑料皮,卻不肯接他送的Tiffany的限定款手鏈。
而自己之前還以為是在鬧小孩子脾氣,以為他自己說的那些有關于賭約的混賬話不重要,以為用錢,用點撒耍賴的手段能把哄回來……
喻落,你可真是混蛋啊,他自嘲的笑了笑,有些頹然。
“知道后悔了就去道歉求原諒,頹廢管什麼用?”周新隨頭也不抬的寫著練習冊,落井下石的涼涼道:“誰讓你自己之前作孽,活該。”
喻落沉默片刻,搖了搖頭——他現在才真正的意識到白尋音不會隨隨便便原諒他了,道歉沒用。
“喻哥,你在這兒唉聲嘆氣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周新隨一挑眉,修長的手指轉了轉筆:“要是我,我就想盡辦法的挽回。”
道歉,哄人,什麼能有些用就做什麼唄。
然而周新隨不知道的是這些手段喻落曾經都試過,沒用。
白尋音不是他隨便道個歉說幾句甜言語就能哄回來的姑娘,想要打……可能必須要知道經歷過什麼,又會被什麼東西而打才行。
今天見到白尋音生活的環境,仄的屋子,醫院里躺著的父親,還有自對于是個啞的自卑……
喻落才有些明白白尋音為什麼會對‘賭約’兩個字這麼敏了。
這姑娘不是一個圓滿家庭里長大的孩子,對于‘創傷’這兩個字才更難愈合。
只是,他該怎麼才能了解白尋音,才能知道究竟經歷過什麼呢?
這個時候喻落才發現自己對小姑娘真是知之甚,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他只顧著的關懷,從來沒試著去深了解一下的心。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白尋音仿佛永遠都是快樂的,哪里表現過憂愁的一面了,他也就信了。
喻落以為年輕狂在一起的人都是‘玩玩’而已,他自小也習慣了不過于深去了解一個人,并且也不想讓別人了解他——習慣和每個人都保持著不遠不近‘禮貌距離’。
可直到需要去了解一個人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這習慣是多麼生冷。
喻落毫無頭緒的想著,指尖不自覺的挲,心里煩躁的很想來煙。
但戒了有幾天了,校服口袋里都空空如也,寂寞的很。
喻落清雋的長眉下意識的皺起,干脆打算直接回房睡覺——睡著了,就暫時什麼都不用想了。
只不過再站起來的一瞬間,腦子里電火石間略過一個人的名字,喻落腳步一頓,眼睛倏而一亮。
第二天,趁著白尋音不注意的時候,喻落把寧書莫堵到了墻角。
“喂喂喂。”阿莫突然覺眼前落下一道黑影,抬頭看就是喻落那張‘司馬臉’,突兀的讓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后退半步雙手抱肩,極防備的問:“你堵我干嘛?有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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