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自習課的時候,喻落被于深到了辦公室。
年靠在墻上看著班主任喝了口茶水,咽下去才敲了敲桌上的一沓資料:“前段時間班級里統計的志愿調查,你填的是瀾大吧。”
“是啊。”一聽說是問大學志愿的事喻落才松了口氣,他聳了聳肩,理所當然的說:“瀾大排名全國前十,又在本地,有什麼問題麼?”
“問題倒是沒什麼問題,就是……”于深好像刻意賣關子似的,慢悠悠的拖長音半晌才笑了:“就是瀾大今年在咱們學校有一個保送名額而已。”
喻落一愣。
“怎麼樣?”于深看著他的模樣,意味深長的問:“有沒有興趣?”
能保送固然是好事,可是一個保送名額……
喻落沉默片刻,才問:“老師,我能問一下這保送名額會考慮我……跟我媽那方面有關系麼?”
“傻小子,你對你自己這麼沒自信啊?”于深哭笑不得,把桌子上的一張紙撇到他上:“這次一模考試,你全校第二,第一那位意向志愿還不是瀾大,這名額不給你給誰?”
喻落拿起扔在他上的紙看了一眼,目不自覺的落在了排名第五的‘白尋音’名字上面。
不知道這倔姑娘想報的志愿是哪兒。
一瞬間,喻落就心生想要打聽的**。
無論如何,一個瀾大的保送名額沒辦法保證他和白尋音上一個大學。
相反的,他接了之后不用參加高考還會打草驚蛇,可能讓白尋音刻意躲避跟他報一個學校。
于深還在一旁喋喋不休:“你先把表格填一下吧,剩下的事……”
“老師。”喻落打斷他,清俊的臉上掛著斯文的笑意,他搖了搖頭客客氣氣的拒絕:“我不要這個名額了。”
于深愣住了,聲音幾乎劈叉:“為什麼?”
喻落想了想:“我自己能考上瀾大。”
“不是,現在有保送名額……”于深覺自己簡直搞不懂現在年輕人跳躍的思維了,他驚愕的嗤笑:“你填了表格之后就等于直接是瀾大學生了,干嘛非要自己考?”
喻落:“我想。”
“……你別跟我科打諢。”于深嚴肅起來,板著臉:“這可是很嚴肅的一件事,你現在這是開玩笑麼?”
“老師,這怎麼是開玩笑呢?”喻落無所謂的笑笑:“我就是不想被保送啊,你把名額給后面的學生吧。”
于深氣的幾乎七竅生煙,死活都搞不懂喻落這是在作什麼妖。
他沒好氣的說:“第三人家想出省,不考慮瀾大,有別的保送名額自然會考慮他——不是喻落,你心別人干什麼?!”
喻落轉了轉眼珠:“那第四?”
于深:“第四跟第三一樣!”
喻落經過層層鋪墊,終于能問到自己想問的:“那第五?”
“第五?白尋音?”于深皺眉看了眼大榜名單,煩躁的說:“屬于殘疾學生,不在保送范圍。”
喻落心中‘咯噔’一下,覺自己有點克制不住的怒氣上頭:“老師,咱們學校還搞歧視啊?”
讓人聽著想砸桌子。
“什麼搞歧視,每個學校都有它不同的規定,得著你心麼?”于深直拍桌:“你現在應該關心的是你自己的保送!”
“不是,老師,這我真得跟你好好掰扯掰扯。”喻落雙手抱肩,仗著一向在老師面前無法無天慣了,他口無遮攔的批評:“啞就沒有升學的空間了麼?憑什麼不能保送啊?學校這真屬于歧視,我必須要抗議一下。”
“……你抗議有什麼用?這東西又不是我規定的!”于深聽的一愣一愣的,慢了半拍才說:“再說了就算沒有這條規定,人家白尋音也對瀾大沒意愿,勾選的意向是北方工科大學!”
……
北方?遙遠的北方?
喻落一怔。
他拐彎抹角費盡心機的從于深里打聽到了白尋音的志愿,真正聽到的時候心里卻空落落的。
因為喻落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白尋音竟然想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那可是北方啊。
近乎‘失魂落魄’的離開了班主任辦公室,最后喻落也沒有接那個報送的名額。
他回到教室的時候正好下課鈴響,喻落看著在一片人來人往的忙絡學生中安穩坐在原位的白尋音——脊背筆直,纖細的頸微垂,低頭看書的模樣安靜認真,就像一副和婉約的畫。
只是,讓人有種想要‘打擾’的沖。
喻落下頜線微微繃,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快步走過去抓住正握著筆的手腕。
白尋音有些詫異的抬頭看向他。
“跟我出來一下。”喻落作溫又強的把帶了起來,聲音輕而急促:“有事問你。”
白尋音被他扯出了班級外面,人來人往,只要阿莫不在,就沒人會敏的注意到他們兩個之間的這小小一隅。
直走到他們曾經去過無數次,卻在后來很久未去過的那個安全通道,喻落才放開了。
白尋音下意識的向后退,單薄的后背的著安全通道的大鐵門。
“你別害怕,我……”喻落看著臉上滿滿的戒備只覺得心口像是被針刺了一下,又疼又狼狽,他勉強自嘲的笑笑:“我不會你一手指頭,我就是想問你幾句話。”
白尋音靜靜的看著他。
在沉靜澄澈的雙眸注視中,喻落定定的問:“你是想去北方工科大學麼?”
白尋音沒想到喻落特意把拽到這兒居然是要問這個,一時間愣了一下。
可等到回過味,就不笑了笑。
喻落看著笑,莫名覺心不斷的向下沉:“笑什麼?”
[是啊。]白尋音始終笑著,打字回應他:[我有這個想法。]
“為什麼?”喻落聲音喑啞,遲疑又艱的問:“北方……那麼遠,瀾大不好麼?”
[不好。]白尋音搖了搖頭,纖細指尖打下來的話字字誅心:[因為你之前說過你想上瀾大。]
相的最甜的那段時間里,他們不是沒談過未來想上哪個大學的。
那個時候喻落就曾經說過想留在林瀾,因為瀾大很好,卻沉默不語——因為白尋音始終想去北方看一看。
的想法從來沒變過,只是那個時候……其實曾經為喻落一句‘我們上一個大學吧’搖過的。
那個時候白尋音以為和喻落上一個大學,朝夕相的覺比‘志愿’更人,可現在不一樣了。
要去北方,要去自己想上的學校。
同時也知道,喻落不會去北方,他也一向是個有自己堅持的人。
[喻落,我們早晚要分開,高考以后大概也再也不會見面。]白尋音收回目,繼續打字給他看,一字一句客觀而冷靜——
[我不會接你,所以你也不要在纏著我了。]
[無論是你以前說過的那些話,還是現在無聲的跟著我,我都不要。]
[我只想好好準備高考,在學校安穩渡過這剩下的不到一百天。]
[你如果還因為賭約那兩個字對我有哪怕一的愧疚,就請你離我遠點,當做補償吧。]
白尋音第一次對喻落一次說這麼多的話,幾乎不給人的空間,目的卻是讓他徹底離開的世界。
喻落閉了閉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孩纖細的背影打開安全通道沉重的門,‘砰’的一聲阻隔住他所有的視線。
原來真的有的時候,你的所有努力會顯的特別徒勞無功。
——那是當你放在心上的人真正不在乎你的時候,才明白什麼自作自的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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